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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秋水听到这儿忽然一怔，她蓦地望着秦夜离，眼中满是紧张和无助！
“夜儿，母亲没有不爱你——”
她惊惶不安的低声喃喃，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淌。
她怎么会不爱秦夜离这个儿子呢，她最爱的就是她的清澜和她的夜儿了！
即便她之前入了魔障，逼着夜儿做错了事，可是她心中是爱夜儿的，她真的很爱夜儿！
秦夜离抬手握着慕容秋水的胳膊无声安抚。
他跟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母亲是爱他的，可是他有缺陷也是事实，如果母亲能够拥有第二个孩子的情况下，母亲肯定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否则，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又怎么会成为母亲的执念和心魔呢？
他什么都明白，但他不会怪母亲对那个未出生的弟弟的偏爱，因为他这些年已经享受了母亲最好的关心和疼爱，他已经知足了。
“夜儿你相信母亲是不是？夜儿……”慕容秋水感动的反手覆在秦夜离的手背上，只有感受着儿子手上的温度，她惶恐不安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承夜没有理会自己那番话说出来后慕容秋水是什么心情，他垂眸继续淡淡的说，“祖母，您刚才说您不能失去儿子，所以您让我娘亲留在秦王府，可是——这秦王府只是您
的家，从来不是我们和娘亲的家。在我们跟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您是将我们当成家人的，一旦我们之间有一点冲突，我们和娘亲就是外人。”抬头重新看着大受打击的慕容秋水，承夜毫不客气的撕开慕容秋水最后一点颜面，字字戳心：“或许您觉得您愿意接受我娘亲和我们几个妖怪，您已经很委屈了，您已经足够给我们脸了，我娘亲就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任凭您驱使——可您却没有想过，我娘亲她有着那么高贵的身份，我娘亲她在妖族都是被人称作老祖的，她愿意低眉顺
眼的做您儿媳妇，她只比您更委屈。”
承夜的话深深戳痛了慕容秋水，让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也不堪重负。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连续坠落，她想跟苏卿若说点什么，可承夜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她竟没有其他的话能说。
苏卿若摸了摸承夜的脑袋，眼眶酸涩。
刚才她之所以不阻止承夜说这些话，就是因为承夜说的话都是她堆砌在心里的苦水。
她无法说，便由承夜替她说出来罢。
她淡淡瞥了一眼秦夜离，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否则别人还以为是她不知好歹，无情无义。
秦夜离将苏卿若嘴角的淡淡嘲讽收入眼底，眼眶滚烫得厉害。
他没有误会卿卿，没有觉得卿卿无情无义，如果不是因为慕容秋水是他母亲，他自己都会因为有苏的失踪而深恨慕容秋水，又怎么会怪罪卿卿的淡漠？
他看着似乎决心不再跟他说话的苏卿若，满心都是对苏卿若的疼惜。
承夜说得没错，其实问题的根源不是母亲报仇这事儿有没有错，而是母亲真的有将卿卿和孩子们当成她的家人吗？
卿卿做到了儿媳妇该做的，可是母亲她从未做到。
在她高兴的时候，卿卿就是她乖巧懂事的儿媳妇，一旦发生了冲突，儿媳妇就只是外人。
秦夜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苏卿若，心中多少有一丝庆幸，庆幸他刚刚只是让卿卿带着他一块儿走，没有脸大的要求卿卿为他留下来。
如果他仗着卿卿和他之间的感情开口要求卿卿留下，他的卿卿怕是再也不会给他一点机会了吧。
所以，走吧，他们一家人一起走吧，暂时离开秦王府也挺好……
“夜儿……”慕容秋水流着泪却没任何人安抚，连仁信禅师都背过身去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秦夜离，将秦夜离看着苏卿若的眼神看在眼中，她心凉的发现，她怕是真的留不住这个儿
子了，她儿子宁可放弃一切也要跟着媳妇走。
她缓缓放开儿子的手，踉跄着退后一步，忽然恍惚的想——是她想多了，儿子这哪里是要抛弃一切跟随苏卿若离开啊？苏卿若和那两个孩子，才是他的一切啊。
