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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当真那样说了?”会长听了迫不及待前来回报的两个代表的话,虽然将信将疑,却也忍不住喜动颜色。
两个代表纷纷说道:“本意那句话也不过是试探,想探探他的心意,可是实在没想到。”
会长得意地吐了个烟圈:“经过和谈一会,孟绍廷的真实实力,总算暴露了一些。中部三省名义上是他督理军务,但孟家的权利,却居然还有孟连城的一半。而且经此一事,这一半的权利居然成了公开,孟绍廷想要稳住他在孟家的地位,自然要靠一个强援。就算地方上推举他为督军,要说到名正言顺,终究不如内阁一纸委任状了。”
“起先孟连城居然表示支持和谈,本是大大出乎咱们的意料之外,后来又拒绝签字,却以孟绍廷安全回到郾城为理由,又不免让人疑心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好像二人是事先预谋过的一样。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会长深吸缓吐,让自己的脑袋隐藏在烟雾之中笑道:“如今看来,孟家姐弟不和,或许不只是传闻。”
“哦?会长的意思是……”坐在房间里参与密谈的几个代表不约而同地问道。
“孟连城说她留在上海,最后留下的却是谁?”会长似乎洞悉一切地从烟雾之后看着他们。
“莫非这是孟连城设下的局?”
“难道孟连城早就想好,是要将孟绍廷留在上海吗?”
“那么孟绍廷是否知道这是孟连城的局?”
“对啊,代替孟连城留在上海,可是孟绍廷主动提出的!”
“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使孟绍廷知道他自己必须留在这里。”
……
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会长的话,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了一片激烈的讨论。
“孟绍廷必须留在这里,因为,他已经决定要跟内阁合作。”
有人恍然,有人却还在追问:“可是要跟咱们合作,也未必定要借这个机会。”
“因为他担心若是孟连城留下,我们会说服孟连城跟北方合作。到那时候,嘿嘿……”
所有人的疑惑之色都渐渐消解。
向绍廷提及“督军”称呼的代表最先说道:“那时候,即便孟绍廷也跟我们北方合作,那孟家也是分成了两个代表两个势力了,而他这次主动接受咱们的示好,是想让北方承认他督军的身份,承认他代表孟家的身份啊!”
众人再无疑虑,一面恍然,一面也不由得露出惊叹之色。
政局复杂,人心难测,他们都是经历过的。
但孟家这一出姐弟争权,明里跌宕起伏已经让人看得心惊,暗里琢磨起来,竟是更加的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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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督军,那栋房子去过了,没有人。”
绍廷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片刻,方才道:“那有没有别的发现?”
“一切就和你跟我说的情形是一样的。连地上的玻璃片都还在。房间连着的那个小房间也没有人了,不过地上墙上都还沾有一些血迹,想必是那两个人离去的时候留下的。”
“你怎么看?”绍廷问道。
“根据你所讲述的情形,看来当日劫持大小姐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因为你突然赶到而受伤,措手不及之下,为了保命落荒而逃,离去的时候很是匆忙,而之后也再也没有回去清理过现场。”
绍廷的笑带着微微的冷:“他们的确是落荒而逃,但却不是为了保命。”
士官不解:“那是什么缘故?”
“那个男的不过是个庸手,不值一提,那个女子,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当时连城受伤不轻,我要照顾她,那个女子便有很大的胜算。虽然她伤不了我,但应该有机会对连城下手……”绍廷看着远处,目光悠远,当日的一切,仿佛犹在眼前。
士官侧首想了想,更觉得奇怪:“可是他们竟跑了。他们究竟是在怕什么呢?”
“怕我认出她的身份。”绍廷的目光倏然变得锋锐。
绍廷的贴身副官护送“连城”和琳儿坐上了回郾城的火车,这名士官也是久在绍廷身边的人,也能了解不少绍廷的心思,见他此刻的神情,不由得也是一凛,道:“那你一定认得她!”
