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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舅侄小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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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仍是天明,寒月升,影渐浓,踱步绕庭院,抬手轻扣佳人门。

    “滚!”

    情深,至此而已。

    侧耳再探屋内声,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又此刻,不过静悄悄。

    居然,还锁上了。

    敲门的手缓缓垂下,言悔在门口候了会儿,打左踏到右,又自右晃到左,那脚步声踩得刻意,屋内,却还是久久无所动静。

    言悔朝天一望,不由暗叹,这若是砸些雨点子才好,气归气,总还是心疼他的。

    ……

    其实,哪怕滴雨未下,人等在外头,我也终究是心疼他的。

    蜷在床角,听着外前儿稍许凌乱的脚步声,那一遍一遍,又何尝不是踩在我的心坎上,也好在今日,不乖是被带去了院子里养着,不然小家伙叫唤起来,指不定更闹腾。

    兀自平复了些,到底不能做个闷葫芦,在床上郁郁地滚了几圈后,我还是踢踏着鞋挪到了门口,一努嘴,且抽了门栓,拉开了半扇。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你烦不烦。”见着言大夫,我没忍住地又蹿了气,偏一双眼,却是闪躲着,没敢去看他。

    好像,也不该跟他发脾气。

    言大夫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怕我担心才什么都不说,我知道的,我明明都知道的。

    而言悔瞥下一眼,不过问:“娘子,我能进屋么?”

    这——该是硬扛着,不让进的,奈何视线正好对上了一瞬,微顿后,我没说能,也没说不能,不过抿着唇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向了内间。

    后者松下一口气,跟过来前,倒还顺手关上了门。

    我坐在床沿上,一边扯着帷帐,一边盯着地上,逐渐落过来的影子。可言悔并没急着靠过来,反是隔着几臂的距离,突然顿足,立在我的正前方。

    “我悔过。”他有板有眼地开了口。

    这么自觉么。

    轻抬眸,我撑着气,顺口回:“你能有什么过。”又是否知道,我究竟在气什么。

    不料人竟答得麻利:“我不老实。”

    额?

    言大夫打量着我凝滞的神色,又紧接着道:“这样吧,我先去拿个搓衣板过来跪着,再老实交代,成不?”

    ……

    搓衣板是个什么鬼。

    禁不住地一笑,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而仅仅这么一笑,灰色的氛围顿时扭转。我摸着鼻子掩饰,言某人则看似一本正经地又追了一句:“我去拿喽?”

    有完没完。

    随手抓过枕头丢过去,我绷起脸道:“你,你可恶,之前让我发那什么誓,不准瞒你骗你,现在呢,却是你瞒着我。”

    “嗯,我可恶。”他抱住砸来的软绵绵,轻声应。

    “你个混蛋。”

    “嗯,我是。”他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你,你还不老实。”泄愤般的碎碎念,可念着眼前人是言悔,寻常骂旁人的那些难听的话,自然对他讲不出,这绞尽脑汁下,也不过如此。

    而转眼间,那修长的身姿已蹲在了我前头,大掌且罩过来,握上了我的手,轻按在膝上,满满热意。

    言大夫倒心知我舍不得骂狠了他,听我捡着他说过的话来应付,更是暗暗好笑,面上却还收敛着同我说:“嗯,娘子教训的是。”

    要说他这迁就我的态度,实在太过良好,我低头看着他,忽而哑然,再开口,不过低声的一句:“我骂你呢,你怎么都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言悔仰着脑袋,微微一歪,瞧上去甚是乖巧,“你骂我,更或是打我呢,我就当你撒娇的。”

    完蛋。

    我只觉自己之前揣人的那一脚,若是论为撒娇,实在是罪孽深重了。

    擤着鼻子几分眼红,心里的烦闷悄然退散,我暗戳戳地回握住言大夫的手,一副忏悔样儿:“对不起,我有些无理取闹了。”

    言大夫不以为然,挑着眉问:“有吗,我怎么没觉出来。”

    我瘪着嘴应:“有的,万一我以后还这样,你会不会嫌弃我的。”

    “嗯,要不你再无理取闹一个,我感受一下先?”

    “啊?没有理由,我要怎么再闹一个。”

    言悔笑:“这不是不会无理取闹么?”

    我:“……”

    这真的是,非常的以理服人了。

    ……

    左右,我只觉自己真是好哄得紧,言悔亦是如此认为,不过,一码归一码,那有意瞒着我的事儿,终是糊弄不得。

    故而当某登徒子将我顺势推倒在床时,背上倒是又挨了我一掌。

    或是真当我撒娇了,言大夫也没气,不过压着我,也压着嗓子低沉地询了声:“怎么?”

    啧。

    这撩人的调子哟。

    肯定是故意的。

    强忍住尾巴骨尖儿上蹿动的酥麻意,我戳着人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质问:“说好的老实交代,没跪搓衣板,你就给忘了?”

    得。

    这坎儿算是过不去的。

    言悔无奈坐起,理着头绪,且琢磨着怎么同我讲,而我倒不知,这说下来,竟还是件火烧眉毛的事儿。

    今日早间。

    从未主动亲近的白佑义忽然往济世堂递了帖子,邀言悔午后过府,说是舅侄小叙,而入府后,前半截也确是舅慈侄孝的氛围,只这后来么,白佑义谈及皇位之争,倒是明里暗里地要拖言悔下水。

    奈何言大夫志不在此,又岂能为他所拨动。

    这下子,白佑义见唤不动言悔,居然直接撕破了脸面,还挑了言大夫狸猫换太子的实情,加以威胁,直将言悔给吓了一跳。

    可言大夫毕竟禁吓,他面上从容地将白佑义敷衍了一番,倒是要来了两日的时间考量是死是生。

    而这都论及了是生是死,自然非同小可。

    “你居然本打算瞒着我?”霎时又恼得一跃而起,我光着脚站在地上,浑然不觉冰冷。言悔却是瞧着泛凉,直皱着眉,将我一把捞回了怀里。

    同时,为了避免又一波的怒火殃及,这人还跟我耍起了无赖:“不管,反正我已经交代了。”

    “哼!”

    “好吧,为示惩戒,今晚我睡书房。”他伏下身,气息扑面且缭绕不止。

    “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