她之前已经做错了，她逼着儿子做了错误的事情，让儿子跟他媳妇有了隔阂，现在即便她再舍不得儿子离开，她也不能再强留儿子了。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之前的固执，害得儿子失去了女儿，这次要是再以死相逼留下儿子，那么她会害得儿子孤独终老，死不瞑目。
一脸悔恨的看向苏卿若，慕容秋水颤声说，“卿卿，我为之前的事，向你——”
她刚刚说到这儿，就见苏卿若沉默的一手抱着个孩子干脆利落的腾空而起，三两下就消失在了秦王府上空。
苏卿若抱着两个孩子离开那一刻，秦夜离也一声不吭的飞身跟了上去。
他家卿卿现在不想见到他，他就默默跟在她身后，不论等多久，他总会等到她的原谅。
慕容秋水望着儿子儿媳离开的方向，剩下的所有赔罪之言，被她全部咽回了喉咙。
她苦涩一笑，她这辈子，怕是到死都无法得到卿卿的原谅了。
不过，这不怪卿卿，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该。
离开秦王府的苏卿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秋水，将慕容秋水落寞悔恨的模样收入眼底。
她不想给慕容秋水道歉的机会，或许慕容秋水说出来后会心安一些，会得到解脱，可是她为什么要让慕容秋水解脱呢？
她刚才之所以任由承夜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不就是想让慕容秋水得不到解脱，始终愧疚么？
她的女儿一天下落不明，她就一天不愿意让罪魁祸首称心如意的过日子。
即便慕容秋水会死不瞑目，那又与她何干？她的女儿如果一辈子找不回来，她自己都会死不瞑目，哪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死活。
想到这里，苏卿若垂眸嘲讽的笑了出来，尽管她平日里装得再怎么像人，可她骨子里始终是个妖，她有着妖的薄情、自私，和残忍。
低头看见怀中的两个孩子正在探头探脑的往后面看，苏卿若眼神一暗。
她知道两个孩子在找谁，她知道秦夜离就跟在后面。
她能够对慕容秋水狠下心，却无法用同样残酷的方式对秦夜离。
毕竟，他会弄丢有苏也是被慕容秋水逼的，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
秦王府中。
慕容秋水和仁信禅师站在满地狼藉中，仁信禅师望着苏卿若和秦夜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看向哭得不能自已的慕容秋水。
目光落在她那条血淋淋的断臂上，仁信禅师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对这个儿媳妇有些失望，可他老人家总归是善良的，他耐心说道：“回去吧，回去好好养伤，别多想。夜儿和卿卿都是好孩子，现在有苏失踪了，他们一时心里难过
，自然不愿意待在秦王府，可是我相信他们总会找到有苏的，他们总会回来的。”
慕容秋水听到仁信禅师这么说，顿时满眼期望的望着他。
她的儿子，真的还有回来的一天吗？仁信禅师笃定的说：“他们会回来的，你只要好好活着，就一定能等到他们回秦王府。现在你有再多的悔恨和忏悔也是无用的，你得等他们回来后，用行动向他们俩和有苏
赔罪，这比口头上的千万句忏悔都有用——”
慕容秋水听着仁信禅师耐心的教诲，一边重重点着头，一边眼泪仍旧止不住的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犯下同样的错。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做错了就再也没机会重来了。仁信禅师见她此刻凄惨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你也不要担心你的胳膊，夜儿他们答应了会复活清澜，就肯定会做到。到时候他们回来复活清澜，肯定会拿出
多余的灵药来让你重新长出胳膊的——卿卿对你啊，可比你对她好多了。”
慕容秋水看着仁信禅师飘摇离去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泪，再次在心底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欠有苏一句对不起，她欠秦夜离和苏卿若一句对不起，她更欠殒命在此的五个侍卫一个丫鬟一声对不起，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孟纯阳，她也欠他一句对不起……或许，她也该向南殊乐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