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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听见了吗,黑暗中传来嗤嗤声……
那是猎人正拽着他刚捕获的猎物在冰冷的地板上行走,尾拖的血迹就如同醇香的红酒倒撒在地面,鲜红而触目。
猎人将女人后脑勺撞至马桶,伴随着破碎声惊醒。她睁眼看着这窄小空间,温暖的血液流至面孔,让她舌桥不下,脸色顿时苍白,她使命扭动,被铁丝勒住的手腕,即便疼痛,也想逃出困境。
但任她如何撕心裂肺,猎人只专心在那熬制着松香树脂,无动于衷。
猎人放下搅棒,走向蜷缩在角落的女人,直到她跟前停下,随之蹲下。看着她惊慌脸上那滴未落的眼泪,猎人想将其擦去,却换来死命地挣扎以及不屑的唾沫。
猎人双眼猛睁,反手一遭耳光,女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猎人拉扯身前,狠狠地掐住两腮“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无需你认识。你认为,你是无辜的。但对不起,事儿必有因果,你就得死。”
说着,猎人从后身抽出条致命手帕,迅速往女人脸上一扑,时间已到,死神将至。猎人看着仰卧怀里的女人,看着她痛苦地无声挣扎,阴暗处那颗仅存的良知瞬间膨炸,猎人无法再压抑情绪,紧抱着身体还仅留温存的她,撕心裂肺地高喊了一声。
女人,平躺在岸边沙滩上,无法动弹。群鸦在上空盘旋,形成巨大的黑色漩涡凝视着,湮灭。滚滚海浪不断袭来,却没有回潮,一点点淹没着女人的身体,没有感知,没有温度。直至融入水中,也不作任何声响,就此消匿。
猎人拿出手机,播出电话,直到对方接听,猎人才将手机扔入浴缸,随着对方一阵“喂,喂,喂”,即消失殆尽!
街道略显人烟,冷清的寒风卷起一片片寂寥的秋叶,刚入小雨,路面生怕行人看不见餐厅,映射出一片温和的光。透过雨帘向内看,餐厅以红檀缠紫,淡品悠香,仿如家宅。装饰不闻奢华,但味道,却是一流。
煎得焦嫩的熟肉伴随着刀切,嫩熟层层分明,些许的肉汁包裹着丝血,慢慢渗出。与配海盐的提味,咬上一口,甚是满足。
杯中摇晃如玫瑰色泽却通透的红酒,滑过烈唇,与牛排在舌齿间共舞,曼妙醇香,妻子浸入其味。相比之下,警官并无心欣赏这番韵味,他正听着电话,嘴角上翘,有一丝得意,余光扫过妻子,眉头微皱,便挂了电话。
“我今晚需要加班,所以,待会你得自己回去,抱歉。”
“不要紧,亲爱的,你能抽空陪我吃饭,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警官饮尽最后一点红酒,收拾离开。
日落逐渐消沉地平线,有这么一群人,不顾他人所言,连续几个礼拜,为新闻,长时间的煎熬,以至于忘记安然入睡是什么感觉。
他们,为了人们能够了解到于世各种不公,舍身抛却他们该有的夜色狂欢,即使饮用最浓烈苦涩的咖啡,顶多只是自我安慰,亢奋效果早已变得麻痹。
谁也不想因此放弃生命,终究还是躺下了,入梦了。
一道银白色子弹讯息般速度突破云霄,直冲山谷,如狂兽般嘶吼着,那是闪电与惊雷的交响曲。随着雨点渐落,雷电相交的节奏更为猛烈。
回头,只见部长独在阳台,手指搓拭着吸吮只剩半截的香烟,俯视街上匆忙的行人。他们就像深夜觅食的老鼠,在冰冷的灯光照射下四处逃亡,似乎听见,他们悄声对天气的嘀咕。烟味即醇,但被暴雨中刮过的腥锈味所覆盖,变得难以下咽,只好搓其成渣,任凭路过的镰鼬随意嗅弄。
