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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存一笑,接着转向连城道:“其实我也想问问,我是不是做什么,得罪了你。”
连城低头微笑:“哪有此事,你一直……待我很好。”
璟存垂首看着连城的脸,见她半张白玉般的侧脸带着晕红,不由得微笑。只是连城的目光下垂,目光中那一抹异样之色,却没有被璟存看到。
这一天眼看就要过完了,波子依言只是监视季启祥,却并没有实施行动,奇怪的是,这一天,另外的那一起人,似乎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更加奇怪的是,季启祥居然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凌晨时分,姑母打来电话,说已经顺利到了武汉了,请连城转告众人不必挂念。连城应了,听姑母的语气虽然疲惫,但心情仍是十分欣慰,略一迟疑,问姑母道:“青未怎么样?”
“一路都好,虽然说话少了些,但神智很清楚,我总有些不敢相信,这往郾城一往一返,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挂上电话,连城一时无眠。
对于青未,不仅姑太太有这种恍若一梦的感觉,连城亦是如此。
她还清清楚楚记得,初见面的那一日,那个扎了两条羊角辫的女孩子,带着明媚的笑容向她走近。
我姓鲁,叫青未。
鲁青未,齐鲁青未了,真是好名字。
当然好了,这名字是表哥给我取的。
一切仿佛还是昨天的样子。青未到郾城的时候,还是年初,冰雪初融,寒意未消,可是青未明亮的双眼和明亮的笑,却仿佛这世上不曾有过冰冷,不曾有过黑暗。
如今青未离开,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万物都是一片勃勃生机,每天的阳光都亮的晃眼,而且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炽热明媚,可是青未的神情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同她的声音和话语。
姑母没有觉得不对,璟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也是,若是刚刚想起了那样的事情,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欢喜,绝非常理。青未的话少了,不愿跟人多接触的样子,才是人情之常。
可连城所说的异常,不是这里。
青未从清醒开始,连城见到她清醒后的那些目光,无不让她心中不安。
那不是不愿意跟你接触的自我保护,不是因为自己经受了这样惨痛的事情而对身边的世界有所抵触,而是,当她的目光对上连城的时候,本就变得有些冷漠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让人心寒的冰冷。
本来,连城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得多了,所以才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是,事实果真如此。
直到连城在青未冰冷的目光中走到了她的面前,直到青未从她身边经过,说了那句话。
连城,如你所愿,我这就走了,可我还会回来的。
声音很轻,轻得连城几乎觉得自己不曾听见过什么。
可是连城心里清楚,她是听到了的,只是她希望,自己从来不曾听到过这句话一样,只是她一厢情愿地这样希望着。
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过,青未会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更让连城无法相信的是,那句“如你所愿”的意思。
连城忽然想起,那时自己跟姑母听到青未发出响动、忙去看青未的时候,青未的样子,已经不是刚刚睡醒。那么自己跟姑母说,让青未四处散心的话,青未应是都听到了。
连城本是只简单地想着怎样有助于青未的恢复,也深知从情理上讲,姑母也不愿青未再多在郾城停留,却没有想到青未竟然,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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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未的事情辗转了半夜,早上连城醒来得便有些晚了。
璟存已经离开了,餐桌上照例摆着报纸。连城尚未坐定,看到最上面的一张报纸,脸色便已大变。
琳儿给连城摆上了饭,见连城并不就坐,却是盯着报纸,神色有异,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连城喃喃地说了句“原来如此”,不再去看那张报纸,连早饭也没有看一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波子还在老地方,一件布匹店里,就近监视。
“大小姐!”波子见到连城,忙叫道。
“他还在吗?”连城看着街道对面的楼房问道。
“还在,昨天下午,季小姐也住了进去,我看他们是今天要动身出发的样子。”波子道:“不过看起来并不着急。”
连城深深吸了口气:“他人在重庆,当然并不着急了。”
“什么?”波子大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大小姐,季启祥在武汉?那怎么会!这三天三夜,他从未离开我们的监视啊!”
波子正在惊讶,另一个伪装成布匹店伙计的弟兄叫嚷着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报纸。
连城看着报纸,不由得摇了摇头。
波子见了连城的神色,知道是报纸上有什么重要消息,忙接过报纸,映入眼帘的便是头版上的几个粗黑的大字。
波子将那几个黑字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来不及细看那一整版的报道,只是看着连城,满脸迷惑之色:“可是大小姐,这怎么可能!他……他可是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啊,难道,难道我们监视的人,不是季启祥?难道季启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走了?”
连城又是摇了摇头:“这楼房里,住的是季启祥,绝无虚假。你们的监视,也确实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季启祥大前天、前天被阻拦之后,明明耽误了两天的行程,为何昨天竟不着急回去了。”
“是啊!”波子有些惘然,不知季启祥究竟是在郾城还是在重庆,听了大小姐的意思,又道:“分明昨天,咱们跟另外以其人,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啊!为何这一次他又不着急走了。”
连城道:“关于和谈的意见既然已经上了报,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波子看了看连城,又看了看报纸,恍然叹道:“说起来毫不奇怪,原来季启祥托人已经在重庆,将他的意见发了报道!这么一来,难怪他能沉得住气了。”
“如今和谈迫在眉睫,各方势力催促之下,季启祥迟迟不发声不说话,又一连几日不在重庆,不仅是他所督理军务的川鄂两省,还是绍廷所督理的三省,以及南北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他的动向。”连城道:“绍廷虽不出声,记着总还能见到,而季启祥要是几日不露面,难免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所以他一时回不到重庆,便发了这个报道,一方面是在关键时刻表明态度,一方面也安定了川鄂两省局势,防止被人发现他此刻的动向。还有一方面……”
连城顿了一顿,道:“恐怕也是要反客为主,看一看郾城里的举动。”
波子思索片刻,道:“也是,他来郾城行踪隐秘,结果竟一连两日不能顺利回程,肯定是有些疑心的。不过他肯定以为,拦阻他的人定然是跟他政见相左的人,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放出了报道,也是想看看郾城里的反应。”
连城道:“要说在和谈这件事上,郾城里跟他政见相左的,也只有代督军了。但季启祥肯定不会想的这么简单,代督军要拖着他,根本不会用这样曲折的手段,而且既然政见不一,彼此都知道谁也无法劝说谁,所以代督军也根本不会费劲去拖着他。季启祥虽然是个心思厉害的人,但我想这一次,他对于自己就这样被留在郾城,是无论如何想不透的。”
“他肯定怎么都想不到,大小姐费心拦着他,其实却是要劝代督军反对和谈,劝代督军跟他站同一立场。”波子道。
“其实咱们也想不到,会有另外一伙人,也在设法拖延季启祥。”连城微笑道。
“大小姐不是已经有些料到是谁了吗?”波子道:“可查出来了什么没有?是否需要弟兄们去查探?”
连城缓缓点了点头,笑容却渐渐收敛了下去,挥手让波子他们只管去做自己的事。
连城看着季启祥所在的楼房,幽幽低声道:“其实我不用查,只要开口问一问便好了。可是我却不想问,也不敢问,事事都在他的所料之中,他没有任何理由但还是拦下了季启祥,其实只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他居然还问,是否得罪了我。不是他得罪了我,是我……还不够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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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前天出现的那个女子的事,又有了新的消息。”
连城刚刚走到幽篁公馆外的路口,便看见杜百泉站在一辆军车之旁。刚一下车,杜百泉便说了这样一个消息。
“你说是假扮我的那个人?”连城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