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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以赫！这是你对自己母亲该有的态度吗？！”程妍怒不可遏地瞪着面前的小儿子，厉声质问道，“你现在长本事了！我还教不了你了是不是？！”
“您根本不可理喻。”嬴以赫仿佛还嫌事情不够大一般，语气更加冷沉地顶撞了回去，“我自己做任何事都有我的分寸，百京这么大的公司，我的处理，曾经出现过纰漏，让您失望过吗？”
“工作你是行啊，你感情上蠢啊！”程妍毫不避讳，话语犀利如刀，“你这不是感情上经验不足吗？当妈的教你啊，媳妇心里没有你，再怎么纵，也纵不出真心，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在为你操心，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妈？”
嬴以赫心中的地雷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母亲踩爆，即使性格沉稳，遇到宋知宁的事情，他的情绪总会不受控制，更何况被程妍当着宋知宁的面揭露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守不住自己心爱女人的真相，难免自尊受挫，语气也不禁变得更加生硬冷淡，“如果您不是我妈，您连在这里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程妍被气得说话都开始变得结巴，整个人浑身哆嗦，站都有些站不稳，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喃喃地说道，“你这是在恐吓我吗？你在恐吓自己的母亲是吗？这就是我儿子啊，我辛辛苦苦养大、教大的儿子啊，还不如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我这个母亲是真的做得太失败了……”
“够了！”宋知宁的声音突兀地回响在办公室内，她拉住还想要再反驳程妍的嬴以赫，将人稳稳按在自己的身侧，不准他再动，也用眼神警告着他，不准他再开口。
“你们别吵了。”宋知宁咬了咬唇，内心百感交集，说出口的话也有些无奈和疲惫。
丈夫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丈夫的母亲也不相信她的真心。
她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利用嬴以赫，借助他们嬴家的能力来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但是她后来也是真的因为嬴以赫，曾经心甘情愿地放下那份计划。
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嬴以赫，也没想过要损害嬴家和百京的利益，她没想过要伤害嬴家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原来从头到尾，让她放弃复仇的男人不相信她，即使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感情签下了那份协议，嬴以赫的母亲也没有对她放下戒备，真心实意地接受过她。
原来一直以来，在他们嬴家人的心中，她嫁是嫁进来了，却不过是一个顶着嬴家人身份虚名的外人而已。
她所舍弃的、牺牲的东西根本是白费的，什么都没换到。
“妈，以赫不是那个意思，他真的一直都很尊敬您，以赫他只是……”宋知宁蹙紧了眉头，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缓和这对母子的关系，“他只是不会说话，只是答应过会保护我，他一直都是这样信守承诺的人，所以他只是在履行自己对我的承诺，方法可能用得不好，您别怪他，他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我只是为了履行对你的承诺吗？”嬴以赫沉了声，插来一句话。
宋知宁装作听不懂他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在安抚过嬴以赫的母亲之后，接着对他说道，“你的手受伤，我真的有错，如果我当时考虑你的心情，不刺激你，你就不会情绪失控，也就不会伤到你的手，妈是心疼你，她是在为你抱不平，你心里也是明白的，没必要为了履行这个承诺，这样子顶撞她，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当然我们两个处理就好，不需要麻烦妈，让她费那么心力，只是你说话的方式要委婉一些，妈是一片好心，你这样会伤她的心，还是换一种方式……”
“你是不是从来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嬴以赫蓦地冷声打断了宋知宁对他的安抚，丝毫不肯领情，“你是不是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我对你说过什么话？你难道忘记了吗？”
宋知宁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嬴以赫对她承诺过的事情，他说过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未来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包括他自己。
誓言是嬴以赫从一开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许下的，如今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言犹在耳。
宋知宁心里仿佛涌入了一阵暖流，可这股暖流稍纵即逝，她又想起了嬴以赫对她的不信任。
这种不信任像是一把尖锐的刀，轻而易举就粉碎了她在嬴以赫那里体会到的所有温暖。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就这样接受嬴以赫的保护，见嬴以赫为了她，和他一向尊敬的母亲吵得不可开交，她虽然感动，却也难过。
她心里有这个男人，就不愿意见他有什么不痛快，嬴以赫和自己的母亲发生争执，为了袒护她，甚至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了他母亲毫不留情朝他甩去的那一巴掌。
那一刻，她的心是真的觉得疼，就算嬴以赫为她出头，保护她，那又怎么样？她要那一丁点开心干什么？
嬴以赫和他重视的亲人关系和睦，难道不比她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喜悦重要吗？
如果她真的是冷血的女人，真的对嬴以赫为她付出的一切毫无知觉，毫不感动，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的话，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会巴不得嬴以赫为她顶撞他的母亲，在他的母亲面前彰显她在嬴以赫心中的地位，让他的母亲后悔当初逼她签下那份不公平的协议。
可是她没有，她对嬴以赫有情，嬴以赫对她加倍的好，更让她心存愧疚，她也曾经用尽全身力气，向嬴以赫解释孟霖这个误会，但事实是孟霖这个误会，她也许一辈子都解释不清了。
但是至少她现在还能努力让嬴以赫和程妍之间的矛盾化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回报嬴以赫的事，就是尽量拦住他，让他不要再和程妍起争执，她心底总有一丝担忧，担忧嬴以赫会现在就把他已经知道那份秘密协议的事说出来，那会让他和程妍的关系彻底陷入无法挽救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