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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三章 赤忱心难对赤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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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素青见梅少侠神色,知道他是不愿再吐露更多细节了,于是便自己在心中默默思量一番。

    她想着眼前这人要不就真的是梅逸臣,要不也和他有莫大关联,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一探究竟。

    于是她看了梅少侠一眼,淡淡笑道:“少侠所言极是,是在下造次了,既如此说,那么我们不如一同去祭奠一下。”

    她说完看了一眼渡云,渡云见陈素青都这样说了,于是便自然依了。于是他带着众人,便往自己葬李碧璇的地方去了。

    他们出了潇碧山庄的大门,又穿过一片小竹林,沿着山路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小片空地。

    到了之后,渡云道:“那日事出匆忙,我也是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点空隙,和几个侠士一起草草掩埋了。而且为了将来不再生事端,所以便没有留坟头。”

    陈素青看去,只见这片空地上都盖上了枯的竹叶,将竹叶拨开,仔细观察,才能看见一些新土的痕迹,想来是渡云他们掩埋了之后,又怕被人发现端倪,所以刻意遮挡了一下。

    陈素青到了这里,一颗心都要碎了,也许是母女连心,她自踩上这片土地起,便感觉悲从心起,全身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个梅少侠,早将要观察他反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反而是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深深的低下头,生怕表露出一丝。

    那梅少侠来到这里,本有怀疑,见渡云这样说,又开了新土的痕迹,心中才信了。于是神情也有些没落,过了片刻才道:“禅师不畏艰辛,仗义执手,我替姨母多谢了。今后必当报答。”说着便又和他带来的人一起深深的施了一礼。

    渡云见了,连忙扶住梅少侠,婉谢了他的礼,道:“举手之劳,都是应当的,千万不必言谢。”

    梅少侠见了,微微叹了口气道:“眼下的境况,这样处理自然是最妥当的。等我回禀了母亲,找到陈家零落的人,再来重新将姨母同姨父合葬。”说完眼神微微往潇碧山庄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只盼那时候,已经消停了。”

    渡云点了点头,道:“如果届时梅少侠有什么需要,只管去灵岩禅院找我。”

    众人又交谈了一时,梅少侠仔细问了这里的情况,又再三谢过了渡云,便也不准备久留。但他见陈素青自上山以来,一直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不免也有些奇怪。

    眼前的人,自从在车上起,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一直与自己处处相对,而且言语犀利,几度使自己无话可说。谁知到了山上,竟一言不发,不知有什么古怪,他心里虽已经信了渡云为人,但身边人的身份总还要好好斟酌一下。

    于是他走到陈素青跟前,道:“秦少侠,这番也要多谢谢你。”他见陈素青丝毫不动,依旧低着头,便又提高了些声音,道:“秦少侠,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陈素青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梅少侠心中奇怪,便伸出手去拍了拍陈素青的肩,道:“秦少侠,怎么不说话啊?”

    陈素青被他拍了一下,本能的抬起头来,向后跳了几步避开。梅少侠见了她的样子,却是吓了一跳,原来陈素青竟然已经是双眼通红,满面泪痕。

    陈素青自上山以来,心中悲苦便难以自已,后来又听梅少侠说起要如何安排父母后事,如何找寻失落人口,如何处理家中事务。桩桩件件都是自己为难的事情,他却安排十分得宜。

    她因父母离世,不得不承担起家中的重担,心中倍感压力,一日来,丧母之苦无法宣泄。今日里梅少侠这一番话一说,她不禁想到,若是自己也真有一个亲生哥哥,她又何至于如此境地,于是越想越委屈,心中不畅,便落下泪来。

    梅少侠却不知她心中是怎么想的,见她哭的伤心,更断定他必与潇碧庄有关。可是有不曾听说自己姨母家有什么年轻男子,若说是家里的仆人,看言谈举止,又实在不像。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便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素青哽咽道:“你额角的伤,可留下疤了。”

    梅少侠见她突然说这话,心中不解其意,奇怪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他愣了一时,突然心念一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原来陈素青幼时去外祖父家中,曾见过自己的表哥梅逸尘一面,那时候年纪都小,在一起便嬉笑打闹,推搡之间梅逸尘不提防跌倒,额角摔裂,弄的头破血流。虽然后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却给陈素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此刻提起这一件时间久远的事情,就是在她的心中,对这人已经生出了一些亲近之情,但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要如何开口,于是干脆这样发问,期盼他能回想起来。

    梅少侠果然也是想了好一阵,才突然想到此事,可是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何知道,他又仔细打量了眼前人几眼。陈素青此刻梨花带雨,身上少了些英气,又多了几份娇美,竟然越看,越不像男子,竟然有几分像自己的妹妹,于是他心中也冒出一个想法。

    可是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大胆,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说起,于是他连连惊道:“你.....我......”

    陈素青却始终和他对面而立,泪流不语,眼中又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梅少侠颤声道:“已经十多年了,这疤是消不掉了。”

    说完,他便轻轻拨开了额角的一缕头发,露出了下面的额头,微微低头,对陈素青道:“这都是稚子无知。”

    陈素青连忙往前几步,抹去了眼中的泪,抬头向梅少侠的额头看去,果然有一个浅褐色的小坑。正与自己表哥一样,看来眼前的人确实是表哥无疑了。

    此情此景,不由想起多日以来所承受的,被陈庆欺负,在江湖中人之中隐姓埋名,又害怕又气愤。如此种种,一齐涌上心头,见到亲人,更是泪如泉涌,她痛哭道:

    “逸尘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