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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说大劫将至,叫我躲起来!”骷髅架一边哽咽一边诉说,“可是哪里来的大劫?要是有大劫,小酌大人明明可以轻易看透命运脉络,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说呢?即便真的有大劫,也还有老祖宗还有羽人的叔叔伯伯呀!”
“即便……即便是要躲起来,我也不要一个人躲起来……”
在清歌的眼里,玫红衣裙的少女即便因为一夜的担忧劳累和哭泣而面色苍白,眼眶红肿,但却依然是娇俏明媚的,巴巴望过来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执拗:“我喜欢他呀,即便是大劫将至,也是要同生共死的,怎么可以一个人躲起来呢?”
同生共死……
清歌怔怔地,只道这样小小的身躯里,是有着怎样的情感和执念,竟让她说出了同生共死的话来。她本能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声音也温和了一些:“我帮你找他。”
莫弃沉默不语,仿佛也是被那一句“同生共死”所触动。
他们进到村里,在莫弃眼里,满目都是枯木废墟,白骨和幽魂徘徊于幽暗之中。只是清歌望去,却与往常并无太大的分别,他们问了数人,皆未见过韩越,而意外的是,问及木樨和小酌,竟也是摇头说不知。
清晨离开之时,明明说过是村子里出了事,如今却人皆不知。
清歌虽被幻境蒙蔽了神念,但却绝不愚钝,此刻也终于觉出了异样。她皱着眉想了半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忽然转头问莫弃:“你早上唤我,是有什么事?”
莫弃想说又怕说多了“惊梦”,只好道:“没什么事,等找到木樨和小酌再说也不迟。”
清歌定定地望着他,觉得他必然有事瞒着自己——是与木樨还有小酌有关系的吗?她暗暗猜测,有了半晌的默然,在莫弃以为她会追问下去时,她却点了点头,对身边两人说了一句:“你们退开一些,我用寻灵术试试。”
竟是选择了相信莫弃。
莫弃舒了口气,心中有些微暖。
却见她捏了一个法诀,手势变换间双手一挥,隐约间仿佛有无数白光从她的衣袖间挥出,转瞬消失在空气之中。
“只要他还在蓬莱,总会被寻到的。”她转头安慰絮芳,然后又望向莫弃,“也能找到木樨姑娘和小酌。”
她竟看穿了他,比起韩越那小子,他更急于寻到木樨和小酌。
寻灵术是天界一个比较普通的追踪仙术,那些从她手上挥散出去的灵光,会在最快的时间变幻成各种形态,融入这一方天地万物。自然,仙术在不同的仙神手中施展出来,效果也必然是不一样的,清歌施展后不到片刻,她便蹙起了眉。
明明是山明水秀灵气充沛的蓬莱云落山,可为何从灵光中传回的感觉,却是阴冷森寒鬼气四溢?
她心中疑惑,抬手捏了另外一个法诀,有凌厉剑气在她手中迅速凝聚,她手指微弹,剑气破空而起,瞬间划破了虚空——虚空被她划裂了一道口子,然而从其中溢出的却非蓬莱境应有的天地灵气,而是森寒的阴冥鬼气。
口子不大,那些丝丝缕缕溢出的鬼气凝成黑炎,转瞬就将剑气划出的口子燃烧殆尽,连半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清歌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她好像没有看到那些转瞬即逝的鬼气一般,平静地收回了手,只是望向絮芳的目光,却微微有了变化,再没有方才的温和。
絮芳却好似真的没有看到那些鬼气,见她望过来,就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到韩越哥了吗?”
那焦急忧虑的模样,真挚情深,半分不像作假。
莫弃对着一个骷髅头,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但他并不认为眼前这只剩下一具骷髅而不自知的少女是在作假,他隐约有种感觉,虽说“入梦”是幻境,但无论是小酌也好,木樨也罢,甚至是絮芳韩越,却都是真实存在的。清歌产生了怀疑固然是好,但如果因怀疑而强行出手,最先伤到的八成会是这些“人”,就说了一句:“先帮她找人,找到人再说。”
他一句话,前一个“人”指的是韩越,后一个却又暗指木樨和小酌,也不知道清歌听懂了抑或没有,总之她扭过头去,半晌传来了一声“嗯”,然后又接了一句:“跟我来。”
说罢,就径自往回走了。
村外的小路走出百米便是分叉口,一条往圣童小酌的住处而去,一条通往果园。清歌没有丝毫犹豫就往果园而去。路过果园,接着往山上行去。
一路上的果树只剩下枯枝,草木全部凋零。莫弃叹了口气,心道若是之前山明水净灵气充沛的景象是幻境,那么现在这般衰败的模样,又是什么情况?莫不是真正的蓬莱境其实已经覆灭,变成了而今这般模样?
正想着,却见清歌忽然顿住了脚步。
原来是已经到了那日羽向天差点溺毙的那个水潭,而清歌止步,却是因为水潭边有人!
只是不是韩越,而是木樨。
只见她拉起裙摆挽着裤脚,正坐在水潭边将一双白皙的玉足放在水里一晃一晃,荡起潭水涟漪阵阵,她的边上,还有一个蓝衣的男子,手拿着钓竿,正在……钓鱼?
绕是今日已见多了怪事快要麻木的莫弃,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今天一****见过絮芳这样的骷髅骨架,也见过连骨架都没有的灵体,来的路上他甚至已经在猜想木樨小酌又该是变成了何种模样,此刻乍然见到活生生的“人”,反倒叫他不适应了!
只是……
清歌已经低喃了一声:“……有些奇怪。”
可不是奇怪,他们所接触的木樨,一贯是温婉大方的,虽然有时候会哀伤幽怨,但笑容却一直都是温柔的,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又怎么会当着男人的面这样挽着裤脚泡脚戏水?更何况,她有一个一直在等待的人,是断断不可能和旁的男人这样亲密的!
可是水潭边那女子的眉目,却确实是木樨无疑,也穿着她最常穿的那件鹅黄衣裙,只是较之往日却少了几分哀怨,多了一些灵动朝气,正托着腮对那男子道:“在轮回谭里钓鱼,叫族长知道了,一定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