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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离虽然没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种天性浪荡不甘寂寞的女人，他不会叫“婆婆”，更不会多接触。
苏卿若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狠狠握紧，死死盯着秦夜离，双眼猩红！
她无法回答秦夜离最后那一个个残酷的问题，她只能揪着秦夜离派人去盯她母亲的事情不放——
“你怎么能让人去盯着我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若是这事儿从那个蹲守的奴仆口中传扬了出去，我和我母亲还有何面目做人？”
秦夜离一怔，皱眉说：“我找的是家奴，他老实得很，不敢出去乱说话。”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补充说，何况，你母亲做这种事十几年了，周围邻居难道没人知道不成？还需要我家的仆人出去说？那些人早就知道了吧。
苏卿若学着脑海中宋寒秋的模样，犹如被笼子关住的野兽一样憋着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
她走了好几十次，才愤怒的对秦夜离吼：“家奴只是你们郑家的家奴！他又怎么会替我和我母亲隐瞒！”
秦夜离站起来担心的看着苏卿若，担心她大怒之下伤身，“可我们成亲了，你现在就是郑家的主子，他自然也会听你的——”
“我是郑家的主人吗？我是吗？”
苏卿若冷笑着看着秦夜离，嘲讽道：“如果你把我当做郑家的人，你又怎么会找一个奴仆去蹲我母亲的家门口？又怎么会让一个奴仆去看我母亲如此难堪的一面！”
秦夜离伸手拉她袖子，着急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夫君我……”
“住口！”
苏卿若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秦夜离的下巴，嗓音冷漠：“别叫我夫君！你哪儿有把我当做你的夫君？你不信我，我不怪你，可你不该如此对我母亲！不该如此伤我颜面！”
说完，苏卿若带着一身怒气打开房门离开了。
秦夜离怔怔的看着苏卿若离开的背影，有点手足无措。
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沉默的坐在桌边，开始反思，他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可是夫君都能那样侮辱他了，他只是信不过这段少年经历于是找人去蹲守了一下，夫君凭什么就气成这样了？
他都没有让仆人进去给宋林氏难堪呢，只是让人躲在远处看一下，这有什么错？
秦夜离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叫来了丫鬟。
丫鬟碧珠不知道小姐和新姑爷发生了什么争吵，只看到新姑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很担心小姐，一进来就偷偷的看小姐的情况。
秦夜离抬手揉了揉眉心，碧珠立刻上前来站在他身后替他揉按。
“小姐，您和姑爷……是不是吵架了？”
碧珠小心翼翼的试探。
秦夜离摇摇头，微微一笑，“一点小事儿，过会儿就好了。”
他对碧珠说：“待会儿你陪我去医馆。”
“啊？”碧珠一脸惊讶，“小姐新婚之喜，半月内都不用去医馆的呀！”
秦夜离低头遮掩住苦笑，哪儿有什么新婚之喜？
与其在家里和夫君争吵，倒不如去医馆多诊治几个病人，他不快乐，至少能看到经过他诊治的病人们快乐起来。
“你亲自去我的小库房挑二十匹绸缎，金玉饰品适量拿几副，另拿上五百两银，让张伯去一趟新姑爷家，把这些都当面交给新姑爷的母亲……就说……我要坐镇医馆，等有了空闲再去看望她。”
“……是。”
碧珠见小姐一口一个“姑爷的母亲”，竟不称呼对方一声婆婆，就知道小姐没把新姑爷的母亲放在眼中。
她心中有些疑惑，小姐一向温柔贤淑，不至于如此不知礼节啊！
一定是姑爷的母亲做了什么让小姐不喜欢的事，肯定不会是小姐的错！
这么一想，碧珠就不再劝小姐去新姑爷家拜见婆婆了，反正她们郑家也用不着看谁脸色，只要小姐自己开心就好了。
……
西街是北关贫苦人家聚居的地方，宋寒秋和他母亲宋林氏就居住在西街尽头一个小破院子里。
当年宋寒秋和郑云袖吵了一架后就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西街小院子里，也就是那天，郑大小姐不孝、目中无人看不起穷婆婆这种谣言，不知不觉的蔓延开去。
此刻苏卿若也不得不像宋寒秋一样，走在这个热闹但遮掩不住贫穷的街道上。
宋寒秋在西街多少有点名声。
毕竟这里居住的都是做苦力或者地里刨食的贫苦人家，多少人家里，孩子连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出去做事儿了，宋寒秋能考上秀才，自然而然就有了名声。
苏卿若此刻在西街一路经过，那些宋寒秋认识的或者认识宋寒秋的，都一个个笑着跟她打招呼。
有的是真心跟宋寒秋打招呼的，有的是见宋寒秋入赘到郑家想来混个脸熟的，不论为了哪个原因，大家都比往日热情了两三分。
大家太过热情的结果就是，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知道哪个不会说话的人问到了“宋寒秋”当年最不想听到的那个问题——
“宋秀才，怎么不见郑大小姐跟你一起回来啊？”
此刻顶替了宋寒秋身份的苏卿若站在人群中笑得脸都僵了，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她像脑海中那个宋寒秋一样懵。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温和的笑着说，“娘子她医馆有急事，我便让她去了医馆。左右已经成亲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我一起回来见母亲，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耽误了医馆的病人。”
围观的人里顿时有夸赞郑大小姐妙手仁心的，也有夸赞“宋秀才”宽容大度又明理的，自然还有几个挤眉弄眼，觉得“宋秀才”不过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他们心说，哼，宋寒秋要入赘到郑家时多得意啊，现在尝到苦果了吧？
那种大小姐哪里看得起出身贫寒的穷夫君和又老又粗俗的婆婆？人家女子嫁人了，三朝回门时夫君还要陪着呢，郑大小姐连宋秀才回自己家都不赏个脸奉陪，想也知道宋秀才在郑家肯定没过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