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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眼中有光芒一闪,随即默然良久,终于点头:“你所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到……只是……”
只是,要让青未想起曾经的那些事,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连城连想也不敢多想。
何况,即便努力让青未想起发生过什么事,青未也未必就会恢复正常,或许,会因为这场刺激变得更加失常也说不定。
“你在犹豫。”绍廷道。
“毕竟那是青未本能地选择忘记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想回忆起来的事,选择忘记,一定是因为太过痛苦。”仅仅是昨天晚上青未所说的梦境中的片段,已经足以让连城感到心惊,整件事情是怎样,连城或许已经想到了,可是却不愿意去设想。
“如果我不识得青未,我也会跟你说差不多同样的话,回想起来还有一线希望,如果只是这样停留下去,青未的状态会变得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会崩溃。”连城续道:“可是,如今我跟青未这样熟识,又明知她这样依恋着我,我又怎能忍心,让她再去回忆那些惨痛的事情。”
“况且,要用这样的方法,还需要跟她母亲商议,毕竟是有风险的事情,也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连城又道。
绍廷不再说话,只是随着连城缓行。
未过多久,迎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跟着连城便看到璟存纵马赶了过来。
马儿一直奔到连城身边,璟存也始终没有勒马减速,只是在马儿经过连城身边的时候翻身下马,刚好站在了连城身边:“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没事吧?”
“没事啊,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见璟存的样子太过关切,连城倒有些不好意思。
“青未说你抱着她摔在地上,你又为了护着她,差一点被马踏到了,马蹄差一点都要落在你身上……”
“青未小孩子家,说话总爱加上三分虚头。”连城笑道:“她没跟你说绍廷刚好赶到,将马儿拉开了吗?”
璟存对绍廷点了点头,又道:“她说了,绍廷力气很大,将那匹马拉得腾空而起,从你们身边落了下去。”
绍廷也忍不住轻笑,连城更是笑出了声来:“我还一直担心怕她受了惊吓,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好兴致跟你开玩笑。”
璟存亦微微一笑:“青未虽然说得夸大了些,可不会骗人,你定是摔得不轻。多亏绍廷救了你们两人。”
“青未一个人在前面不要紧吗?”连城有些担心,“要不咱们一起追上去吧,我怕她自己乱跑。”
绍廷翻身上马:“我先去,你们慢慢走吧。我到军部派车过来。”
连城待绍廷的背影慢慢走远,方才开口道:“其实今天约你前来,是跟青未的病有关系只是电话里不方便跟你细说。”
接着,连城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璟存述说了一遍。
只不过连城跟绍廷争执的原因,她自然掩去不提,至于绍廷紧紧地攥住连城的手臂,直似要将她的手腕捏碎的那股恨意,也略去不言,只是说绍廷跟她起了争执,拉住了她的手腕。
而关于青未的梦境,青未跟她所说的那些片断,则原原本本地说给了璟存。
璟存一言不发地听完,沉默片刻,方才道:“这些事情,姑母从来没有提起过。”
“昨晚请来的医生,是一直经常来府上的张大夫,想必你也知道他的名声,中医西医的医术,他都十分精通。”连城道:“他来的时候青未还没有醒来,他便跟我说了说青未的这种病。导致青未这样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那件被青未忘记了、却又有时候会在梦境中出现的事情。也即是说……”
连城侧首看着璟存:“或许跟姑母向你退婚的事情有关系,但那并不是最要紧的原因。”
“哦?”璟存奇道,“姑母这次来,隐约跟你我都提起过此事,始终都是说,是因为当初她执意悔掉这门亲事,所以青未才变得反常的。”
连城蹙眉道:“姑母若不是不知道青未还曾遇到过这件可怕的事情,便是……便是不便跟你我提起了。”
璟存点头:“如果事情正如你所猜想的,姑母不愿提及,也是人情之常。毕竟……”
毕竟,青未是个年轻的未婚女子,花一样的年纪,若当真是遇上了那样不堪的事情,自然是要噤若寒蝉、守口如瓶的。
连城又将放才跟绍廷商议的话跟璟存讲了一遍,道:“道理便是这样,这也是昨晚张大夫跟绍廷所讲的。若想让青未恢复正常,有些事情,便不得不面对。只是我却担心,这其中还有不能治愈青未,反而让她更受刺激的危险在里面。还有,姑母是否愿意冒这个风险,也在两说。”
璟存点了点头,默然行了片刻,忽然道:“那件事,姑母应该是也不知道的。”
“怎么说?”连城奇道。
“我是听你说了你跟绍廷方才的话,忽然想到的。”璟存道:“你刚才说绍廷说过,青未的病情似乎已经是拖不下去了,所以姑母带青未来见我,是想走最后一条路,是不是?”
