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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天一早,苍小豆就赶往莫曼丽的病房,路上车开的不算快,但是一个转弯,明明是车行绿灯,却见一个身穿大红色羽绒服的人突然窜到了马路中间。
苍小豆踩了急刹,车在离那人半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然而却还是见那人陡然间倒在了地上。
她忙将车停到了路边上,上前去查看。
“你没事吧?”苍小豆蹲身来,将那人身体掰正了过来,只见这人的脸蛋只有巴掌大小,皮肤白净,五官很是小瞧,乍一看很可爱。
“小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紧闭着双眼,看样子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苍小豆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竟发现她那一头的长发,都要到脚踝位置了。
咦,这女人怎么回事?居然能把头发留得这么长,更奇特的是,这头发竟然如绸缎一般丝滑。
难不成是这头发吸收了太多的营养,所以导致主人营养不良晕倒了?
瞎猜了好一阵,苍小豆吃力的将长发女人安置在了后座,“碰到我算你走运,我正好要去医院,也送你去检查检查。”
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口,顾不上停车,苍小豆将长发女人扶进了医院,并安顿她在长椅上躺下,自己则前去挂号。
挂号排队的同时,苍小豆给季青青打了个电话。
“美女,今天平安夜,什么安排?”明天是圣诞节,同时也是风禹尊爷爷的生日,也就意味着明天她得陪着风家人一起过,所以平安夜一定要腾出来陪闺蜜。
却听见季青青回答,“平安夜不是传统节日,公司没有假要放,不过今天晚上公司有聚会倒是真的,法务部的成员打算去公司那边报个到,然后自己出去玩。”
“搜噶!”苍小豆自顾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上班有群体的感觉比较好,可以成群结队的出去high。”
“别说的自己很可怜一样,平安夜本身情侣在一起才比较浪漫,不比我这个单身狗。你听人家歌词里面唱的,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那你也不要说的这么可怜,要不你抛弃同事回来找我,我们两个人单独浪漫浪漫。”
不过她也只是说说,毕竟季青青现在是有朋友圈的人,可不能让人家在同事面前难做。
“我正打算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男朋友呢,就不跟你一个订了婚的有夫之妇混了。”
“你有这个觉悟,简直太棒了!”苍小豆差点拍起手来,乐呵呵的鼓励季青青说,“今天晚上就允许你开天眼,将身边所有单身男性都扫描一遍,然后挑一个最适合的给他办了。”
“遵命——”季青青拖长音回答道,“行了,我上班了,回聊。”
挂断电话,正好也轮到苍小豆挂号了,然而等她挂好号,回到长椅前,她安顿在那里的长发女人竟然不见了。
难道是已经醒了,所以离开了吗?
苍小豆狐疑的将挂号单塞进了口袋里,礼貌的询问了旁边的人,“请问,刚刚在这里躺着的一个女人,头发很长,你们看到她去哪了吗?”
恰巧人家知道,便指了指医院大门的方向,苍小豆忙道了谢谢,加快步子赶去医院门外,四下里看去,早就没有了踪影。
看来是真的离开了,不过她那身体,不看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在大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想着长发女人也不可能再出现,而外面又太冷了,苍小豆双手插进了口袋里,小跑着去到了莫曼丽的房间里。
在病房门口,苍小豆正好撞上了检查结束的医生。
“平安夜快乐!”苍小豆同医生问候,随即看向依旧紧闭双眼的莫曼丽,整个心变沉了下来,“我妈妈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医生摇了摇头,“你母亲现在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且身体其他各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之所以没有醒过来,恐怕还是因为头部遭受的重击太过于严重。”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苍小豆侧身,将路让给了医生离开。
一如既往的,苍小豆端来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然后就是给莫曼丽按摩和说话。
“妈,今天都已经平安夜了,您怎么还贪睡不起床呢?”苍小豆的心越沉越深,酸楚开始侵袭她的情绪,“还有啊,明天是圣诞节,我要去见风禹尊的爷爷了,您都不指导我要怎么做,到时候没做好,可不能觉得丢脸。”
都快一个月了,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颅内再次出血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医生说按道理应该醒了,可是偏偏就是没醒。
那天医生和护士们小声的议论说,要是一直醒不过来,说不定就成植物人了。
一想到这里,苍小豆就忍不住的害怕,她趴在莫曼丽的手心里,眼泪肆意横流。
“妈,后天就要开庭了,你赶快醒来吧,醒来看看我是怎么对付骆齐林和寇静的,你醒来看看他们的狼狈……妈,你就不能为我想想?我费尽心思给你治病,可不是为了让你躺在这里的,妈……”
“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风亦苒的声音响起,苍小豆立马抬头将眼泪擦去。
“别擦了,你那嚎啕的声音我都听见了。”风亦苒脱下羽绒服在苍小豆身边坐下来,侧脸去看她,“今天一天都让我来陪你妈,你和禹尊他们过节去吧。”
“小姑姑!”苍小豆扭身便扑进了风亦苒的怀里,“小姑姑,你说我妈她不会变成植物人吧?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风亦苒揽住苍小豆,拍拍她的背,“放心吧,当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你们都还好好的,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妈妈她过去一直精神状态不好,现在只不过是在休息调整而已。”
看着一如沉睡中的莫曼丽,风亦苒不禁有些心疼苍小豆。
她从十几岁开始,便一直守着莫曼丽,即便是已经疯掉了的母亲,她也一直守望着,期盼否极泰来的一天。
如今她这瘦弱的身体,肩膀上扛着无边的仇恨,却还要分心保护身边的人,她这该多累啊!
