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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这马蹄声,宛如催命符一般。
每响一下就代表着危险离勇士勇这些人近一些,活下的胡人真的犹如疯子一般,驾着战马,疯狂的冲向他们,似乎要立即将勇士营众人碎尸万段。
而恰恰,勇士营却是静止而沉默的。
他们挺着刺刀,默默在等待胡人靠近他们,此刻每个人都稳如泰山,屹立不倒。
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死,没有了荣辱,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所以更不会有人临阵脱逃,他们已不再是当年的丘八,他们俱都已经成了勇士,脱胎换骨的勇士们,既有了荣誉感,也已有了傲视一切的勇气。
此刻,只有他们的心,尚在跳动,跳动的很厉害,因为……此刻,他们的血,是炙热的,犹如火一样的燃烧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战胜胡人,不仅仅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更了为了自己。
面对胡人的骑兵,他们不畏惧,不胆怯,只有一腔热血。
从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血液沸腾了,只是,今日,他们在飞鱼峰里所学的荣辱价值观,他们的领导者陈凯之,他们的得来不易所得到的荣光,却令他们的热血犹如沸水一般在翻滚。
这个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便是死,如果今日他们要被牺牲,那他们便唯有死而已,决不撤退,决不逃跑。
轰……
铁甲骑兵,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第一排的盾队上,这些力大如牛的盾手们,顿时七零八落,即便他们再气力再大,可也难以承受这种重若千斤的冲击。
于是,方才还笔直的盾队,顿时犹如海岸的波涛潮水一般,开始弯曲,成了扭动的长蛇。
可是……大盾的盾面,毕竟还是抵消了许多的力量,他们虽是手臂酸麻,甚至还有人被撞翻在地,有人甚至手臂脱臼。
奇迹……却是发生了。
有人发出了怒吼:“顶住!”
“顶住!”盾手们疯了似得开始使出浑身的气力,在承受了致命一击之后,死死的抵住大盾。
那手臂酸麻的人,索性拿自己的身体,脚牢牢的抵住地面;那撞翻在地的人,更是毫不犹豫,又翻身而起,那手臂脱臼的,则忙是换了一个肩,他们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已经散了,可是,他们依旧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似乎,此刻,他们已经疯了。
他们没有疯。
只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住了战马的冲刺,才可以使他们身后的人得来安全,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每一个面孔,他们都记忆如新,每一个人,都和自己如兄弟一般,他们曾经共同度过无数个日夜,他们曾经一起遭受处罚,他们曾席地而坐,讲述着自己的理想,他们有时,也曾有过一些小争执和摩擦。
可是这些,到现在,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们为之舍身,除了至亲,便是这些老兄弟。
可就在前头的盾手拼命的时候,此刻,第二排的勇士营将士,已经毫不犹豫的刺出了刺刀。
双手牢牢握紧了火铳,随即,狠狠刺出。
这雪亮的刺刀,乃是合金钢打造,锋利无比。
那冲刺而上的胡人铁骑,原以为一经冲刺,凭着战马的冲击力,便可摧枯拉朽的冲垮勇士营。
可这盾手,竟是生生抵消了他们诸多的冲击力。
其实……若是寻常时候,他们或许可以将盾队冲垮,只是方才经过了人间地狱,使许多人的战马微微停滞,而中途的停滞,却是致命的,因为战马的冲刺力,更多的时候,靠的是奔跑时的惯性。
这就意味着,在四十步之外,他们的战马,不得不重新的起跑,还未真正将马力彻底发挥出来,便与盾队撞在一起。
不过此刻。
铁勒飞骑看到了即将要刺来的刺刀,却是冷笑。
他们牺牲了马的冲刺力,却换来了一身的重甲,便连战马,亦有披挂,短兵相接,靠着刀剑,如何动的了自己分毫。
可是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那雪亮的刺刀,竟是扎纸一般,直接贯穿了甲片,刺入他们胸膛。
这些勇士营的将士,力道之大,而这刺刀之锋利,更是他们想都无法想象。
呃啊……
有人直接鲜血淋漓,摔落下马,甚至有的连马带人一起滚到了地面上。
所谓的铁甲……不堪一击!
“刺!”
