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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琳芝苦思半日,最终画了幅仕女古槐树下品茗,仆从在旁边打扇的图。
她在绘画上一向没有天赋,只求四平八稳的过去,不敢标新立异。
哪想云先生看了,也没给任何评价,只道:“礼部有官员上书反应,既然是考试,就必须公正,尔等在家里做的画统统不算,自备了颜料到宫里在各位大人的见证下比试。”
“不过是我们考试而己,这么热的天,还要进宫!”连一向不怎么发牢骚的永福公主也开始抱怨了。
王琳芝自从王皇后被废之后,已经不怎么入宫了,闻言不由凉凉地笑了起来,“太后宾天了,吴惠妃横死,李丽妃进了冷宫,刘淑妃自来没有宠爱,皇上这是借着咱们考试的名目,想选人入宫了。”
永福一脸不敢信置的模样,“皇上想要人入宫,直接选秀不就行了?”
王琳芝讽刺地笑了起来,“刘太后才死了两个月呢。”昌盛帝怎么好意思明目张胆的选秀?
真正的要脸面的家族,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将女孩儿送到宫里去。
当然,肯定也有那想赶着往上巴结的,偏皇上又看不上,于是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点子。
鹤鸣院的女学生其实很多已经成过亲了,所以大家这一次入宫,也不过是给某些人做陪衬罢了。
果然,一到宫里,就看到程静姝和七皇子妃柳氏各带了一名身姿婀娜的小娘子。
其他人虽然有些错愕,但有些人自恃身份没有相询,也有些人怕得罪了人,没敢开口。
凤香也带了一名吴家远房的小娘子吴九娘入宫,似乎早将吴惠妃给忘到烟消云外了。
可仔细看那名小娘子,却依稀有些吴惠妃的影子。
很快淑妃便出现了,看到这么多的充江满朝气的面孔,她的笑容便有些勉强,但仍维持了得体的礼仪。
“天气太热,皇上特意命人将蓬莱阁给收拾了出来,那里四面临湖,最是凉爽不过。”淑妃说着,又吩咐船娘将画舫靠过来,特意招呼了永福王琳芝柔嘉淑慎凤香一干皇室宗亲和她同乘。
如今刘淑妃已经俨然是后宫的第一人,她开口相请,大家自然是极给面子,很快便上去了。
凤香公主更是十分招摇地将同自己一起来的小娘子带到刘淑妃面前,给她介绍起这位吴九娘来。
刘淑妃一脸和气地点头,甚至对着吴九娘笑了笑,又请她坐了临近自己身边的位置。
凤香公主心里得意,不由表现在了脸上。
哪想等到下画舫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撞了吴九娘一下,这位一下子便掉到了湖里,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凤香公主大怒,一叠声的喊着“救人”,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下水。
京城比不得南地,会凫水的人本就不多,就算有也没有哪家的小娘子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跳到水里救另外一人。
一群人干站在岸边,白白地看着吴九娘在水里挣扎着“咕嘟咕嘟”地喝水。
等了许久,终于有侍卫过来,欲跳下去救人。
王琳芝拉着永福就走。
永福便有些犹豫。
王琳芝知她是觉得水里的吴九娘可怜,不由多用了些力气,将人拉离了人群,才悄声道:“放心吧,死不了!”
如今是刘淑妃主事,真有人乘了画舫就落水淹死,她一样要担责任,肯定会找人救人。
永福细细一想,也反应过来,但仍是一脸不解,不明白王琳芝为什么不让她看。
“夏天衣裳薄,等下吴九娘会觉得不好意思。”王琳芝婉转地提醒她。
永福细细一想,便加快了脚步,等下那护卫救了人上来,一样是衣裳薄!
被他这般一救,只怕吴九娘也再难如愿了,只能和这名侍卫过完一生了。
王琳芝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假如刘淑妃真的一点脑子也没有,当年刘太后也不会特意舍了娘家一群侄女,单挑了她进宫了。
为了往上爬,这些嫔妃们哪个不使心眼?
拼的不仅是运气和心机,更重要的是手段,不狠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面做垫脚石。
她并非是觉得刘淑妃做得对,而是心疼当年的王皇后在宫中的不易罢了。
她们一过来,淑慎便也跟着过来了。
如今宁王一直病着,昌盛帝便将他留在了京城将养着,柔嘉此刻正住在宁王府,可她突然之间就和淑慎疏远了起来,反倒和凤香公主十分亲热。
淑慎落了单,便跟王琳芝和永福做了伴。
看她们走了,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凤香公主倒是没走,怎么说这人也是她带进宫来的,当初更是许诺了要将吴九娘送到皇上身边做宠妃,就这么落了水,她实在难以甘心。
刘淑妃淡淡地看她一眼,一脸关切地道:“公主如今已经嫁人了,和驸马关系本来就不好……若再站这里看这些,驸马只怕会大发雷霆!”
凤香公主心里极怒,可也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吴惠妃当宠的时候了,冷笑了两声,才道:“多谢娘娘提醒!”刘淑妃自恃身份,便不和凤香公主争论,唯冷声道:“若人淹死了,公主可不要怪本宫见死不救!”说完便昂着头进了蓬莱阁。
由于鹤鸣轩的学生都是小娘子,所以主考和评审都没有出现,只让刘淑妃现场代劳,完稿后再拿到皇上那边去。
王琳芝想了一下,便将之前的槐树改成了柳树,乘凉的仕女换成了垂钓的雅士,挽着裤子坐在水边的石头上,双腿浸在清凉的河水中,旁边的茶具换成了鱼篓,更妙的是雅士的肩上还歇息着一只鱼鹰,旁边卧着一只伸着舌头的大黄狗,远处的水面上几个顽皮的孩童正在水里嬉戏。
一副夏趣图活脱脱就在眼前,让人不自觉地也想寻一只钓竿,坐到河边纳凉去。
她画完,刚好永福也完成了,永福画的是副水清莲香的图。碧荷连天,荷花正好,鱼儿悠游在水中,色调清新,让人观之顿觉心情愉悦。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超常发挥了。
可评审结果下来的时候,两人都只得到了一个“尚可”的评价。
永福心中不服,便笑着问刘淑妃,“还请娘娘将那佳作拿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刘淑妃果然拿来一副画。
那画上昌盛帝正高坐在上首,和一干士大夫品鉴乐曲的情形,人物形象非常鲜明。一群胡女正翩翩而舞,少年歌者正声情并茂地吟唱;一文士坐椅上执笔书写,两个侍从托着纸,一侍从捧砚;一人执书卷,身后立两名女侍。两乐师在榻上抚琴,榻后两名女侍各手持壶、杯而立,似在斟茶。另有几名士大夫,或偏头沉思,或眉开眼笑,或欲离席,或挽留着,神情非常的生动,昌盛帝似乎正听到妙处,此刻正笑容满面,旁边冯浥尘正捧着茶递过去。因想要表明盛夏这个主题,画上人皆披纱而坐,透过薄纱,内有裲裆系带装。
整幅画栩栩如生,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榜首名至实归。
“请问,这是哪位画出来的?”王琳芝问道。
蓬莱阁的一众小娘子,短短半个时辰根本完成不了这么巨大的画作。
刘淑妃掩袖笑了起来,“陛下今日心情好,召了一群名门公子在那边的清凉殿里消暑,听说这画是云先生的嫡传弟子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