接连的跟踪,跟踪,再跟踪使这位年纪才不过三十的小伙子已经是两鬓斑白,满脸写上老年时才有的沧桑与憔悴。部长他不敢参加各种晚宴,害怕那些狂妄自大,不明人事的混家子,只会一味无趣地嘲讽他让他别一心只寻求快感,却忘记肾肝也会随之衰落,从而装作好心,塞给部长一瓶肾宝片。这,是侮辱,极大的侮辱,此生从未受到如此侮辱,满腔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丧失意识地抡起身旁的酒瓶,劈头盖脸朝着方才假惺惺的混家子砸去。
“呃啊啊啊啊!”一声惨叫传开。站在人群围观中的部长,看着地上抹着鲜血的组织,翻滚着直傲痛苦的废物,他竟感觉到痛快。
办公室中,部长臀部顶靠桌沿,修长的腿让他轻松地支撑着地面,他习惯性地抬手轻扶上唇,在深思时嗅闻着还残留手指上的烟味。看着墙上挂满的线索,那一张张受害人的近照特写,他们眸中透露着惊恐。这,是否与那晚的混家子眼中的惊恐,是一样的。
凌晨三时,雨幕悄然涌入忙碌的城市,一位身穿透明睡衣的女人在床上四处翻滚,胡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甩肘一挥,将桌面响得狼哭鬼吼的手机狠狠地拨在他那破旧的绒毛地毯上。烦躁的女人踢了踢身边赤裸熟睡的警官,他疲惫地用右手支撑身体,顺势侧坐在床沿上,乏力的双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城市那闪烁着的几点
光芒。
如此以来,过去十来分钟。但手机铃声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长时间的呼唤这让上一秒还处在呆滞状态的他忽然明白了这会是怎样的讯息。他不敢怠慢,带着紧张又掺杂着害怕的心情,迅速捡起手机,贴近耳旁。
手机里传来一阵年轻稳重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暴雨声“他丫的,都响半天了,你还不接?怎么着?不打算直接挂掉?”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回头看着身材婀娜多姿的女人,迟疑了许久。电话里催促着“喂喂,你倒是回个话啊”。
“好,好,我这就来。”
一辆深灰色轿车缓缓驰入群警眼中,这让处于高度戒备的警员们瞬间精神紧绷,警惕性地把握着枪柄,以随时可能发生的恐怖袭击作准备,他们死盯着这来历不明的轿车,所释放的眼神充满了锐利的锋芒。其中一位身高矮小,但体魄壮实的警探向轿车方向歪了歪头。
随着车牌显露,警探紧闭的嘴唇微微上翘,这才顿然醒悟,来者可是一个小时前紧急呼叫却还在赖床的混蛋。警探上下摇晃着手臂,和着后方的同事们说“别……别紧张,是徐警官,他平日里没事就喜欢闷在家,只有重要案件才肯出宅,所以,你们不认识这车也难怪。待会啊,我去迎接,你们就别说话哈”。
他拔开钥匙,并没有选择立刻下车,而是将双手随意摆放在方向盘上,无奈地长叹一声。他讨厌这天气,简直恨透这种天气。
小跑过来的警探弯下了腰,敲打着车窗,隔着玻璃向车内请示“老徐啊,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你,但实在抱歉,兄弟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打电话叫你过来的,你不也刚升职嘛,多出来走走,让手足认识认识”。
