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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存沉吟片刻:“这件事……我去跟姑母说吧。”
“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总归是要告诉她的。”听起来,璟存也没有什么把握。
连城不由得黯然,想到青未发病的时候,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在面前倒下,而醒来的时候,还要经历一场那么可怕的梦靥,连城便忍不住心惊,这样的折磨,不知道青未还能经得起几次。
片刻之后,车子便过来了。
不知该怎么应对姨太太过分的热情,连城便跟璟存商议,今日便带着青未离开。
青未玩得累了,到了幽篁公馆,连城给她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受伤之后,吃了些点心便睡着了,琳儿知道小姐昨晚没有休息,便说今晚由她守着青未。
连城身上疼痛,也是食不下咽,早早地便回到了卧房躺着。
须臾璟存便跟了进来:“身上疼得厉害吗?”
连城斜倚在软枕上:“不要紧,跌在草地上,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帮你看看,给你擦点药。”璟存道。
连城不由得满脸通红:“我都说了不要紧了,又看些什么,你……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璟存本来只是关切之色,见了连城的神色,不由得嘴角扬起:“你觉得我在想些什么?”
“谁知道!好没正经!”连城愈发羞涩。
“怎地好没正经?”璟存不依不饶。
连城索性侧过了头装睡,不去理会他。
“啊!”连城忽然惊叫了一声,咬住了牙,睁开眼,却看见璟存满脸担心地看着她。
“还说不要紧!”璟存温柔地责备:“我不过轻轻按了按,就疼得这样!”
“那你……叫琳儿过来……”连城低声道,方才璟存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背,已经是十分疼痛,其实连城所以侧卧在床,也是因为后背跌的疼痛的缘故。
“琳儿在照顾青未。”
“青未一时半会儿又不会醒……要不,你去照看她一会儿也好。”连城低声说着,看见璟存的目光,跟着垂下了视线。
璟存的目光,当然有担忧和关切,还有一些连城也说不清楚的含义,仿佛是因为不被信任而被这样直言拒却,很是落寞。这片目光,让连城心动,更让连城有些不忍。
“那你……那你……你可不能……”连城嗫喏了几句,却终究说不出什么。
璟存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你自己能脱衣服吗?”见到连城又是满脸通红,忙道:“你自己解了衣衫,我只帮你在后背擦药。”说罢,当真转过了身。
连城偷偷看了看璟存,璟存似乎有所差距,又道:“你说好,我再转过身去。”
连城轻轻应了一声,一面含羞垂首去解下自己的衣裙都不敢多看璟存一眼,一面却又忍不住时时去看看他是否当真遵守诺言。本来后背甚是疼痛,脱衣甚是不易,可是心中这样忐忑羞涩,倒让连城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疼痛了。
连城早已经在不住思索,脱好了上衣,忙将自己裹进了被中,伏在床上,定了定神,方才轻轻道:“我……我好了。”
璟存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坐在连城身边,伸手将连城后颈的头发拉起,方才轻轻揭开绣被,露出了连城的肩头。
光洁的肩头上肤如凝脂,除了颈间的一根肚兜的丝带,别无他物。连城少穿大红颜色,所以丝带是鹅黄色,与肌肤颜色相似。
璟存不由得一怔,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缓缓睁看眼睛。
气温早已经升高了很多,即便是在夜晚,也已经不是很冷,何况连城的房间被晒了一天,室内一片温暖,可连城还是无端地觉得后背肩头有些凉飕飕的。
璟存的缓缓伸出,在半空悬了片刻方才用手掌轻轻在连城的肩头按压:“哪里觉得疼,就跟我说。”
连城几乎将整个脸蛋都藏在锦绣的软枕里,嘴巴也被挡着,含含混混地应了。
“这里都有些青紫了。”璟存眉头深蹙,“我一定会轻轻给你擦药,你要忍着些。”
“嗯。”连城又应了一声。
璟存带的不知是从哪里拿的伤药,味道清凉芳香,落手也是尽量轻柔,见力度连城能够适应,方才略略加重力道,在伤处揉了揉。
连城只觉得自己满脸发热,璟存手心所到之处,便是一片温暖,至于肌肉的疼痛之感,竟不是那么明显。连城生怕璟存看到她的脸色,拼命将一张脸藏起来,却又担心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璟存会有什么举动,心思千回百转,一颗心也是不住地怦怦而动。
