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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细心感受,是不是有一种灵气在周身运转的感觉?”墨袍道士细心教导着正盘腿坐着的柳红颜,他面部表情严肃,有些像私塾里教书的老学究。
柳红颜已经盘腿坐了小半天了,小腿那是又麻又胀,可即使这样,也一点灵气运转的感觉都没体会到。
沈一笑在旁边看着,也知道她肯定还是没明白吐纳之法。
“实在愚木。”如果是第一天授课,沈一笑也不会如此生气,可这都已经讲了三天,三天的时间怕是一头猪也学会如何吐纳,但是这女人愣是什么也没明白。
柳红颜内心也有一些小小的尴尬,她原本以为只要沈一笑看了玉简,再顺便教教自己,就算不能一日千里,至少开头也会轻松些。可那玉简的禁制果然厉害,柳红颜之所以看不了就是因为她能力弱,等有人看了提前教她好像更是在证明她能力有多弱。
“要不,一笑兄你先回去,我自己在这参悟一会?”自己笨当然不能怪老师,何况老师教得如此走心。
墨袍的沈一笑本来想留下督促她好好修行,但转念一想,许是自己最近逼得她太紧了,她才在吐纳一事上没有寸进。这么想着,也点点头,说道:
“你也莫心急,慢慢来就好。”
说完,沈一笑抱着自己的鹤唳剑,往南山上走去。他在南山上有自己的住处,虽然喜欢山下的风景,可依然要回去。
柳红颜看沈一笑走了,自己也没有松懈下来。她还是盘着腿,闭上眼强迫自己努力按照他说的法子去做。
要感受天地的灵气,不要用眼睛,而是用心去感受灵气的运转;接着要体会灵气在周身的运转,跟随着灵气的涌动来呼吸。
这事不难,你只要冷静下来去做就好,她在心里这么和自己说。
慢慢的,似乎是有了一些成效,她能看见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她能看见了,可是为什么肺好疼,心口那也疼,为什么她会觉得周身全是疼痛?
“丫头,你太急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柳红颜的耳畔,讲她从四肢百骸的疼痛里解救出来。
她睁开眼,竟然看见了那位白须白髯的老者。当初正是他的首肯,自己才有机会进入中清界,虽说玄玄宗有规矩,想来外门的只要可以就都得收下。但这老者,是中清界里头第一个觉得自己有天赋的人。
“长老。”她立刻松开盘着的腿,起身行了弟子才用的拜礼,拜礼里包含着她真诚的谢意。
老者扶起了她,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我来这所为何事,想必你也清楚。”他脸上还有一丝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就像世俗里慈祥的老爷爷。
“我以为,您不会来。”她今日还是穿着常穿的深青色衣裙,怀中依然抱着她心爱的铁剑,三年时光好像也没改变什么。
老者听了她这话,觉得有些意思。
“明天就是你们这群小孩子们约架的日子,武斗场上的规矩又是不死人不开门,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来?”他情不自禁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这事如果发生在别的宗门,主事长老是肯定会阻止的,毕竟谁愿意看见门派里自相残杀。
柳红颜她听到长者这么问,丝毫不胆怯,反而是笑着答道:“南北山能打起来,是因为两山道戒的不同,又加上一些历史的渊源,不在明天打,就是后天打,总之这一战无可避免。我看过宗门记载,里面说了,几乎每隔一百年南山和北山就会有一场道戒之战,只不过每回的引子不同,而这一回,我不巧正是那根导火索。”
北山长老听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说的不错,若是以往我不会管,其他长老也不会管,但是现在任遥既然已经闭了死关,除非他的继任者能独当一面接了他的位子,否则玄玄宗就要一直安静着,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柳红颜将剑又抱紧了一分,有些不确定地问到:“所以长老是要我出面解释我这把剑的来历,和平结束这场纷争?”
老者看到她的小动作,想起任遥闭关前多嘴说的一句话,他说他之所以出手救下这个柳红颜,除了因为她为了剑连命都敢不要的气魄,更重要的是,埋剑冢的主剑在那一刻有了异动。
他虽然看不惯任遥,但是他相信任遥对于剑道的感悟,毕竟任遥这厮也就剑痴这名号能拿出去见人了。
也正是因为他相信任遥,所以他更明白那句话的意义,那个只可仰望的存在,是要回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北山长老笑着说道,可是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剑的来历当然不会有问题,这是他的佩剑,也是他自己铸的,铸剑的时候她还在旁边看着火候,怎么可能和那劳什子的何家扯上关系。但是,柳红颜心里有一个顾虑,她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如何,万一他被人关起来了,关他的人听到他有一把剑,会不会过来抢,或者更糟的是,那些人会不会把她抓过去威胁他,就像当初在世俗界一样,他又会为了自己而死。
她已经心碎过一回,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告诉我一人,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值得你相信的。”北山长老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任遥说过,他之所以会让柳红颜成为南山正式弟子,就是因为她手里的剑看起来有些熟悉。而那天去了埋剑冢,才知道原来她的剑和主剑气韵竟然有些相似。
柳红颜沉默了一会,看着这位一直对她诸多包容的老者,终于还是开口了。
“剑……是故人……所赠,也是故人……亲手所铸。”这话不长,可她却说得断断续续。
北山长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乎要笑出褶子来,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老者从不用剑,柳红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要抢自己的铁剑。
“我能知道故人的名字吗?”老者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长者风范,反而语气里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柳红颜又沉默了,这一回沉默的时间更久,可北山长老却很有耐心,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他叫柳惊鸿,惊鸿一现的惊鸿。”
一阵湿润的斜风吹过,原来这儿竟下起雨来。这还是三年里的第一场雨,柳红颜抬头看向茅屋前的花海,它们开得很好看,很像吹吹打打里笑得张扬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