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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是方翳专属的近仆,方嵘素来不喜,瞥了一眼,淡淡地“哦”一声,算是敷衍回应了。
正迈步要走,忽地,眼角余光瞄到落在其后的阿宣,但见容貌精致出众、眼生异瞳,似乎方才在七殿下的队伍中见过。
方嵘心下微微诧异,顿足询问:“这小孩是谁?”
“公子救下的人。”张管家简短作答。
也就是说,并非世子或是七殿下的人了……方嵘冷笑一声,“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他在外游荡了大半个月,不仅不过问庄内事务,还反而还收留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回来养着,他当这长虹山庄家业是吃不败的吗?”
鉴于身份悬殊,张管家不便多言,垂首锁紧了眉头。
见张管家身旁站了位美貌少女,并未对自己行礼,直挺挺地立着、一副不知所措,方嵘抬抬下巴,又问:“这又是谁?”
“是这孩子的姐姐。他们两姐弟似乎遇到了麻烦,公子心善,便出手救了他俩并带回来安顿。”
方嵘摩挲下巴,目光像条蛇一样从含月面上游走而过。
“方暮初打算把这姑娘安顿到哪里?”
张管家回答:“东苑。”
方暮初在异性交往方面素来谨慎,婚配也迟迟未定。作为伯父,方嵘巴不得他有短袖之癖,或者娶个出身不怎么样的姑娘,越寒碜越好,这样才能大挫方翳那一派的风头。
眼下他收留个美貌姑娘回来,难道突然开窍了?方嵘心下大感失望,盯着含月的眸光顿时沉了下去。
张管家将对方表情看得真切,暗哼一声,想搞事,没门,面上回道:“嵘老爷若是没其他要问的,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等一下。”视线在阿宣和含月身上来回扫了扫,方嵘道:“庄上马上要举办武林大会,东苑的客房需预留给各派掌门和各路侠士,这俩姐弟若要常住庄上,不如安排到后山去。”
后山人烟稀少,根本没人居住,只有守林人的房子空置着。张管家不忍,“可是公子……”
方嵘厉声打断道:“庄上的事务是听你家公子的?还是听我的?”瞥了一眼含月,他又问:“还是说,这姑娘是你家公子的重要客人,比武林大会的各路归并都还重要,金贵得住不得后山?”
对方是二庄主又是长辈,他要安排客人住哪儿,身为家仆的张管家本来就只能遵从;加上张管家不想对方借题发挥、将自家公子的善举说成见色起意,只得忿忿应了句“知道了”。
辞别方嵘,张管家调转方向,带含月二人沿回廊向北行走,穿过后花园,出了后门,沿长虹山林间的青石阶而上。
心下觉得辜负了方暮初的交代,老头子一路板脸不做声。
含月虽不谙世事,但也听出张管家和那位嵘老爷不对盘。后者为了拆方暮初的台,安排给她和阿宣的新住所,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想询问,但张管家脸色严肃,怕问了更给他添堵。
爬了一炷香,山涧流水声越发清晰,山路两旁的树木花草越来越繁茂,回头望去,山下的长虹山庄只有巴掌大小,被山坡上层层林木掩映,已经看不清全貌了。
“……这、这里,还是长虹山庄吗?”憋了半响,含月终于忍不住询问。
“这是山庄后山,还在长虹山庄里。”张管家回道。
后山人迹罕至,除非修炼、采药或是奉命巡山,否则庄里的人都不会来;安排小姑娘和其受伤的弟弟住这种偏僻之地,也只有方嵘那种冷血之人才狠得下心。想到这里,张管家心头一软,又问:“怎么,你害怕吗?”
“还好。”含月从小长在山里,终日不见人影、只听虫鸣鸟啼,早已习以为常,“只要还在长虹山庄里,有个像样的地方住就好。”
说话间,转过山腰,忽见一片宽敞空地,上盖两间小小木屋,围一圈及膝的竹篱笆、筑成一处院落。
张管家跨过篱笆,放下阿宣,张望一圈,说道:“这是以前守林人住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置。整个后山能住人的地方不多,靠山庄最近的也就是此处了。”
含月推开板门,见桌椅板凳和床铺柜子样样齐全,却没什么灰尘,显是有人来定期清扫;又推开窗户张望,林间景色清幽,山涧溪水潺潺,和溪云山竟然有几分相似,不由感到亲切。
她先前以为会被安置到地窖或是草棚里,现下见木屋里一切井井有条,而且没有闲杂人等来往,霎时间由忐忑转为大喜。
她冲阿宣笑道:“这个地方真好,住在这处清静的地方,天天吸收山间灵气,倒有助你读……”猛然想起阿宣不喜读书、更喜习武的事,含月将下半句话改成了“呃……有助你养伤。”
阿宣机敏,知道她在顾虑自己的感受,淡声接话道:“山里安静,也适合诵读诗书。”
哎呦,她不主动提那茬,对方倒是懂事,反而说起了这事。看来一场变故,非但没分开她俩,倒是彼此的心更贴近了。
含月感动地握起阿宣的小手,后者没有挣开,自然地反手回握,彼此瞳中映出的温情友爱都快溢出了。
张管家望见,却以为两姐弟在互相鼓励、故作坚强,心下更过意不去,安慰道:“嵘老爷点名安排你俩住这儿,以我的身份,也不敢擅自调整。但你俩放心,等我回去告知公子,他会在庄上安排更好的住宿,将你俩接回去。”
比起人来人往的庄园,含月更喜欢清静的深山,连忙摇头道:“多谢你一片好意,但这山间小屋东西齐全,环境也清静,我觉着住这儿也挺好的。我弟弟身上有伤,虽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痊愈还需静养,此地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正有利于他康复。”
扭头俯瞰山脚下的长虹山庄,含月续道:“方公子刚回庄,想必事务繁忙,能提供个住所,我和阿宣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就不劳他另行费神,重新安排房间了。”
本以为这小姑娘看着清贫,多少有想故意接近自家公子的企图,张管家错愕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正要点头,瞥见旁边的阿宣,含月觉得自己一头热做决定不太好,便牵过他小手,问道:“阿宣愿意住哪儿?”
后者面无表情,语气却甚是乖巧,“姐姐住哪里,我便住哪里。”
真是太懂事了!含月忍不住去揉他头发,赞了句真乖。
姐友弟恭,又如此好说话,免去了自家公子顶撞方嵘的麻烦,张管家此刻对他俩已是防备心全无,笑道:“既然你俩满意这处小屋,那我这就回去,安排庄上送些生活必需品过来。”
张管家推门走出了屋子,含月见他要走,后脚跟出来送行。
此时斜阳隐没山间,霞光只剩一缕余韵,静谧的山道上,突然间传来了一阵繁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