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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迪罕走后的第四天,上京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不是说可汗驾崩了吗,为何诏令一直未曾下来?
古力甲几人越发疑心起温迪罕来,或许真如江三所说,可汗根本没事,驾崩之事纯属温迪罕臆造。
而他带了兵马回京必定是夺位的。
几人有些坐不住了,而恰在此时,在边境线上戒备的辽兵遇到了对面凌晨出来打野味的梁兵。
两边的人一照面,梁兵很是放松惬意,见他们绷紧了神经要动手还忍不住叫骂起来,“你们大辽别又想出尔反尔吧?都说好了要讲和,我们只是出来打猎,可不是要和你们打仗,你们别想动手。”
辽军这边领队的小队长一惊,问道:“你说我们两国要讲和?”
对面的梁兵瞪眼,“你们还真打算不认啊,这事可是你们的三王子亲自和我们将军提的,都签了协议的,等他登基当了可汗,这一整片都是要还给我们的,我们就是提前出来打两只兔子,可不是主动挑衅啊。”
说罢,提着手中的野兔就招呼着兄弟们回去了。
梁兵们簇拥在一起,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们,吊儿郎当的回去,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
辽兵们都惊呆了。
惊完后脑子才慢慢的闪过刚才他们说的话,脸色不由一变,连忙回去禀报古力甲。
不巧,负责这块地方防务的正是古力甲,听到下属的汇报,古力甲亲自把那队巡兵找来,仔细的问过他们的对话内容后便脸色铁青的道:“温迪罕,他竟然卖国!”
其他跟着来听证的将军也气愤不已,“开春那会儿他还上折说策反了大梁一个将军,说服对方和我们里应外合指日可待,可汗还赏赐了他,现在看来,不是他策反了梁将,而是梁将策反了他吧?”
“不错,当时他还遮遮掩掩的,不肯说那个将军是谁,如今看来竟是苏章,苏家三代人都在扛辽,他会投靠我们大辽?他跟梁人勾结,竟然还与可汗请功,简直可恶至极。”
“如此说来,可汗竟无事?那他此时带兵回京……”有武将说到这里一惊,面色大变道:“不好,他要逼宫。”
大家纷纷看向古力甲。
古力甲咬牙道:“点兵,回京救驾!”
“不可,万一这是梁的计谋怎么办?”总算还有人保持理智,冷静的道:“我们此时带兵离开,那云幽两州留下的人可不足以守住边境。”
“怕什么,温迪罕不是都跟大梁和谈了吗?”
“万一是假的呢?”那人坚持道:“他将云幽两州交给我们,一旦失土那就是我等失职。”
“那若是真的,难道就眼看着他逼宫吗?”
众人吵成一堆,正谁也说服不了谁时,有人领着冒着寒气的江三进来了。
外面冷得结了冰棱,但江三只有一件打了补丁的棉袄,他算是好多了,一进到大帐,一股暖气便铺面而来,他心神都恍惚了一下,很久很久以前,似乎又是昨天,他也曾有这样的生活。
一到冬天屋里便烧炭,他就呆在这样暖和的屋里读书写字,为了省一些炭,母亲和妹妹会拿着针线活儿在书房里做。
看书久了,母亲就会拉了他陪着一起说说话,不让他和妹妹太过用眼。
那样的日子仿佛是在昨天,又似乎离得很遥远了,虽然心神摇曳,但他还是利落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乎五体投地道:“将军,您让我盯着石将军,小的总算是发现了点异常。”
古力甲冷着脸问,“什么异常?”
其他将军也不吵了,皱着眉头看向江三。
江三打着抖道:“今儿是小的在当值,但天实在是冷得很,所以就偷懒想要去厨房借些火暖暖,谁知到了那里正好碰见主帐那边的亲兵,他们是去厨房拿炭火的,小的不敢让他们发现,所以就悄悄地躲了起来,就,就听到他们说……”
古力甲眼睛一眯,问道:“说什么?”
“说这大梁的郡主还真能吃苦,这么冷的天在帐子里也坐得住,和和气气的,也不发火儿,等三王子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娶了她做王妃……”
古力甲惊得蹦了起来,其他将军也张大了嘴巴,急声问道:“你是说咱大营中有个大梁的郡主?”
