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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从大陆的极北之地吹来,拂过苍茫辽阔的北国大地,白色的精灵在呼啸的北风中起舞,在北风的伴奏下,跳出无比雄浑的冰雪舞曲。
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大,特别密,微寒的雪花落在山丘上,落在森林上,落在原野上,洒在凛冬的湖面,给大地披上一袭雪白的衣裳,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绵延万里的飘雪之中,两个纤细的人影在大雪中缓步走着,即便是漫天飞舞的大雪也阻拦不了他们的脚步。
一位是长着古典面容的女子,完美的容颜上秀丽与英气并存,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威仪。
寒风吹起她身上的斗篷,斗篷下是精工细作的轻质皮甲,将她那丰满傲人的身材、优美曼妙的曲线勾勒得纤毫毕现。
站在女骑士旁边的是面貌清秀的少年,面庞因为数日不见阳光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穿着一身黑色法师袍,透着高贵和神秘。
外表看去,两人就如同一道前来雪国游历的贵族情侣一样。
不过,在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眼中,这样的存在,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猎物。
北境活跃的强盗头子巴姆就是其中一员。
“头儿,错不了,光是那个小妞身上的斗篷至少就值五千金币,她的那对鹿皮靴应该是附加了抵抗寒冷符文的魔法靴,少说也有四千金币。”
胡子拉碴的强盗首领看了自己的得力属下一眼,“你确定?”
距离雪原不远的一座小山上,一位眼尖的盗贼拿着炼金望远镜,眼中满是垂涎之色,“头儿,我敢用自己拿着望远镜的这条胳膊担保,光这个女人就足够我们在落日城内逍遥一年了,这还不包括她旁边的那个小法师,这次我们赚大发了。”
巴姆眯起了眼睛,一把夺过下属手中的望远镜,仔细打量着白雪中缓缓走来的两个人影。
看清女子的容貌后,他的瞳孔中生出贪婪的火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很好,就算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加起来只值一个金币,这笔买卖大爷我也做定了,传令下去,告诉马伦他们几个,今夜悄悄行动,谁也不许走漏了风声,嘿嘿……免得扎古尔那个家伙来和我抢女人。”
巴姆用粗糙的手掌磨砂着皮裤,眼睛透过望远镜死死地瞪着女子的面容,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妈的,这么漂亮的妞儿…再名贵的服饰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多余啊。”
旁边的盗贼脸上同样露出猥琐的笑意,熟悉头儿性格的他很清楚巴姆接下来会做什么。
夜幕降临,然而雪原的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迦彦向被夜色笼罩的雪原深处扫了一眼,眉头挑了起来,“有人来了,一共五个,而且都带着兵器。”
君士坦丁低头专注地烤着野兔,头也没抬,“我可不觉得他们是偶然路过的,伊瑟拉小姐,难道你想邀请他们共舞吗?”
“当然不会,而且他们已经到了。”迦彦懒洋洋地说,“看来,今晚的饭前节目有着落了,迪恩。”
几个裹在黑色斗篷,穿着皮裘的身影出现在被火光照亮的视野中,那是五个壮实的男子,腰间都佩戴着利刃,
为首的巴姆手持一柄巨剑,在雪地里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目露凶光。
看到篝火旁的迦彦,巴姆狞笑一声,扬了扬巨剑,“嘿,两位,抱歉打扰你们的晚餐,声明一下,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要在这一带举办篝火晚会可是付出一点代价的。”
“哦,您想要什么样的代价呢?”迦彦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看得五位强盗呼吸一阵急促。
看着篝火映照出的完美弧线,巴姆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目光再也离不开迦彦的身体,“你们两个,已经落入本大爷手中了,女人,识相的话,就先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然后让大爷我爽一会,爽够了就放你离开,大爷我可留一件外套给你走出雪原。”
迦彦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脸上却依旧挂着动人的笑意,站了起来,拎起身旁的佩剑,柔柔地走向了露出猥琐目光的巴姆。
君士坦丁遗憾地摇了摇头,默默地低下头啃着兔肉,同时心里为这五位强盗默哀半秒。
胆敢招惹这种可怕的女人,怕不是失了智。
迦彦的身体忽然闪动了一下,利剑出鞘,在夜色中闪出一道弧光,暗金色的剑芒一闪而逝。
巴姆的笑容僵住了。
在他身后,四个强盗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倒下,鲜红的液体喷出,顷刻间身首异处,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巴姆捂着火辣辣的胸口,感到温热的液体洒满了手心,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震惊和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眼珠。
这个女人,居然只用一击,就击杀了他最得力的四位下属,还斩开了他胸口的钢制护甲。
在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瞬,拥有高阶骑士实力的巴姆甚至连对方出剑的轨迹都没看清。
“你…到底是…什么人?”巴姆的双腿不住打颤,已经在北境雪原呆了近十年的他,今夜第一次感到北地的风竟是如此寒冷。
“刚才那一下,够爽吗?不够的话还可以多来几下哦。”迦彦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走来,落在巴姆眼中,仿佛是恶魔的舞步。
巴姆怪叫一声,丢下那把陪伴了自己数年的珍爱大剑,喘着粗气,用最快的速度向夜色里没命逃去。
迦彦没有追击,根本没那个必要,刚才的那一剑上附着微弱的龙脉魔力,这个强盗就算逃了,也顶多再活几天罢了。
“没意思。”迦彦收回剑,撇了撇嘴,“北境的强盗,都这么怂吗?”
