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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好几日的暑气蒸腾,这一日终于在闷雷轰隆了几声后,大雨如期而至。
马车停滞在原地再也挪动不了半分,雨水哗啦啦地冲刷着路面,飞溅起无数的水花,像是落地散开的珍珠,继而又被落下来的雨滴击碎,周而复始。
车夫看着如此情景,皱起了眉头,头上的斗笠几乎戴成了个雨帘子,哗哗地不亚于这场雨。
这雨来得突然,前方的路又被大批避雨的灾民堵住,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徐晚晚听着外面杂乱无章的声音混着雨声,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秀眉微蹙,正要撩开车帘问一问怎么不走了时,车夫阿贵却先掀开了帘子,说到:“小小姐,这雨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前面的路都被城郊逃难的灾民给堵住了,咱们走不了,前面有个酒楼,要不咱们去躲躲雨再说吧!”
阿贵说完,徐晚晚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探头朝车窗外瞧了一眼,这雨势不仅没有半分要减弱的意思,而且还愈发的大了,前方乌央央的围了一群人,个个跪在雨里呼天抢地,哭声噎人。
“出什么事了?”看到眼前的情况,徐晚晚开口问到。
扶桑也好奇的探头望去。
惊呼到:“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跪在裕王府门前?”
阿贵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看着真可怜,家被洪水毁了,朝廷又不管……唉~让这些老百姓怎么活啊!”
这句话让徐晚晚一惊,这商国的皇帝不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吗?怎么会不管!于是皱着眉头道:“朝廷不是让裕王主持赈灾,二哥这个户部侍郎从旁协助的吗?怎么灾民会回到裕王府门前?”说罢,徐晚晚朝裕王府探头看了去。
朱漆的大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一丝风都透不过,裕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威严耀目。
前几日,她还听沐青阳和沐辰讨论赈灾的事,沐青阳还一直夸那个裕王来着,似乎赈灾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当官的不替老百姓办实事,就是老百姓中有那么几个贪心好事的刁民挑事。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好下评判,再说这些事也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朝廷的事阿贵可不敢妄言。”阿贵左右望了望,回了句,便悻悻地闭了嘴。
徐晚晚见一时半会儿雨也不会停,前面堵着的人也不会轻易散了,于是沉了脸色,心烦地挥挥手,道:“罢了,雨一时停不了,咱们先到酒楼避避雨再说吧!”
“得嘞!”阿贵应下,将马车赶了朝廊檐靠近这才停了下来。
扶桑拿出伞率先钻出马车,这才将徐晚晚迎了出来。
看着颇有瓢泼之势的大雨,感叹道:“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让奴婢带了伞。”
徐晚晚笑笑不说话,她这不叫有先见之明,而是有备无患。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可是她一直奉行的宗旨。
才几步路的距离,等到她和扶桑进了酒楼时,身上已经湿了不少。
“这位姑娘您里边请!”见有生意上门,店里的伙计立刻笑脸迎了上来。
徐晚晚扫视了一下店里,偌大的大堂却了无几人。
“小二,一个雅间,要临街有窗的。”徐晚晚吩咐到。
“好嘞,您二楼请!”
说罢,小二就带着徐晚晚和扶桑二人上了楼。
徐晚晚要了些茶点,屏退小二后就趴在窗边叹起了气。
本想着她因为头上的上闷了好些日子了,借着前日沐风发病的由头,她便和周氏说她想到庙里替沐风烧个香求个平安,表示她的愧疚。
不想周氏想了想便一口应下,禀了老太爷,老爷子心疼孙女本不让她出来,硬是让她软磨硬泡,终于得到老太爷的首肯。
烧香是假,出府是真。她只是因为这几日呆在屋子里想空间的事情想得脑袋疼,想着出来走走,说不定脑袋一清醒她就能想出打开空间的办法了。
可不料早儿还是红火大太阳的天儿竟然说变就变,她们才走了一半就下起了大雨,迫使她们不得不原路折返。
“这天儿也真是,早不下晚不下,偏选在这时候下,害得小姐都没能帮三公子求个平安符!”扶桑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埋怨道。
“唉~”徐晚晚狠狠叹了一口气,重要的是她极度郁闷的心情,平安符不过是出来的借口而已。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天际炸开。
“啊!”
扶桑毫无防备地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吓死我了!”
突然,外面开始乱起来,呼喊声震天,似乎还有石头砸门的“砰砰”声。
阿贵推门而入,身上湿了一半,便惊到:“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外面出了何事?”徐晚晚依旧皱眉,她自打扶兰那一次接连着三个不好了,然后告知她被赐婚给洵王后,她对不好了这三个字极不待见。
那洵王究竟是个何等神秘的人物,关于他的一切事,沐府上下可都瞒她瞒的死死的,绝口不提。
阿贵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到:“小姐,咱们还是赶快回府吧,下面的灾民暴乱,此刻正在砸裕王府的门,我担心会伤到小姐,没法跟老太爷交代!”
临出门之前老太爷可是千交代要交代要他保护好小姐的安全,若小姐少了一根汗毛,唯他是问的。
“暴乱?”徐晚晚一愣,赶紧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雨水哗哗,顺着被打开的窗户借机往屋里挤进了不少。
扶桑连忙去关窗,道:“小姐,咱回去吧!”
徐晚晚不肯,拦住扶桑,“别动!”
“小姐!”
“再说话你家小姐我先把你扔下楼去!”
徐晚晚本是佯怒开玩笑的话,落进扶桑耳朵里却能教她抖上三抖,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家小姐依旧是哪个混世魔王,这可是改变不了的。
扶桑不敢再说话,她家小姐说把她扔下去就真的会把她扔下去的。
连带着阿贵都咽了咽口水,劝阻的话卡在喉咙里,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要她家小祖宗不冲出去凑热闹,只是在这里看看也罢了!
徐晚晚定睛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嘴唇紧抿,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见雨中的灾民们怒气冲天,手里拿着石头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通通扔向裕王府的朱漆大门。
“狗王爷滚出来……”
“滚出来……”
“……”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令徐晚晚是十分好奇,是什么令刚才还跪在地上悲号,神色俱哀的灾民突然间暴戾起来?
她的目光流转间,不自觉地一愣,灾民中有一道目光如鹰一般向她投射而来,令她颤了颤身子。
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