“好了好了,别怏怏,硬是在我耳边唠叨不停,让让”。他打开车门,同时一阵狂风吹得他瑟瑟发抖,雨点也配合着狂风丝毫不留情面地鞭打着他的脸部,他吃力地将手臂遮挡在前,正想嚷嚷,却被堵得无法张口。警探见状不对,连忙将魁悟的身躯上前一凑,帮他抵挡了雨点的扫射。他将雨伞抽出,出脚一踩,噗啾,堵塞的水池直接淹过了脚腕,他没有吭声,但脸皮像是被扯到肚子一样,难看得扭曲。
他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卖力向前,雨伞递给警探,自己却从口袋里抽出香烟,点燃后猛地一吸,安抚心中的怒火。但他只抽了几口,咳了几声,就将手中剩余的半截扔入水中。
他扯着嘶哑的喉咙讪笑道“哼!这该死的天气都影响到我吸烟的口感,越抽越烦。喂,胖子,说明下情况”。
警探脑懵了一下,并没有向他说明,只是反复擦拭着额头,连说话都变得吞吐“哦,哦,是这样,我们接到匿名电话,响了几声就挂了,我们就派人过来瞅几眼,你晓得的,最近犯案实在频繁,所以……不管恶作剧,我们都前来调查”。
“说重点”,他表现得不耐烦。
“现场找到一部手机,用密封袋包裹着,可是被放置在琥珀内”,警探被唬得不再结巴,迅速作出回答。
“你怎么了,当警察多久,这就把你吓得”,警探没有作声,只是一直盯着前方。
这就来到了现场,警探伸手制止他的前进,在台阶前缓缓停留了几秒。周围同事用着六神无主的眼神看着他,脸色同样煞白,这让他诧异。“怎么了”。
警探舔了舔嘴唇,想说的话已顶到喉咙处,准备开口却被压了回去,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都不知如何告诉你,商量了很久,算了,还是得让你自己过来”。
这话若出他人口中,他会认为只是玩笑,可这话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口中说出,他感到忐忑不安。
叮铃叮铃~
被座机吵醒的部下们抱怨着已久的呼唤,商量着谁过去处理那该死的电话。再三推脱,最终把“重任”推给实习生。在各位紧迫怂恿下,实习生只好带着无奈走进办公室,正要提起话筒,却被部长一手制止,斜眼一个鹰视狼顾将实习生吓得连连倒退,冲过去一手抓住实习生手腕,死劲地往墙上压,并咬牙切齿说着
“给我滚~”。
同事们的期盼却换来了啜泣声,谁都不愿上前安慰,只能眼睁睁注视着她的离开。他们不懂,平日待部下如亲人般,仅是一个电话,部长的态度变得如此狂躁。
他放下话筒,眼帘下已挂着两行清泪,但他依然挺直腰背,保持着领导风范,故作自然地拿起椅子上的黑色风衣,迅速离开。
临近五时,正是狂风暴雨,能等来出租车实在不易。一上车,便塞给司机2000现金,“师傅,能多快开多快吧”。在暴雨中飞驰相当与死神竞争,一落千差就跌入万丈深渊。司机瞄了瞄麻利的将钱收下。部长听不见车窗外那疾风骤雨愤怒的嗥叫,即便车窗紧闭,他也感觉到一身寒凉,将身体卷缩,颤抖地从风衣内格抽出珠宝袋,从内倒出,璀璨的烟火在掌心中盛放,但间不容瞬,终成灰。
“先生,醒醒,醒醒”,司机
摇晃着后座熟睡的部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茫然地摇晃着脑袋,与司机挥了挥手,便捞起旁边的白色西装,离开车辆。
雨停了,但升起了雾。把他丢在乳白色的云纱里不知所措。茫然!
