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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奶娃子,但对于清歌来说,生活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原本所有空闲的时间都一下子不见了,每天都只是围着个奶娃子转悠就让她觉得比以前在天界征战时还要心力交瘁了!
清歌是个不惯与人交往的,以前都是被古婶娘带着各处串门或者帮忙,美曰其名是联络邻里感情,现在为了奶娃子一口吃的,她不得不每天出门去,起先是去四婶子家,可四婶子的那对龙凤胎孙子孙女已经满了周岁,正在断奶,不出几日果真就没有奶了,她又只能跑去住得更远些的陈皮嫂家。
但陈皮嫂家里也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子,这么平白多一张嘴,刚开始还好,随着两个孩子都渐渐张开,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这饿着自己儿子去喂饱别人家的孩子,何况这别人家还是原本没啥交情的外来户,陈皮嫂自然也是不乐意了,村子里的人虽然都淳朴,但淳朴也不是大公无私的圣母,自然是不乐意了,三次里面总要找借口推脱两次,还有一次也只够小酌勉强吃个半饱。
抱着饿得哇哇大哭的孩子,清歌总算也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焦灼感。
莫弃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安抚了两句见没什么效果,蹙眉想了想,转个身出门去了。
就在清歌打算抱着孩子再去陈皮嫂家里说上一说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过来,带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她……这是怎么了?”
清歌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模样是个男孩——她侧头想了想,才想起是俞嫂子家的小子,应该是大的那个,但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母亲的照料,看上去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瘦弱憔悴了许多。之前还听古婶娘提起过,俞嫂子家的两个小子皮得整个村子都是有名的,但此刻却已经没有那机灵皮实的模样,抬头望过来的模样格外的小心怯懦:“……她没事吧?”
当日俞家灵堂外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清歌没料到这么些天过去还会有人过来,愣了一愣才回了一句:“她饿了。”
小女娃刚出生就没了娘,喝不到奶自然会饿,饿了自然要哭。可没娘的孩子就是饿死哭死也一样是没娘的,一样没有奶喝——就像他和弟弟,就是哭死嚎死,也没有人会来安抚轻哄了。
——那男孩低着头沉默了半天,然后忽然把头缩了回去。
清歌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那男孩已经不见踪影。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觉心头有些异样,可又说不出这样涩涩的异常,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八卦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传得最快的——大墩村的俞家嫂子生出了一个鬼胎的消息,早就在几天前就传遍附近几个村落了,星司有心压制,但大家不过是从光明正大的谈论变成了私底下的心照不宣而已。所幸长柳村这边,林南早就发了话,称这个“鬼胎”身上会害人的鬼气已经被掌司大人出手消治,以后和寻常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并不会再害人——出于对掌司和星司日积月累的信任,长柳村这边对这个多出来的孩子虽然称不上亲切关怀,但也没有格外排斥。
但出了一个“鬼胎”是不争的事实,大墩村俞家的日子只怕再不像以前那样好过了,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子这个时候跑过来,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要学他的爹,想要除害不成?
可看他刚才的模样和说的话,又不太像。
她低着头沉思的时候,篱笆院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蹙了蹙眉以为是那男孩去而复返,却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猫妖看到她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她身后还跟着个裴焉林,脸上那些妖纹果真有淡了许多,连他脸上那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遮住!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有孩子了?!”猫妖藏不住话,只不过脱口而出的话还带着结巴,可见是真的吃惊。她努力回想当初在船上,可半点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怎么眨个眼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清歌没听出这个“有”孩子的意思,从字面上来理解,她确实是有了个孩子,还是个饿了就哭个不停的奶娃子,于是也就没有解释。猫妖费了好大的劲才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对于奶娃子,她明显更有兴趣也更加友善,于是忍不住凑上来想要逗弄一二,只是还没动手,就又被惊到了。
小奶娃子虽然已经张开,没了刚出生的红通通皱巴巴,变得白白嫩嫩的,但从眉心到鼻翼的那道黑色胎记却没怎么消下去,看上去十分的扎眼诡异——别说憋不住话的猫妖,就是沉稳如裴焉林见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孩子脸上的……”
胎记两个字,他理智都吞了回去。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清歌好似浑不在意。
“这是魂魄被重伤之后,没有完全愈合就归墟轮回才会显现出来的伤痕,等伤慢慢好了,伤痕自然就消失了。”
对于这两人,她反倒没有像对星司那样瞒得紧,说得也详细了一些。
可话是这样说,奈何猫妖和裴焉林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这哪里像伤痕了,分明就是一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
好在他们两人曾经一个是猫妖,一个是明炎峰的大弟子,所见所闻和常人不同,虽然心底里还有些疑虑,但看清歌说得言之凿凿,也就相信了几分,裴焉林也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真心的,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以后会消失自然是最好的,不然以后带着这么个奇特的伤疤,要找婆家只怕是难了。”
他难得半开了一句玩笑,却引得猫妖呼地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只会看皮相而已!有伤疤怎么了?有伤疤就不能活了?”
她为妖的时候,见了太多见色起意,色衰恩驰的事情,所以虽然现在和裴焉林共同历经患难感情甚笃,但提起这茬还清楚记得人的薄情。这种时候自然不能顶风上去对着呛声的,否则就不是说几句气话这么简单了,于是聪明的裴焉林弱弱地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