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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出了老远,古家婶娘才舒了口气,擦着脑门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的水迹,道:“真像是做梦一样。”她把抱着的小女孩拉开一些细细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这一眨眼的功夫,就长这么大了,就是地里的萝卜,都没有长得这么快的……可真像做梦一样!”她又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今天这种种,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奇妙诡秘大大超过她平日里的认知,让她到这会儿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女孩子原本被她抱得挺舒服的,但现在被她这么看猴一般地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顿时就不乐意了,张开手身子一斜想要往清歌身上扑:“我才不是萝卜!娘亲,抱!”
小脸蛋气鼓鼓地鼓成了一个小包子,还是个带花纹的白嫩小包,清歌忍不住伸手戳了一戳,才把手里的伞一收,伸手把她接抱了过来。
“这个小没良心的!”古婶娘没好气地骂了一声,没有了长伞遮头,她抬头仰望,轻咦了一声,“这雨可算是停了。”
清歌和小酌也抬头望去,天空中的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已经没有雨水从天空之中瓢泼而下了,乌云滚动之间偶尔还有天光漏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步回身望去,在她们来的那个方向,星河一般星星点点从轮回潭升腾而起的璀璨光带也开始慢慢消隐,天际那光带尽头的漩涡幻象,也不知何时隐没消失,只余下乌云朵朵,飘动宛如水纹。
——看来,蓬莱的结界,算是度过了这一劫,暂时无虞了!
小酌趴在清歌肩上,目光澄澈宛如水晶,仿佛含着悲悯喟叹,仔细望去又什么都没有。
古婶娘身上半点灵气也无,即便是站在轮回潭边上抬头仰望,如此近的距离所能看到的漩涡也是朦朦胧胧不真切的,全然当做是形状奇怪的乌云了,更加不知道蓬莱结界的事情,看到清歌停步也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地道:“话说回来,这雨可算是停了——半点儿证照都没有就下这么大的雨,地里种的东西都不知道要淹掉多少了,不过好赖是没有打雷……”
“还会再下的。”
“嗄?”
古婶娘呆了一呆,明显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清歌已经摇了摇头,抱着小酌径自走了。
照今日的情景看,君哥明显还被困在外面的结界之中还没脱身离开——也是,莫弃身在蓬莱,她自然是要想尽办法进来的!有一个能从鬼后手里救人还能全身而退的魔女在外虎视眈眈,只怕蓬莱的结界也是安待不了几日的!
但这些,她自然是不会和古婶娘细细解释的,说了只怕也无法理解。
木樨还是等在她所能离开桂木最远的那个路口,看到小酌,神色微微一动,想要迎上来却又有些近乡情怯,反倒是小酌,放开清歌的脖子扭头好奇地看了过来,看到木樨明显呆了一下,挣扎了一下想要下来。
六七岁的孩子重量已经不轻,这一路走下来清歌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只是因为山路积水难行,加上她身上裹着的衣服太长不易走动,才不得不抱着走,这会儿想也没想就将她放了下来。
女孩儿一得到自由就往木樨面前走,开口却是一句:“你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清歌终于觉出了不对劲——轮回潭回溯千年,明明显现出了小酌作为圣童那一世所历经的种种悲欢离合,然而,被唤醒了的小酌,却并没有留下这些记忆?
木樨的神色也骤然而变,仿佛不敢置信,仿佛又松了口气,一瞬间似悲又似喜,但她毕竟已经活过了数千年的岁月,很快就收敛了这些失态的情绪,微微笑着答了一句:“我是木樨。”
“木樨……”女孩儿侧着头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摇头,露出了一个和她年岁相符的俏皮笑容,“我是小酌,很高兴认识你呢~~”
看来,她果真是什么记忆都不曾留下,清歌和古婶娘在轮回潭远处眺望到的那些溯古映现的景象,就像是一场虚梦,梦醒之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木樨良久没有开口。
她应当是觉得高兴的,她一直都希望轮回之后的小酌可以彻底与往昔割裂,摆脱身为圣童的束缚,从此肆意而活,却不曾想命运弄人,越是想要避开的事情越是避不开,最终依然只能凭借献祭之术强行唤醒她作为昔年圣童的力量——她不愿好不容易归墟轮回的小酌就此夭折,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至少昔年那个陪伴她的女孩儿会从冲破轮回再度回到她的身边,却没有想到轮回潭竟然并没有唤醒往昔的那些记忆。
——曾经相依相伴互相扶持了数千年之久的女孩儿,如今终究还是……见面不相识了。
木樨面色苍白,再一次感觉到了命运的强悍和无情!
“这样不好么?”清歌已经不是昔年那个全然不懂人间各种复杂感情的斩魔神女了,大概也能猜到木樨此刻心里的不好受,于是张口说了一句,“你不愿归墟轮回,不就是知道一世有一世的缘,一世有一世的孽的吗?往昔如逝水,何必执着,重要的是当下!”
木樨何等聪明,清歌三两句话,她如梦初醒。
“你说的是。”她看向小酌,目光复杂却含着温柔,“往昔如逝水,这蓬莱已经没有卜族,自然也不需要圣童。”她顿了顿,挪开目光望向了轮回潭的方向,神色渐渐变冷,“你们走吧,无需再去那掌司住的地方了,星司那边……就交给我吧。”
木樨不若小酌这个圣童,她诚然是自私的,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而后是小酌,其次才是蓬莱——如今卜族也成了过往云烟,如果不是卜族枉死的亡魂会渐渐轮回归来,只怕蓬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会下跌。
所以虽然她始终都在算计他们,这一次清歌却并不怀疑她的话——原本她出声提点,就有着这样的打算。于是只是点了点头,就拉过小酌,带着古婶娘继续往回走了。
木樨转过身,目送她们离开,一直到看不见才慢慢垂下了眼,掩去了眼底深处的荒芜和无望。
书哥也好,小酌也罢,这天地浩荡,她却终于只剩下孓然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