忽然,苍茫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这边,这边”。
部长双目顿时一亮,抬眼望去,白雾散去,这才清楚看见,远处隐幕出现一座教堂,树枝停留着一群不请自来的白鸽。娇艳的玫瑰搀扶着小道,一直延伸至教堂门前,来往的人群中有一抹白影,焕发着莹洁而纯净的光,晶莹雪飘散落裙袂,层层叠叠延漫着钻石和花瓣。
太久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雪的那份美丽。也因太久,他更为期盼,那份历经风暴过后的等待,或许便是爱情。
部长眼眶中有泪水不停地打转,一道曲折的线条刮过他的脸颊。他轻轻眨眼落泪,以为世界会因此模糊。温暖阳光散落遍地,新娘踩着欢快的步调奔向部长,那能透入人心的曙光在求说着感动。伴娘们随后帮忙扶起裙尾,但依旧追赶不上,任由新娘拼命奔驰。部长含笑有力的张开双手,等待拥抱。可不料新娘轻盈一跃,呼的搂住部长脖子。两人对目欢笑,却已眼泪汪汪。
“你来啦?”。
“是的,我来了。”
随着部长鼻息接近,新娘的淡晕红腮更为明显,闭上眼睛,由深舌间的顺滑,无数未落的话语沉浸在满是情意的吻里,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人群的围观,仿佛置身舞台中心,灯光聚焦,世界因刹那间芳华而旋转。
“知道你们没见,能麻烦你们将激情留在今吗?”一位伴娘打趣道,不想众人等得太久。
新娘羞涩地落下地面,深深地埋入部长怀中,摩擦着脑袋,紧紧地抓住部长的衣袖。部长看出新娘的眷恋,用一个有力的怀抱将新娘束缚其中“不离开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新娘心里泛滥着无限的柔情,仰头对视那一米八三的男子,微微点头“你等等我,我去整理下”,新娘笑着指向她那脸面被泪水冲花了的妆容。
烟辰旧逝,红尘已己,多少思念凝聚于今天,形成钻石。部长紧握着裤袋里的戒指盒,他迫不及待地想站在神父前宣誓他对她的承诺,多么深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由教堂处挥发。点点火花遇风轻飏,本以为烟花点缀,忽然,一阵沉重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滚滚浓烟袭面而来,搀杂着猩红色的火焰,奔腾不息,仿佛朵朵妖艳绽放的彼岸花蔓延整个天空。碎裂的板砖摇摇欲坠,如同流星雨纷纷砸向仓皇逃窜的人群。爆炸声震耳欲聋,本该传出的尖叫声部长根本听不清,他板滞地看着面前的慌乱,无奈,可恨。
部长被逃亡的人群撞击,缓缓醒悟,脸色一霎那变了灰色,发出呐喊,心如灌满了冷铅一样沉坠,全身像是触电般发抖。他猛的站起身来,疯狂奔向教堂。一声巨响再次爆发,铺天盖地的黑幕如同沙尘暴一般将部长抛飞。部长倒地后,一块破裂的钢筋混凝土冲向部长,将他健壮的腿部压成一摊血迹。他挣扎。刺激的痛感与崩溃的感知让他疲惫不堪,他趴在地上,抱头痛哭。
世界,模糊了。他分不清空中飘泊是灰烬还是被浓烟染黑的雪。
警官在众人注视下,推开大门。在昏暗的灯光下,玄关像是被无限延伸,满屋充满让人不安的气息。地面干透的血迹仿佛盛开的红蔷薇,引诱着警官。越陷越深,恍惚间能听见血下深渊尽头那无声的呐喊。
玻璃,瓷砖,一道道破碎的棘刺在警官鞋底。迎面一股浓烈的蜜蜡味缭绕鼻间,面对眼前暗处,他打开手电,这才看见,四面被血光飞溅的钉板。
远处的场景并没让警官感到恐惧,自认为同事在小题大做。他近步仔细一看,他怔住了,他瞬间四肢发软,下肢像是被铐上铅球似的无法挪移,只能拖着脚板一点一点向前攀爬。
他开始呜咽,看着浴缸中晶莹剔透的女人,她还是她啊!可她身穿的衣裳并不是今晚相约的娇红,而是血迹斑斑,烧灼的白色婚纱。他跪地抱着浴缸全身搐动,他无法想象她在粘稠的松脂中是怎样挣扎,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嘶吼,仿佛他的灵魂也被松脂埋葬。
“吱吱,咔擦”旁边有台已从浴缸中取出的手机,缓缓响起。
“你本是有命案在身,是我救了你,还帮你安家立户,你这次帮我,是天经地义。”
“徐警,这样不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这投命案,会死人的。”
“放心,我上位后帮你脱身只是小菜一碟,况且,你也希望家里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
警官眼瞳放大,他那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先生,醒醒,醒醒,警局到了。”
风淅雨停,留一地狼藉。风未息,不道情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