然而她总是开朗的,伶牙利嘴的,像是从来不在意任何事情。
可现在看来,她的心里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风亦苒垂下的眉眼,在苍小豆的啜泣中失了神。
莫曼丽啊莫曼丽,到底命运都比较眷顾你,当初骆齐林选择了你,虽然那使得你遭遇厄运,可是你没死,你即便疯了,可是你还有一个如此孝顺在意你的女儿……
真是让人羡慕啊!
要是她的女儿静姝能有苍小豆一半的心意,哪怕要她长眠,她也无憾了。
然而她这辈子,或许是没有这个命了。
苍小豆哭着哭着,还真是觉得原先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抬起头来,用她那红红的眼睛看着风亦苒,“小姑姑,我哭的这件事,替我保密。”
“不想禹尊知道?”风亦苒挑了眉头,摇了摇头,“既然你已经和禹尊相爱了,有些事情你应该让他和你一起分担,独自扛着对你们的感情没有好处。”
“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情,让他为我担心。”
“不想让他担心,你就亲自去告诉他,今天你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哭了!”风亦苒捏住了苍小豆的脸,严肃的告诉她,“我是过来人,跌跌撞撞的一路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比如你选择了和禹尊在一起,你们之间便不能谈拖累,更不要抱着不添麻烦的心态,因为不沟通就会产生误会。”
当初她怀着静姝嫁进了顾家,后来东窗事发,她听了父亲的劝向丈夫和公婆道歉,唯独隐瞒了静姝。
因为她觉得静姝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只需要被保护着,不需要知道大人世界里的这些肮脏。
可是纸包不住火,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静姝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是因为当初自己没有主动跟静姝说起,让她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别样的版本,再要解释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所以苍小豆恨了骆家多少年,静姝便恨了她多少年。
如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四天,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在做什么,吃的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唯一一天能够见面,却总不能说上几句话。
说到底,这是她自己做的孽,当初她自私的以为不说就是对静姝的保护,她以为不说,她在静姝的眼里就会是一个好妈妈,然而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以为。
“小姑姑!”苍小豆发现风亦苒静默了下来,她盯着地板发呆,嘴唇却在发着抖,似在无声的哭泣一般。
她这样无声的落寞,是在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呢?
是因为她的女儿顾静姝吗?
风亦苒在苍小豆的呼唤中惊醒,她撇开头去,舒缓过脸部表情以后才又转过头来。
“咳咳……”风亦苒干咳了两声,抹去了喉咙口的嘶哑,“刚刚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回头我就去和风禹尊老实交代!”苍小豆竖起三根手指,向风亦苒保证。
风亦苒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这你妈。”
“不要!”苍小豆缠住风亦苒的手臂,将头歪靠在风亦苒的肩膀上,“你陪我妈,我陪你。“
“你陪我这我做什么?”风亦苒忙要推开苍小豆,苍小豆却赖在她身上,撒娇道,“就让我陪着你嘛,别赶我走,行不啦?”
“臭丫头,撒娇也不会,真不知道禹尊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聪明伶俐、伶牙俐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真不害臊!”
“嘿嘿……”
“小姑姑,你是对我最好的长辈,跟你在一起,我能感受到被长辈捧在手掌心的疼爱,所以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