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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点点头,以示回应。只是接着,她顿了顿,又小心而小声的开口。
“文渊哥……”
“嗯?”贺文渊看了他一眼,问:“怎么?”
“文渊哥……如果……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你也会放弃他吗?”
鼓了勇气,安宁还是将心里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贺文渊微微一怔,并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只是有些意外她会突然这么问。
于是很快,他便果断又干脆地回了一个字:“是!”
这一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轻巧得让人感觉不到他有一丝认真。
安宁的心里有一丝痛意划过,轻轻的淡淡的,却依旧在她心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这痛意,让安宁变得越加清醒,而越是清醒,心中的恨就越加清晰。
第二天上午,贺文渊带着安宁去了医院,帮她做完挂号等在内的一系列事情后,两人便在诊疗室外面排队等候。
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排到安宁。
贺文渊陪她进了诊室,医生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妇人。
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在得知安宁是要做人流的时候,医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贺文渊。
贺文渊被她这么一看,脸色有些讪讪的,很不自在,就好像他是个只吃不认的家伙一样,尤其是这会儿背着他的安宁脸上的表情,委屈又哀怨,更加让医生的目光变得鄙夷。
“有其它病史吗?”医生面无表情语气淡然地问。
安宁听了点了点头,“有,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蹙了蹙眉,又让她进帘子后面的床上躺下,然后给她做了个阴道检查。
小会儿后,两人从帘子里面出来。
由于有轻微的炎症,这天并没有马上做手术,拿了些药两人便回了家。
因为工作本来就繁忙,加上安宁怀孕的事情一闹,贺文渊更是疲惫不堪。
几天下来,路兮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几天工作忙吗?”
切了些水果送到书房,她顺势在贺文渊对面坐下,然后问他。
贺文渊捏了捏眉心,淡笑着摇了摇头。
“嗯,有一点儿!”
“看你精神不怎么好,晚上还是别太晚了,早点睡!看你这样,我很心疼!”
路兮琳不是个会常常说什么“心疼你”之类的肉麻的话的人,可是想到自己这些天每天晚上睡着前都没有见到贺文渊的时候,心里自然担心。
贺文渊又何尝不能体会她的心情,于是他朝她安慰的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
这天,贺文渊早于平时回了房,路兮琳见了,不由一笑。
“对了,今天你陪安宁去医院了?”
上床后,路兮琳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他。
贺文渊点了点头。
“她没事了吧?”路兮琳又问。
“嗯……”
“那就好!”路兮琳松了口气,“我看她最近好像精神好多了!”
“是……”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我们的小窝了!”
“再等几天吧。”
“那好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说着,路兮琳往他怀里拱了拱,贺文渊顺势收了收臂弯,将她搂得紧了些。
嘴唇动了动,安宁怀孕的事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反正过几天做完手术便一切都结束了,她知不知道安宁怀孕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被误会也只是谢娇容和安宁还有自己三个人知道而已,孩子打掉,这个误会自然也就不再存在,说不说根本就不重要。
贺文渊如是想着。
过了几天,贺文渊又带安宁去了医院。
这一次,炎症没有了,各方面也都满足了做手术的条件。但在做手术之前,医生跟安宁提到了她的身体情况。
因为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而原本这个病本来就是手术中的一个禁忌症,所以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人流手术,风险依旧远远大于普通人,所以安宁在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一直犹豫着下不了笔。
也许是出于对手术的恐惧,也许是因为医生的话,安宁很害怕,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竟是久久都无法让它落到纸上。
当然……还有其它她不想签字的原因。
比如说……利用的价值……
“啪!”
安宁手一抖,笔蓦地从手中滚落到地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再看她,额上竟是冒着细汗,明明有足够的冷气,可是她的汗珠却是源源不断。
“宁宁,怎么了?”贺文渊蹙着眉一脸担心的问。
安宁却并不说话,身子微微的颤着,呼吸也忽然地变得有些急促。
觉出她的异样,贺文渊连忙找了医生过来,医生到了后,没一会儿,安宁竟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唔……”安宁摸了摸额头,发出一声微响。
坐在沙发上的贺文渊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走到床沿坐下。
“怎么样,好点了吗?”他问。
“我怎么了?”安宁看了他一眼,语带虚弱的反问。
“你晕倒了!”
“晕倒?”安宁蹙着眉闭了闭眼,脑子稍微有一点点迷糊,“我怎么会……晕倒的?”
“医生说你紧张过度,引起心率不齐,所以才会晕倒!”
“哦……”安宁点点头,接着又似想到什么,忙问:“那手术……”
说到手术,贺文渊心里就忍不住恼火。
“你这样怎么做手术?”
安宁怔了怔,心里不由一喜,脸上却故作歉意。
“对不起,文渊哥……”
“算了,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吧。”
除此之外,贺文渊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她这样,如果强行让她上手术台的话,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对她,自己已经内疚了这么多年,他绝不要一辈子都带着对她的内疚生活下去。
而他刚说完,安宁就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他。
他愣了愣,正要说话,安宁却先开了口。
“文渊哥我好怕,我不要做手术……”
说着,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沁入贺文渊单薄的衬衣里。
“不做手术?!那怎么行?”
开什么玩笑,这个孩子是可以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