“是,听亲兵们说她是被大梁那边送过来做人质的,以示互相信任,至于三王子这边则不知送了什么东西给大梁。”
众人哪里还坐得住,直接提了剑就招呼亲兵们去主帐,奶奶的,温迪罕耍人都耍到他们脑袋上了,他们却还一无所知。
主帐那边真有大梁的郡主,那温迪罕与梁人勾结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他此时回京必是逼宫去的。
江三等所有人都走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悄悄溜回了下兵营,让人今天闭帐不出,免得怎么丢了性命也不知道。
以古力甲为首的将军带了亲兵一路闯到了主帐,石盏和另外两个温迪罕的心腹将军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已经晚了。
幽州大营绵延几里,且分为上中下三营。
主帐在正中,主帐外一圈住的是温迪罕的心腹侍卫们,还有上营的办公地点,再外一圈就是石盏和另外两个心腹将军的帐篷和他们的心腹侍卫,再外一圈才是古力甲等将军的帐篷。
而温迪罕从云州回来后就很忌惮人到主帐这边来,毕竟幹勒和幹准都被刺杀了,谁知的他是不是下一个?
古力甲他们为了不惹这个嫌疑,轻易也不来主帐,议事都不进这些办公地点,直接在外面找个帐篷聚在一起就能商量。
所以主帐这边藏了个大梁郡主,他们都惊呆了好吗?
此时天还未破晓,石盏他们睡得正香,所以等他们披了衣服跑出来,古力甲他们已经找到了林清婉的大帐,直接就要闯进去。
易寒哪里容许,直接呼啸一声,旁边的帐篷里便涌出十九个侍卫,团团围住他们,目光凛冽的瞪着他们。
古力甲分开众人走上前,对上这些汉人面孔,面色更冷,“你们是梁人?”
为首的侍卫冷哼一声,高傲的不作答。
古力甲便一挥手道:“给我闯进去,我倒要看看里面住的是谁!”
“谁敢?”一个侍卫上前挡住,怒吼道:“里面是我大梁郡主塌下,谁敢放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古力甲更是气笑了,“好好好,果然是大梁郡主,我正要好好看看这位郡主是何许人也,竟能住在我辽营的主帐旁。”
说罢就要开杀戒,帐门一下便被掀开,一个披散着头发,身着中衣,只是披着披风的女子被易寒护着出现在了帐前,她神色冷凝的扫了众人一圈,然后便看向古力甲,面色微缓道:“将军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古力甲上下打量林清婉,蹙眉问,“你是大梁的郡主?”
“古力甲!”
林清婉尚未回答,石盏便大喝一声,大踏步赶过来,挡在林清婉身前道:“你要造反吗?这是三王子的主帐,谁容许你进来的?”
“石盏,我问你,她是不是大梁的郡主?”
“什么大梁的郡主,这是三王子的内眷,这里岂容你放肆?”石盏冷汗淋淋的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蹙了蹙眉,抿了抿嘴后没说话。
石盏就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林清婉还算是顾全大局,只要她不反驳,他的底气就足了些。
他精神一抖道:“古力甲,你深夜闯帐,这可是等同于造反,还不快出去?”
古力甲却冷笑道:“你不必遮掩了,刚才这些侍卫可是喊了出来,这是大梁郡主塌下,大家的耳朵都不是聋的!”
“何况,内眷?”古力甲冷哼道:“哪里来的内眷有她这样的气势?就是三王妃来了也要退一射之步,难道你还要让三王妃居侧不成?”
其他将军也纷纷上前一步道:“石盏,今天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三王子还不是可汗呢,若是他有悖于国家利益,我等绝不会姑息!”
“不错,不能姑息!”
“还有大王子和二王子的死,不是说是大梁所为吗,现在主帐中就有一个大梁郡主,你先杀了她为大王子和二王子报仇。”
林清婉微微挑高了眉,轻笑道:“三王子说幹勒和幹准是我大梁杀的?”
背对着林清婉的石盏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果然承认你是大梁郡主!”古力甲激动的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轻笑道:“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斜睇的扫了石盏一眼,看向古力甲道:“外面冷,有话还是进来说吧。”
“林郡主……”石盏忍不住叫了一声。
林清婉就扭头对他道:“难道石将军想杀了我以证明我不是大梁的郡主吗?”
石盏脸色一白,有一瞬间他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林清婉已经在易寒的保护下转身进了大帐,古力甲等人冷哼一声,举步跟上。
帐内,兰娜一脸的焦急,小十则是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靠在屏风上,一动也不敢动。
林清婉就对两个小丫头挥了挥手,不在意的道:“你们进内室吧,不要出来了。”
兰娜不情不愿的进去,小十却是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屏风里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