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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文书下棋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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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帝的脾气向来不太好琢磨。

    就比如刚刚,明明上一刻还只是慢条斯理的发问,这一刻就已是要震怒。

    张乾远再顾不得心下那点小算盘忙跪下回复:“回陛下,这折子是礼部尚书曲文海曲大人所写。”

    曲文海心中翻涌起嘲弄,到了这般情形下这张乾远依旧要玩这些文字游戏,只是所写,不是拟奏。

    景帝视线一转落到曲文海身上,他忙站出一步:“回陛下这奏疏确实是微臣所写。”

    “这奏疏上的法子是何人所想?”

    这问题问的有些直白,曲文海拱着手,心头带着几分不甘却还是说着:“回陛下,是微臣几人一道草拟。”

    景帝一笑便是没有问话,他捡起奏疏又细细看了起来,似是忘了内阁首辅还在地上跪着。

    殿中极是安静,没被提起的四人怕再惹来景帝不快,连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景帝的视线再一次自奏疏中挪开这才又问道:“何人适宜派去西北?”

    他这话问的郑重,却是问向吏部尚书顾恩阳,顾恩阳心头泛着苦,将张乾远和曲文海一道骂了一顿。

    他连奏疏上写了什么都不清楚,现在问他什么人适宜?

    他怎么知道那里需要什么人!

    “回陛下,微臣愚钝,昨日里几位大人商讨时,微臣并不在场。”

    他一撩衣袍跪到了张乾远身旁,这种功劳能均分自是极好,若是不能那就不要不自量力的惹上一身腥。

    他回答的很是光棍,景帝微微颔首,似是认同了他的话。

    “曲爱卿以为派谁去更为适宜?”

    曲文海忙不迭的也跪了下来:“臣愚钝还没想到适合的人选。”

    一口气跪了三个,景帝将奏疏往书案上一扔,气的已是想要发笑。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答复?让你们票拟一个结果,结果现在一问三不知,你们是觉朕好糊弄?”

    “臣知罪。”

    剩下的三人再是绷不住,又跪了一串,六人齐齐的将头磕在地上,曲文海头发晕,一个用力不准又是咚的一声,磕的余音绕梁。

    景帝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曲清言廷对那日也是这般,跪的极为用力。

    莫不是这曲家人在下跪磕头上面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不成?

    “张乾远,你来为朕交代清楚,你们商拟的这道结果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和意图?”

    景帝开启了刨根问底的天分,只问得张乾远两颊的汗不间断的往下淌。

    “臣知罪。”

    他砰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人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他后悔了,彻底的后悔了。

    是他错估了景帝对这道奏折的重视程度,他居然还想借着景帝的手去敲打曲文海……

    曲文海泛着黑的脸上,因着额头上的伤口又被磕破,血水顺着脸颊流下,糊了半张脸。

    他一抬头,鲜血淋漓的模样倒是把景帝惊了一下。

    “陛下,臣知罪,臣知罪,这奏疏上的内容全是微臣一人所言所写,还望陛下惩治微臣一人。”

    景帝嫌弃的别过头朝着赵公公招了招手:“带他下去,再宣个太医过来,整理好仪容再带过来见朕。”

    曲文海这鬼样子赵公公早已经看不下去,忙带着他去到侧殿,房中的几人对曲文海突然生出一抹羡慕。

    文人的风骨挡不住帝怒,还是这般不要脸更能吃得开啊……

    待曲文海包扎妥当再回到正殿,就见殿中已是没了那五人的身影,他心下一喜,这一局虽是有些铤而走险,可他到底还是赢了。

    曲清言不知曲文海在景帝面前也敢做一个十足的戏精,她此时手上捏着吏部送来调派文书,一颗心仿似一半泡在冰水中,一半又在火上烤,又冷又疼。

    她算计了那么多,最终还是难逃去詹事府的命运吗?

    她一颗心止不住的发冷,那轻飘飘的一卷丝绸,如有千钧让她握也握不住。

    “你昨日那番话不是推脱之词?”

    “是,”顾若鸿的心此时也有些沉闷:“祖父说陛下都已是默许,你我不可再推脱,太子……毕竟是太子。”

    那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他们不能将人彻底的得罪了。

    “我以为顾大人那里会代为周旋一二。”

    曲清言藏在袖笼中的手已是忍不住微微发抖,再给她十日,不,不用十日。

    给她五日!

    只要五日,她就能催着曲文海帮她争到去西北的机会,她就算年纪尚不算大,可她是这大明第一个文三元,有这样一个头衔就已是足够。

    为什么连五天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祖父说既是早晚都要过去,不若就按着流程去走等到哪日是哪日。”

    对方既是心急,那他们就多多配合,已然阻止不了,那索性就卖个好过去。

    曲清言知道自己这般将过错全部推到顾若鸿身上并不对,她前一日将推拒一事交到对方的手上就该去承担会引发的后果。

    可就差了这么几日,让她如何能甘心!

    袁博士看着递到三人手上文书心中略略感叹:“早就知道这翰林院留不住你们,你们明日一早到詹事府报到就是。不过这调令上倒是交代了要保留你们修撰、编修的位子,你们且放心就是了。”

    只要保有翰林的出身,他们日后就有登顶的机会,顾恩阳又如何会不为自家小辈留后路。

    曲清言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文书,她不想去,她真的不想去……

    浑浑噩噩的回到曲府,她有心想找曲文海,但曲文海被留在宫中迟迟不回。

    难不成就要这样认命吗?

    庭院中刮起晚风,吹在脸上微微的疼。

    她等了一夜都没能等来曲文海回府的消息,她攥着文书木着一颗心登上了去詹事府的马车。

    詹事府与翰林院离得极近,都正巧在吏部的东侧,中间只隔了一条胡同。

    曲清言下了马车就见罗闵刚也自马车上下来,瞟了她一眼就扬头先一步进门。

    进詹事府的手续办起来很是容易,文书迁来交给典簿没一刻钟他们就正式变做这詹事府的一员。

    “太子每月初一、十五在文华殿听书,你等三人准备一下,下月初一就由你们三人担任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