人浪趁着铁骑凝滞的功夫,犹如潮水一般,向前猛刺。
一柄柄的刺刀,疯了似得,将对面的人马捅出一个个窟窿。
而此时……
巴图已经疯了,整个人震惊的睁大眼眸,非常惊恐的看着面前犹如泰山一般稳固的人。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面的盾手,竟敢拼了命、前仆后继的抵挡铁骑,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些刺刀,竟个个都是神兵,所谓的铁甲,在他们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这一刺。
直接破了他们的铁甲,又是一群人倒地,死在勇士营的手里,巴图王子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胡人的最后一点的骄傲和勇气,俱都消解的荡然无存。
即便再彪悍的人,到了这一步,竟再也没有了勇气。
完了,彻底的完了。
他们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相反,他们自觉的自己方才是羊群,一群软弱,一群不堪一击的羊群。
对面,是如潮水一般的敌人,他们疯了一般,趁着战马凝滞的重复,一波又一波的刺出了刺刀,刺刀捅进人和马的身上,这带有菱角的刺刀里,那无数的鲜血,瞬间顺着血槽,鲜血喷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巴图王子的身边,尽是一些不甘的声音,是哀嚎,还有无奈的怒吼。
看着眼前眼前宛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巴图王子面色颓废,厚厚的嘴唇颤抖起来。
一切……
全完了。
死战不退之人,便是胜利者,可现在,勇士营的人却是疯狂在涌动,犹如一浪又一浪的潮水,在他们身上,在马的身上,扎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那鲜红的血,“噗”得喷涌出来,溅在人的身上,脸上,甚至人的眼睛里。
终于,有人哭了,是一个胡人,他裸晒胡子,铁塔一般的身材,可是这样一个汉子,却是哭了。
滔滔大哭。
精神已经彻底的崩溃,他毫不犹豫的丢下了刀剑,随即用胡语叽里呱啦的道:“降了,降了……我降了……”
他翻身下马,战战兢兢,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时候再不降,便是死。
会被无数的刺刀,直接捅成血人,若是以往,这样的人,简直就是胡人的耻辱,更是铁勒飞骑被人鄙视的队形,会被队友砍死的。
因为投降是懦夫,在他们胡人的眼睛里,懦夫不配与他们为伍。
可是现在,竟是没有人怒骂,也没有人想砍人。
反而……引起了共鸣。
人终究都是血肉之躯,即便他曾经是什么人,可都有求生的本能。
一个人落马,接着就有第二个,会有第三个,更多的人,落下马来,他们痛哭流涕,精神崩溃,个个不停的念道:“降了,降了……”
巴图彻底的绝望了,他竟发现,自己再无一丁点的斗志,他甚至,没有去责难那些飞骑勇士,因为……他用最纯正的汉话道:“降了!”
他想活着,只有活着,才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想无谓的送死。
所以他翻身下马。
甚至,巴图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自己至少……还可以活下来,自己还是胡人的使节,是胡人的王子,否则,今日便和其他人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汉人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只要自己认输,对方非但不会痛下杀手,甚至,还会表现出应有的大度,他们……不总是口称德被四方的吗?
现在,必须得秋活,要回到关外去,将这一切,俱都亲口告诉父汗,胡人必须得想出相应的战法,破解这个看似无法破解的勇士营。
他浑身都是血,却好似是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心里也没有惭愧,只是不断道:“我输了,我认输了,陈凯之,我认输了。”
而在这时,瓮城之上,已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
这是奇迹。
一个令人大开眼界的奇迹。
城楼上,太皇太后,凝视着远方,她竟是痴了。
勇士营……
这便是勇士营。
他们一开始,所丢出来的手雷,或许还不足以让人震撼。
那么,这些步兵,直接面对骑兵的冲击,才真正的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因为,任何一个人,但凡对兵事有一丁点,哪怕是一丁点的了解,都知道,若是不借助车阵,步兵在骑兵面前,几乎就等于是被屠戮的羔羊。
可是现在……这如何让人能够想象呢。
这些人,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的,将号称史上最强骑兵的铁勒飞骑抵挡住。
“真是……恒古未有啊……”太皇太后喃喃低语。
………………
这几天在国外,码字真的很不容易,也就这三四天,回国之后,依旧会恢复以前的状态,让大家心急,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