肩头擦好了药,被子又被往下退了几分,接着便是后背。
连城的手本来只是放在头边的枕上,此刻却不由得紧紧攥起。
璟存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从自己的口袋中拉出一条手帕,轻轻覆在连城肩头,而目光落到连城的后背上时,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手,方才试着轻轻去给她擦拭药水。
连城的脊背明显有些绷紧,璟存想要说什么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反正说什么连城都是这样,索性只是默默地给她治伤。
等到璟存再往下褪开绣被的时候,连城忽然略抬起头:“下面……别的地方都不疼了。”
“哦。”璟存一面轻声答应,一面却伸手隔着锦被,按了按连城的后腰。
“哎呦!”连城叫了一声,又倒在软枕之上。
璟存忍不住好笑:“明明摔得那么重,却还这般嘴硬。”
连城忍不住又“哎呦”了两声,方才低声道:“只是皮肉受伤,算得什么!何况又不是红伤,不过摔了一跤。我从小跟着父亲学骑马,又不是没有摔过……”
“你抱着青未摔下,当然不一样了。”璟存道,“骨头应该是没事的,但碰伤摔伤,也不是就可以大意的。你在军中,总也知道严重的碰伤摔伤,没有流血没有伤到筋骨,肌肉却逐渐坏掉的事情吧。”
连城也知道自己摔的不轻,连日事多,可不能因为一点摔伤耽误了事情,只是再往下面,便是后腰,连城极是羞赧,感到后背上已经整个被手帕盖住,略略放心,方才低声道:“好吧。”
腰间还有一条锦带,也是打着蝴蝶结,虽然只是露出了一部分,但腰肢的纤细,仍是清清楚楚地显现了出来。
感到璟存轻轻伸手去拉开蝴蝶结子,连城吃了一惊,还好及时将一声惊呼忍了住,手心却早已经被汗湿。
腰部和肩头,果然是摔得最严重的地方,还好脊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的反应也算得快了,否则青未便会直接向前冲出去,不知道会摔成怎样。”璟存不知是要分连城的心神,还是要分开自己的心神,便找了话来说着。
“哪里还有时间反应,不过是不由自主地就那样做了。”连城道。
“绍廷的骑术也是很高明了,就像你扑过去拉住青未一样,力道有一点拿捏得不准,后果便不可设想。”
“嗯,他跟我的马术都是父亲教的……”连城说着,忽然便停了下来。
她忽然想到,璟存从青未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急忙赶来的时候,不但飞快地纵马前行,而且根本没有到连城身前勒马,而是在一路快行的马背上,看准了时机,直接按着马背,便轻轻纵身跃下。
这种下马的方法,连城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但她自己却是不会,所以当时看见,甚至没有来得及多想。
此刻方才回忆起来,这种下马的方法,乃是最为节约时间的方法,不需要减速,不需要勒马,马儿始终全力奔驰,全赖骑马者对时刻的拿捏,和对马儿的控制,因为只要缰绳上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马儿便会在骑者下马之后,跟着便自行收住脚步,不过前提是,马儿需要十分驯良,并且同骑者有极大的默契。
璟存居然懂得!
而且,是骑者一匹从来没有用过的马匹。
“怎么了?”璟存不知连城何以忽然住口。
连城想要问一问,却又忽然住口。因为璟存,从进马场起,便说他自己不会骑马,连城记得青未之前也曾说过,舅父傅大帅教她骑马,但表兄是不会的。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件小小的事情,璟存也要隐瞒着呢?
连城一遍遍回想着璟存下马的姿势,利落干脆,根本不是不擅长骑马的人会有的姿势。不,岂止是擅长,应说是精通才对。因为这个姿势,甚至连绍廷也不会,连城当年幼小的时候忘了见到谁曾经使用过,但连城可以肯定,不是父亲。
璟存的马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一时间连城心头思绪起伏,璟存的聪慧她早已经知道,璟存的身手,也在一次次的事情之中显露着。璟存似乎无意隐瞒他的身手,比如他会使枪,比如他的敏捷利落,毕竟傅坚傅大帅年轻的时候也曾叱咤风云过,璟存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连城早就知道了,所以连城才有些好奇,为何骑术这件事,璟存要隐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