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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还急着穿衣出门的绍廷,就这样站在长窗下,看着那披着朝阳光辉的园子,细细品味着一盏清汤。
看少爷将汤碗端在唇边,有些犹豫着不再饮下,琳儿低声道:“其实我想小姐也并不是要让少爷喝这个茶,小姐只是想让少爷以后不要那么大脾气,琳儿也求少爷,以后不要对小姐动粗了好不好?”
绍廷一口汤刚到嘴里,一下子又呛了出来,琳儿手忙脚乱地放下托盘给少爷拍背,但绍廷这次实在呛得狠了,嘴里的一口汤喷出来不说,手中的汤也晃撒了许多,撒得衬衫裤子上都是。
“少爷,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候说小姐,你既然这么害怕小姐,昨天为什么又要那样对她……”
琳儿不住口地安慰,却弄得绍廷更加哭笑不得。
她特特让琳儿去剥莲子,取了莲心给自己煮汤,说着什么清心去火,却哪里指的是自己发脾气的事。
清心去火……
琳儿这种小丫头怎么会懂。
不知是咳的猛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一向冷面的绍廷,竟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忙挥手让一边兀自说些天真解释的琳儿退了下去。
转眼晚晴进门已经三天。
姨太太不耐地一遍遍问宋妈,小姐有没有说何时回去。
宋妈道:“听说姨奶奶进门的那天,小姐就准备收拾东西,说是第二天走呢。可是那天晚上少爷跟小姐大闹了一场,之后小姐也就没再提回傅家的事情了。”
姨太太皱眉道:“赖着不走,到底又安着什么心思!人也娶了,她还想怎么样?”
“小姐这两日倒是很安生,并没有什么事啊。”
“哼!”姨太太不屑地发怒:“她会是安分之人吗?她不过是想为姓许的那个贱人报仇罢了。可是那贱人自己作死,是老爷亲自赶走的,何况老爷现在也已经过世,还有谁为她撑腰吗?”
宋妈唯唯而应。
顿了顿,姨太太又道:“那晚晴呢?又有什么动作?少爷还是不肯跟她同房吗?”
“晚晴除了早晚来跟太太您请安,整日都在房里。晚上少爷不去,她也只是等着。太太说过不与她一起吃饭,她便只在自己房里吃。”宋妈深谙做下人的道理,说话语气平平,只是简单地述说,一切好坏,只交由主人去判断。
“只是时候未到罢了,难道你还指望连城找来的人,会当真安安生生的吗?且走着看吧。倒是廷儿这孩子,当真有好样的,就这样晾着那晚晴,连城又能说些什么!难道她当真能厚着脸皮,连人家房里的事也要管吗?”姨太太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你去找房太太,就说她说的事,我同意了,待我安排了时间再与她商量。”
“房太太?”宋妈一时想不起与孟家交好的有哪家是姓房的。
姨太太笑道:“就是新到郾城上任的省警备厅厅长余先生的太太。”也不等宋妈再问,续道:“这位太太本家姓房,听说是留过洋的人,讲究新做派,虽嫁了人,却不肯让别人称呼自己为‘余太太’。”
姨太太说着,无不嘲弄之意地笑道:“这种人自以为新潮得很,却不知‘房太太’这样的称呼,在中国是行不通的,是要惹人耻笑的。人们表面恭维她讲究女权,实则没有人不觉得别扭的。”
宋妈合时地赔笑一声,答应着去了。
“少爷,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又是夜幕降临,看着连城房中的灯火熄了下去,琳儿方才从花园中的亭子后走出来,迎着花园一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走去。等了几日少爷终于约她相见,琳儿迫不及待地赶来,却不知从何说起,第一句便是这样的话。 绍廷看着连城房间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话?”
“那天我说小姐在傅家也很留意他们一家的举动,小姐是不是有些不高兴?”琳儿怯怯地问道。
绍廷侧首看着这个娇小的脸蛋圆圆的丫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知道小姐不高兴?”随即又道:“不,你怎知道小姐在留意傅家的举动?”
“上次傅大帅的书房有客,小姐躲在书房外的转角处听了许久,被我撞见了。”琳儿道:“小姐叮嘱过我,傅大帅对咱们孟家别有用心,她是在为孟家做事,叫我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的。”
绍廷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嘴角却是温和的笑:“小姐不会责怪你的,因为,让她为孟家做事的,本就是我。跟我说了,又有什么关系。”说着压低了些声音,以更加宽厚温和的语调道:“况且,你跟着小姐去,本就要向我汇报小姐的举动,不是吗?”
琳儿释然一笑:“我就知道小姐是在帮少爷做事的。”但随即脸带愁容:“可是为什么少爷和小姐难得见一次面,却会闹成那个样子?求少爷,你以后不要再对小姐发脾气了好吗?小姐在傅家过得并不好,却还是在帮您啊。她只是对太太有些意见,所以回到府中才总是冷冰冰的,并不是对少爷有什么不满啊……”
绍廷温和的安慰之语,让琳儿低头的微笑带上了娇羞,也让琳儿对他的每一句吩咐,都应得笃定干脆。
绍廷不知道琳儿的身影何时从园中消失,因为他的目光已经移到了连城的窗外:“原来你在暗中留意傅家?你早在计划着利用傅坚与我相斗了,是不是?”明明是一件极重大的事情,绍廷的语气,却是漫不在乎,甚至,还在话语的结尾,露出了薄薄的笑容。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了。
连城对姨太太没再有什么举动,绍廷对晚晴也没有什么举动,晚晴对孟家也没有什么举动。
一切都是平淡安详相安无事的样子。
下人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却难免略有看不到好戏的失望之意,但也都乐得享受这难得的和平。
整个孟府里,最担心最着急,倒反而是姨太太。
既知道连城绝对不会这般轻易随便地回来,知道晚晴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了解,却又实在没能从她们的举止中看出一点儿什么端倪,是以心中越发着急不安。
这日姨太太正找了宋妈掂掇这些事情,忽然丫鬟来电话,说房太太明天上午将到府里拜访。
姨太太面露喜容追问道:“到府里?房太太还说什么?”
“房太太还说有另外还有一位客人同来。”
姨太太笑着挥了挥手,命丫鬟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宋妈又在走廊上与连城相遇。
“说是明天上午到府上来。房太太还有另外一个客人。”
“知道了。”
转眼又是一日。
“绍廷,今日有事吗?”姨太太笑问,见绍廷抬头,忙道:“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今天就别出门了?”
“有什么事?”
“让你在家一天就在家一天,有要紧的客人来!”姨太太笑道。
绍廷略带无奈地摇头微笑:“母亲跟那些官太太来往,何必总要让我在场。”
“绍廷啊,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有见识,有学问。但是你既走上了仕途,继承你父亲的家业,又岂有只靠学识不靠关系的?”姨太太压低了声音:“你虽然督理三省的军务,可毕竟你人在本省在这郾城住着,本省又是三省中最大的一个,你不与本省的官贵周旋结交,又如何能在这里站稳?你也知道如今这局势复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