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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公打量着沐晚卿,这便是京都盛名的混世魔王?和他想象中的不大相同,来之前他还担心着这个祖宗要如何应付,眼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小小姐客气,奴才怎可和天上的神并肩而提,只怕折了奴才,您唤奴才小雷子便是!”小雷子打趣道。
来之前师父交代过沐家的这个小小姐要好生照应着,人不仅是未来的洵王妃,而且颇得皇上重视。
沐晚卿笑而不语,只轻轻颔首,对这个小雷子印象倒是不错。
周氏缓步上前拉起沐晚卿的一只手合进自己的手心里,另一只手在其的手背上轻轻白了两下,眼中噙着晶莹,挂着担忧。
“晚儿,此番进宫切记不要惹事,就算有什么委屈,也先给娘忍着,不要和宫里的贵人们争执,收起你的性子和锋芒,平平安安地熬过三天,答应娘好吗?”
一想起上回晚儿进宫配沐晚柔惹了皇后,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周氏的心里疼得像是用刀子一片一片地剜她的心头肉一般,眼泪到底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砸在沐晚卿的手背上,像是一颗滚烫的火星子,灼地她猛然战栗。
沐晚卿被周氏的情绪感染,鼻子竟也有些酸,素手微微上抬,指腹触到周氏保养细腻而有弹性的肌肤上,替她抚去了那些烫手的晶莹。
“放心吧,晚儿都听您的不惹祸,也不会教自己受委屈。”沐晚卿给了周氏一个安慰的笑,却没料到周氏哭得越发肆意起来,看见女儿因受伤后变得如此懂事,周氏的心疼,像滚滚而来的江水,快要把她淹没。
她捂着脸,不敢再与女儿多言下去,她越是懂事,她便越舍不得让她进宫。
更何况,沐晚柔在宫里,晚儿便举步维艰。
上一次之事,她偷偷差人打听过,明明皇后的凤穿牡丹彩釉胆瓶不是晚儿摔坏的,是有人陷害,当时晚柔就在一旁,却没替晚儿说句话。
她知道,这些年,孙氏母子恨她们母女入骨。晚儿得老太爷和老爷的宠爱,更是教他们眼热,明里不敢放肆,可暗地里没少做什么。
这回她家晚儿命苦,摊上了这门亲事,孙氏背地里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她心里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她都瞒着晚儿,关于洵王,总是瞒不住的,但能瞒多久是多久,这样,她的女儿多一天快乐也是多一天的事,这是她这个为娘的唯一一点小心思了。
沐府门外车马扬尘,轻云流霞送卿远去。
周氏躲到了沐青阳身后,低低抽泣着。
沐老爷子红着眼眶,当着外人的面,好歹是忍住了眼泪。
“丫头,进了宫,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欺负回去!”千言万语,沐驰终是化成了这一句,却包含了他对孙女所有的宠爱之情。
沐晚卿感动不已,脸上深深动容,终是“噗嗤”一笑,道:“爷爷放心,您的孙女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女纨绔,是谁敢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只有我欺负他们的份。”
此话落在孙氏母子的耳朵里,换来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冷嗤。
孙氏朝沐辰使了个眼色,沐辰便附耳过来。
“辰儿,找人知会柔儿一声,宫里多多‘关照’着沐晚卿。”
沐辰颔首,目光立马变得阴狠起来。
大家都只关注着沐晚卿那边,无人注意到这对母子的小动作。
小雷子见沐家的这一家子人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有些许的无奈,这小小姐只是进宫习礼仪三日而已,便尴尬地插了句嘴。
“得了,时辰差不多,小小姐咱们也该走了,皇上还等着呢!”
沐晚卿点点头,朝周氏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是作罢,只怕她再说下去,她会哭得更厉些。
“晚儿,切记你母亲的话!”沐青阳心里有无数想对女儿说的话,可到底是个大男人,终是只嘱咐了这么一句。
沐晚卿点头,应下,“我记下了。”
沐老爷子看着沐晚卿的马车走远,鼻子一酸,难受得抹了一把老泪,好似他的孙女这一去便不回了一般,再无相见之期。
沐青阳也是惆怅万千,晚儿这一去,福祸难料,她的性子,教他如何不担心。
目送马车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沐家一家老小才折身进了大门。
朱漆的大门被掩上,隔上了那些丝丝缕缕不绝的担忧。
沐晚卿坐在马车里,心里有些怅惘,还有些数不清的忧伤。
她自穿越过来,沐家人自问对她极好,今日的场面更是教她感慨万千。
看着兀自发呆的沐晚卿,扶桑担忧地唤了声:“小姐!”
沐晚卿回神,“何事?”
“没事,我只是看你……”
“我没事。”沐晚卿喃喃,“扶桑,你说三日是不是很快就会过去了?”
不知怎的,沐晚卿此刻只想回去沐府,那里,已经是她的家,有她挂念的家人。
“放心吧小姐,三天不长,很快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嗯。”沐晚卿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一想到三日后回到沐府便要嫁到洵王府,她又是一阵怅然若失。
沐晚卿挑开马车的窗帘朝外边忘了一眼,此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飞快地与她们错肩而过,扬起一路薄尘而去。
合上帘子,沐晚卿闭上眼睛假寐。
马车一路飞驰,不多时,便在沐府门前听了下来。
“吁!”车夫狠狠一勒缰绳,马儿扬了前蹄,发出一声嘶啼。
“先生,到了!”
闻声,马车里的人掀了帘子,从里面钻出来一白净的少年,眉宇间已有些许的英气,一袭青衫裹着弱不禁风的身子。
川乌先跳下马车,然后再伸手去扶车里的人。
“师叔小心!”
陈大夫打车里钻出来,眸子下意识地朝沐府朱漆的大门瞥了一眼。
玄道子最后从车里钻出来的,一袭白衣飘飘,像极了道骨仙风的仙家驾临。
川乌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沐府大门前,轻轻叩了三下门环,不多时,里面便有了动静。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小厮探身出来,见是一白净英俊的少年,便问:“你找何人?”
川乌答:“我家师父前来拜访你家小小姐,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小厮听闻来人是拜访小小姐的,便好奇地朝后面瞥了一眼,见客是陈大夫,身旁还跟了一个不认识的白衣男子,便客气地笑道:“原来是陈大夫,可您来得不巧,我家小小姐前儿刚走,这会子不在府上。”
“哦?不在?”陈大夫皱眉,“烦请小哥告知小姐去了何处?”
“我家小姐奉旨进宫了,三日后才回来,陈大夫如有事,三日后再来吧。”
玄道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和陈大夫互相看了一眼,便道:“即是如此,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陈大夫慢走!”
玄道子回头见大门重新掩上,心道:许是老天有意安排,这一错过,便不是三日之期的事了,明日他便要离开京都,此一去,便是半月之余,他心里有些担心,却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