绍廷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她的样子,甚至几乎没有认出来她是个女子。”
士官的惊讶更甚:“她越是想要隐藏身份,越是有可疑之处。看来这个女子的身份,并不简单。只可惜她这样隐瞒,代督军你也没有认出她来,否则也可以多加防范。”
“我虽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但我见过的能有如此身手的女子,又能有几个?”绍廷像是在问,却丝毫没有让士官回答的意思。
“你心里可是已经有了答案?”士官关切地看着绍廷。
绍廷不置可否地看着远处,似在想着什么,片刻方才道:“你这次出去,有多少北方的人跟着?”
“十几个,走了四条街方才全部甩掉。不过……”士官犹豫了一下,道:“可是这样一来,北方的那些人肯定已经知道,咱们是在防着他们了。”
“知道就知道,我本也没有打算瞒着谁。”绍廷略带冷意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清傲:“我留在这里等待签约,难道是为了受他们的监视吗?”
士官利落地应了声“是”,看向绍廷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之意。
限于双方约定的条件,绍廷住在西蒙,活动范围也只在西蒙,虽然北方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人监视,但四个出口都派了专人把守之外,绍廷所居那一层的楼梯、电梯处皆有人在候着。北方的代表也会时时借故,名为找绍廷谈论国事时事,实则只是要时时看着绍廷。
不过半日,绍廷便果断闭门谢客,只留两个士官在外挡客。
北方代表自然不满绍廷的态度,却也没有办法,况且不管是眼下还是将来,都有要指望孟绍廷的地方,实在也不敢得罪了他。
至于绍廷的副官,北方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拦他们外出,派人跟踪又屡次失手,除了对孟绍廷更增戒惧之外,也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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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的离奇失踪,西蒙会馆的反应,远远小于外界。
会馆只是说娑罗因为故乡家事,暂时告了假,无人问起便不提及,处理得十分低调。
但这个消息在留在上海的北方代表们、还有没有立刻离去的其他代表们之间,却是迅速传播,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对于娑罗是回乡探亲这个说法,虽在情理之中,却难免让人起疑。
究其原因,不过是心虚两字罢了。
当日和谈之前许多代表提前到达上海,和谈会议的主办方北方内阁自然在奢华的西蒙倾情招待。
都是惯常出入这些场所的人,即便沾染风月之事只是为了逢场作戏,只是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便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西蒙,也难免对娑罗的艳名有所耳闻。
在和谈开始前的一段时间,西蒙已经停止了接待外客。所有进入者,都有和谈会议专门的请帖。
客人比之平时少,而西蒙会所又必然会派出最出色的舞娘招待客人,如此,一向连本地常客都难得一见的娑罗,竟得以连日出现。
说女人是男人的附属也好,说她们是紧张枯燥的政治的柔和与点缀也好,人们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在和谈的旅途之中,一亲芳泽。
这些人本都有相当的警惕,何况是南北和谈这样一个敏感的场合。在对方的代表面前,甚至是在自己这一方的代表面前,他们都有着相当的敏锐直觉和警惕,彼此试探,彼此戒备,谁也不会无端透露什么信息。
可偏偏就是对着那个神色高傲、神情漠然,容颜又艳丽绝伦的女子,却会不经意间说出一些什么话来。
她就只是那么不经意地听着,有时甚至还显得不屑,会显得不耐,然而就是她那样略带不屑的一撇嘴,一扬眉,淡淡的一言半语几个字,却让那些自信游刃有余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急切:怎么,你不相信吗?的确是这样的!
娑罗在西蒙时,没有人觉得异样。
看着她转身便站在了另一个人的身边,或者拉着另一个人的手在跳舞,而脸上的神情依旧那么不屑,便会想到娑罗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有过那么一个两个妩媚的笑,心中便会安慰许多,深信娑罗对于旁人,都只是应酬而已。
直到娑罗忽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人们才开始渐渐觉得慌张。
而且这种不安之感,渐次变得强烈。
虽然人们不在乎娑罗在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话,但却都在意娑罗在自己这里听到了些什么。
娑罗的身份来历,一时间竟也成了人们最关注的事情之一。
比如,娑罗究竟是北方的人,还是南方的人,又或者,她是皖系或者徽派,甚至,她会不会是中部的人。
猜测纷纷,议论纷纷,却是谁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