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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广场尽头那座黑色大殿一如记忆中恢弘,沉淀着灵山巫族的兴衰荣辱,然而此刻这座代表着巫族和十巫的大殿,也挂满了红绸,显得格外喜庆。
只是这鲜艳夺目的喜庆,看在莫弃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恨不得连着大殿一起统统给灭得干净!
白玉广场上此刻人头攒动,六界九道或认识或不认识的来来去去,大红的鸾轿已经停在半空,五彩神玉雕琢,七彩祥云为帘,七海深处采集的珍珠和凤凰族的彩玉编织在一起,叩击发出神乐,而拉动鸾轿的,是五彩的凤凰!
凤凰性子高洁,族内有神君相护,等闲不能驱之,然而此刻这些拉轿的神鸟却只只兴高采烈,呦呦宛如长歌。
如果……如果真的是清歌,那么合该是这样子的。
流光溢彩,高朋满座,六界九道皆前往庆贺祝福。
可他却觉得,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随手丢下那个叫“百商”的年轻人,穿过那些看着喜气洋洋的各色生灵,满怀压抑不住的焦躁往前走——路上那些生灵看到他,有些眼神是陌生的,有些却好似认识他,带着或惊疑或诧异的神色,仿佛不应当在这里看到他。
四周有窃窃私语隐隐约约传来,听得不甚真切。
“怎么是他……”
“……为何会来?”
“巫即好大的面子……”
“说不定是天界那位的面子……”
“……可不要出事才好。”
“呵……”
什么叫做“为何会来”!他不应当出现在这里吗?这些嘴碎的家伙们!
他正要回头看是哪个在说,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声音——模糊的私语声中,这个柔软娇弱的却因为清晰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你果然在这里。”
莫弃顿了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带着病弱的苍白和娇柔无辜的笑容。
嫣然然!
为何会在这里?
他仰头,望向广场尽头那座挂满红绸的黑色大殿,忽然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一时只觉头痛欲裂。
而几乎同一时间,清歌望着水面里映现的那座挂满红绸的黑色大殿,脸上却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心中闪过极为荒诞的感觉,她指了指水面,扭头对身侧的少年魂魄道:“这不是我的将来,也不是他的。”
她望向少年的目光疏淡幽深,好似带着失望:“你身为卜族,却编织幻象!”
他抛下族人独自出走,她并未说什么,他追随鬼后谋求力量,她也没说什么,如今却终于还是开口指责!蓬莱卜族,自古是窥探天命者,他们从命运和时光的长河中窃取真相,绝大多数的卜族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在这条缥缈玄奥的“长河”里走得多远,命运与时光是最玄妙而难以捕捉的东西,他们常常会卜算不出,但却绝不编织幻境欺人欺己——这是卜族神算的骄傲和本心。
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个卜族少年会走至今日,是他的骄傲使然,却没有想到,欲望往往会让人丢失该有的骄傲,迷失本心。
然而,面对她语气不重却直戳本心的指责,少年却低垂着眼,摇头否认:“这是从时光长河里窃取出的碎片——并不是幻象。”
不是幻象,也就意味着真实。
少年的声音细微,宛如呢喃:“它会真实地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里上演,你和他都会置身其中……但,宛如你置身花海。”
最后一句,低微宛如不闻。
清歌蹙眉,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细微的白色光点却忽然从水面里冲出,细小的光点骤然发出熠熠光芒——寻灵术的灵光!
果然是找到莫弃了!
她目光一亮,脚步一踏,下一秒就离开亭子立在了水面之上——四周影影卓卓飘满了紫色的幽冥花,脚下是不知真假的喜庆景象,寻灵术的灵光宛如活物,灵巧地绕过一朵朵紫光袅绕的幽冥花,落入幽冥水中。
在幽冥水下?
是了,她听莫弃说起过的,这一片幽冥水宛如镜面,倒映着上下两个空间。当日凤凰族那位神君,就是藏匿在幽冥水的那一端,利用幽冥的阴寒压制凤凰的涅槃。
只是短暂的停顿,她周身灵力流转,破水而入。
水面毫不费力地破开,又很快合拢,带起的波纹层层扩散,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掌拂过,一把抹去了水面上映现而出的喜庆景象,幽冥花袅绕的紫气之下,水面悄然回复了初时的漆黑冷沉。
“你还是心软。”
幽冥花深处紫气最馥郁处,鬼后的身形影影卓卓显现而出,暗红的裙角拂过水面,她踏水而行,轻飘飘地落在韩越面前,冷冷地道。
少年已经垂手而立,姿态恭谨,却道:“卜族卦算,可卦不尽,可漏天机,但绝不现幻象!”
这是卜族神算的骄傲和本心,也是底线——哪怕是鬼后,也不能相让半分的!
“呵……”鬼后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并不介意他难得的执拗和相违,“这样就够了,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才更难分辨——你不愿意,自然是有人愿意的。”
韩越垂下眼,默不作声。
幽冥花的花粉编织的梦境,以真实的卦算为引,哪怕是虚幻,也会变成真实的,鬼后的谋划,他在边上看得久了,也能猜到一二。他唯一的一丁点提醒,也不知道她能明白几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莫弃对面弱风扶柳一般的嫣然然,拧紧了眉。
嫣然然却笑道:“你在找什么?是找天帝那位大公主?”
莫弃不愿理她,脚跟后转,打算绕过她去。然而她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她伸手的动作看上去稀松平常,可他竟没有躲开,被她拉了个正着,让她甩了甩愣是没有能甩开。
“你做什么?”他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目光中隐有厉色。
然而,嫣然然却依然笑着:“我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想帮帮你罢了。”她死死抓着他,苍白脸上的神色却格外无辜,“你既然还是不肯死心,那我帮你!”
莫弃闻言冷笑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即便是黄鼠狼,你也不会是鸡?”她丝毫不松手,反而将他拉了过去,“随我来吧,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呵……她要是不害他,才是稀奇!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她拉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