“是啊,绍廷是这样说的。”连城颔首,随即低声惊呼:“啊,我明白了。是不是姑母当时悔婚的时候,跟傅家,跟你,说了什么非常决绝的话?”
“姑母说过,青未没有出阁之前,绝不会让她再踏进傅家一步,也绝不再让傅家的人到鲁家去,如果我胆敢私下跟青未见面,那么从此鲁家便与傅家再不往来。”璟存道。
“可是姑母还是来了,为了青未的病情来了。”连城缓缓地道:“姑母自然为青未请过名医,知道青未的病情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应当是跟张大夫所言一样,她当然已经知道,青未的病情再拖下去,只有更加恶化,便没有恢复正常的余地了。所以,姑母不惜自毁誓言,来到傅家,让青未跟你见面,自然是希望如此,能够治好青未的病……”
连城说着看了看璟存,见他点头,便又续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姑母自然是忧心如焚,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惜,自然是不惜一切想要保住青未,治好青未的。所以……所以你由此断定,姑母一定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以为当初悔婚,就是导致青未如此的罪魁祸首了,对不对?”
璟存微微一笑:“是。不过我所以这样说,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连城奇道:“那是什么?”
“也是你刚才所说,医生说过,病人所忘记的事情,便是她最痛苦的回忆……”璟存道。
“可是青未仍然记得你!”连城立时也跟着想到。
“嗯,她对我丝毫没有生疏的样子,不仅记得我,而且对你……也丝毫没有怨怼之意。”璟存道:“如果青未会因为遇见了相似的情景受到刺激,那么看到我,或者看到你,青未不应该是这样毫不介意的。”
连城有些讶然:“你早在疑心青未生病的原因,不是因为悔婚了吧?”
“有些怀疑,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证据。刚才听了你的话,才想到了这里。”璟存道:“况且解除婚约这件事虽然不是真正的原因,终归也有些关系,我若推脱,也于心不安。”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好人,竟也会因为不关自己的事情而良心不安。”连城取笑两句,又道:“是了,第一次见到青未的那天,晚饭时候,我跟青未同坐,我曾问她为什么喜欢你,青未当时有些闷闷地,离席而去,不过并不是在生气。现在想来,若是青未是因为婚约的事情发病,那天就不会是那样的神情了。”
两人一路缓步而行,军马驯顺,便跟在后面。
“青未的那匹马呢?”璟存问道。
“我拴在刚才跌倒的地方。”
“马也跌伤了?”
“是马瘟病。”连城轻轻蹙眉:“看起来这匹马是刚刚得上的病,症状刚发作出来,青未只是骑行了一会儿,不会有事,刚染病的马也不会传给人,可是依照军中的规矩,得了马瘟的马匹,都要立时处死,烧埋,防止将瘟病传给其他的马匹。因为军营中马匹聚集,一传十十传百,瘟病爆发,可不得了。不过我怕青未听了伤心,便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璟存微笑:“你对青未,也真是十分小心了。”
“可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青未的胆子并不小,方才我们一起从马上摔下,而我的那匹马儿差点踏上了我们,连我当时都吓得不能动,可青未却似乎只是吃了一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害怕的样子。”
“你是说……”
“青未不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所以她那时候受到了惊吓当真非同小可。”连城道:“璟存,这件事情,咱们该怎么跟姑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