“不懂得认怂的强盗早就死光了。”君士坦丁说道,神色有些怪异,虽然早就猜出伊瑟拉的武力必然不俗,但没想到居然会可怕到这种地步。
单从那一剑的力量和速度来看,眼前的伊瑟拉至少和两年前的莫德雷德处在同一水准。
“条顿学院不愧是大陆老牌骑士学院,底蕴真是可怕,居然能培养出这种变态的女人。”君士坦丁暗自感慨道。
他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剑,对身为龙脉者的迦彦来说,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
“吃饭吧。”迦彦坐下后,君士坦丁很娴熟地递过去一只烤熟的野兔,这几日同行下来,为了满足迦彦那日益挑剔的口味,他的烧烤水准和魔控力进步异常神速。
能让一位皇冠法师亲手烤野味的,恐怕整个大陆就只有你一位了。
篝火旁,君士坦丁静静地望着伊瑟拉绝美的侧脸,看着女子啃着兔肉时露出的开心笑意,内心忽然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我倒是希望这些强盗多来几个,好久没有打架,手都有点生了。”迦彦边啃着兔肉边悻悻然说道。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类似今晚这样的插曲在旅途中确实还在继续,不断发生。
第二天,两人刚刚走出没多远,几十个手握利斧,凶神恶煞的成年男人就包围了他们。
为首的男人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两个,已经落入扎古尔大爷我手中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就把衣服脱了,让扎古尔大爷我爽一下。”
迦彦冷笑一声,提起长剑走了过去,刷的一道剑光闪过。
数秒后,扎古尔哀嚎着落荒而逃。
然而没过多久,当两人找到一座小山坡,准备休息时,又是一群强盗冒了出来,首领叫嚣道:“你们两个,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就把衣服脱了,让卡达尔大爷我爽一下。”
迦彦眼中杀气腾起,再次举起了长剑。
这回她没有客气,几剑斩了过去,山坡下顿时盛开一片耀眼的血色,染红了白雪。
第三天,一群盗贼拦在了两人面前,“你们两个,已经被我们松鼠盗贼团包围了,那个女人,识相的话…”
话音刚落,极度不耐烦的迦彦随手掷了根树枝出去,直接戳碎了那个喊话盗贼的下巴,其余的盗贼们惊惶之下作鸟兽散。
“这群家伙怎么开口老是这套台词?我都快听疯了。”迦彦低声抱怨道。“也不知道换个耐听点的。”
君士坦丁也很无语,“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喊惯了吧,你总不能指望一群强盗在打劫之前给你背首十四行诗…”
然后第四天,又是一声熟悉的“你们两个,已经….”
陷入抓狂状态的迦彦直接把君士坦丁推了出去,“我真的烦了,你去。”
君士坦丁无奈地耸了耸肩,定下神来,打量着眼前这支露头的强盗团伙。
虽然开幕词一如既往的烂俗,但这群强盗和前几日杂牌部队却截然不同。
他们身上穿着清一色高阶魔兽制作的皮甲,腰配双手大剑,杀意凛然,面容整肃,隐隐有几分正规军的味道了。
“法师?”为首的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人讥讽地扫了君士坦丁的法袍一眼,“毛都没长齐的贵族小法师,也敢来北境玩冒险游戏?也不打听一下这里的地盘谁做主。”
“你们是谁?和之前的强盗好像不一样。”
中年人哈哈大笑,“我们堂堂银剑佣兵团,岂是你们先前遇到的那些不入流小毛贼可以相提并论的,我也不为难你们,把身上价值在一千金币以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我们不介意自己动手来搜。”
银剑佣兵团?君士坦丁心头一动,大致明白了原因。
银剑佣兵团艾泽利亚境内的老牌佣兵团,主要活动范围在北境雪原深处,十年前也曾名动一时,直到银龙家族入主后才逐渐没落,直至销声匿迹。
迫于生计,这群昔日高傲的佣兵,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充当起为人不齿的强盗来。
君士坦丁叹息一声,心头涌起淡淡的悲哀。
留意到少年眉宇间一闪而逝的怜悯,中年人眯起了眼睛,双手剑上挑,流泻出一道锋锐的剑气来,将头顶的树枝悉数削碎,高阶骑士的段位一览无余。
他的语气变得比冰雪更加寒冷,“我再说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中年团长感到身体一僵,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凝滞术!”中年人心里一惊,他可不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草莽之辈,“还是瞬发?”
君士坦丁手轻轻挥动,数个呼吸间,一片淡淡的魔法光辉洒了出去,将准备扑上来的几个佣兵全部桎梏在原地,活像一尊尊雕塑。
恐惧在他们脸上浮现,银剑佣兵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遇到如此可怕的魔法师。
轻描淡写间甩出群体束缚这个中阶魔法后,君士坦丁走到了动弹不得的中年人面前,静静地注视着这位落魄的佣兵团长。
中年人奋力挣扎着,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魔法力量的束缚,只能深吸一口气,“既然败了,我也无话可说,给个痛快吧,魔法师大人,但请你放我的手下走,他们还是些孩子,是我战友们的后人。”
君士坦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手一挥,解除了束缚着他的奥术。
无视对方一脸的错愕,君士坦丁把面庞凑到中年人耳边,淡淡地说道:“去落日城,找布里渊副总督,他会给你们一个好前程的,强盗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你?”中年人倒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身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回家的过客罢了。”君士坦丁转过身,没有回头,语气有些落寞。
望着君士坦丁细雪中略显萧索却又无比坚毅的背影,中年人矗立在原地,久久发愣,觉得这个背影似乎似曾相识。
直到君士坦丁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想起来了:多年前,他在凛冬城下,看见刚击败龙骑士的艾略嘉德大公凯旋归来,艾略嘉德大公站在城头,向着下方如潮的人群招手,微笑着接受城下子民们的欢呼。
大公阁下转身离去时,似乎也是这样的背影。
那年的冬天,万里雪飘,一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