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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两个小子下了小山包,在山上这两个小子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当然也是我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点形象,终于答应我把话传给强叔。
接下来我就在等待和老狐狸的见面。
我一直等到了当天晚上凌晨的时候,强叔终于来到了元朗别墅。
在我住的房间,我和老狐狸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强叔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老狐狸居然难得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小谢,强叔对不起你……”
“对不起的话不用说。”我摆了摆手:“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一点生路都没有?”
强叔似乎很难以启齿,半天才道:“现在旺角所有的赌档包括我的赌场都入股蓝星,蓝星这次也答应的很爽快,可是尹照先要求必须得把你交给他……”
他深深的望向我:“不交人也行,交尸体。”
我嘿了一声,看来蓝星对我的怨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旺角的那些赌档老板呢?”我问道:“我帮你们扭转了局面,他们就一句话都没有?”
强叔冷笑起来:“那些人?嘿嘿,他们比蓝星还要忌惮你,每个人都觉得你能从蓝星手里赢走那么多钱,转头就能把他们的赌档逼到关门,你说他们会不会保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了强叔一句话。
漆黑的夜晚,无星,无月。
我坐在一艘小快艇上,看着海面出神。
如果这次航行顺利,我会在台湾的高雄上岸,离开香港,来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我的身上,只有一小叠新台币,我所有的钱都留在了香港,大部分被强叔拿走,小部分给了阿香,阿宏和阿俊。
阿宏和阿俊知道阿香和我有些关系,我也就不矫情,把阿香托付给这两个小子照顾,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有口齿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会亏待阿香的。
摸了摸手上戴着的劳力士金表,这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古惑仔电影里山鸡离开香港去台湾的情形,那时候陈浩南托兄弟给山鸡送去了一块劳力士,为的是他在需要用钱时可以换钱傍身,现在我身上也只剩下了这一块值钱的东西。
我不知道强叔怎么搪塞蓝星和旺角那些赌档的老板,我也不关心。
我转头望向渐渐看不见的码头,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让所有逼迫过我的人后悔。
有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一直都不太相信这句话。
真正的赌徒其实都不会信命,因为如果信命你就根本不会去赌,赌,本身就是搏命。
从香港坐船到台湾这种事,只有偷渡客才会干,事实上偷渡台湾比偷渡香港要危险得多,香港和深圳的距离就是一条河,水性好的人直接就能游过去,去台湾你游一个给我看看?
我坐的这艘小快艇速度不慢,但仍然开了很久以后才到厦门附近,这个时候我都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
到了厦门之后换船去台湾,可是船快到的时候却遇上了暴风雨,我坐的小船在暴风雨中显得是那么无助,就如同一片树叶一样被浪头抛来抛去。
我已经吐得浑身无力,这艘船上还有十几个和我一起偷渡的人,船老大最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吼:“等不来妈祖救命,各安天命吧!”
随着这声嚎叫,船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扒到了一个救生圈上面,其实我的水性还算不错,但是在我家乡的小河沟里扑腾和在茫茫大海中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抱着救生圈在风浪中挣扎,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快死了,可是我不能死,绝不能死!
我从疗养院中跑出来,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我怎么可以现在就死!
兰雨,兰雨!兰雨!
我不知道自己在风浪中搏击了多久,最后我终于筋疲力尽的失去了知觉……
唤醒我的是一阵刺痛,来自我的头皮,我无力的伸手在自己头上抓了一把,抓下来一个硬硬的东西,我勉强睁开眼一看,手里抓着的是一只不大的海蟹,虽然被我抓着,却还在舞动蟹钳,很有点张牙舞爪的样子。
我随手把海蟹扔开,发现自己是趴在一片沙滩上。
我不知道这里是岛屿还是陆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位置,摸了摸身上钱和证件什么的都已经被泡得稀烂,我坐在沙滩上无力的苦笑起来,我他娘的又成了一个黑户,在香港是这样,现在偷渡台湾又是这样。
我很累,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但最难熬的还是嘴唇干裂,很渴,同时肚子里也咕噜噜的,很饿。
我勉强站起来蹒跚的向远处走去,我想走下去总会看到人烟,只要有人我总能有办法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过我的跋涉并不是没有收获的,在路上我遇过了一片椰子林,椰子树很高,我现在根本爬不上去摘椰子,可是我却在树下发现了落下来的椰子。
实话说,椰子肉并不让我觉得多好吃,椰子汁也不会让我觉得多好喝,但是我现在砸开一个椰子,却恨不得连椰子壳都一起吃下去。
补充了身体需要的食物和水分,我终于还能继续走下去,我继续走,在天黑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人。
那是一群年轻人,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们正在烧烤,虽然我吃过了椰子,可是烧烤的香气却拼命的往我鼻子里钻,我正是顺着这股香气找到这群人的。
我蹒跚着走过去,最先发现我的是一个女孩子,可能是我现在的样子实在像是抓交替的水鬼,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还是什么的尖叫着跳了起来,她的尖叫声十分高亢,顿时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我。
我用英语说了一句:“help。”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