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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在爱河里的袁杰极力保持着一份清醒,事情正向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看着疯狂的李欣,她的心里有一种成就感。
这一夜,她极尽温柔之能事,甚至在李欣面前展现出了之前她有些鄙视的风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留下李欣的生命信息。
电缆厂厂长侯贵这几天的心思全在生产车间的技术改造上,整天呆在车间里看新设备的安装调试,都没有顾及期货价格的涨跌。
眼前这一套新设备投产后,又可以扩大产品线,生产利润更高的新型电缆了,每当想起这些,侯贵的心里乐滋滋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门口他碰见了朱方正,朱方正一见他就问道:“厂长,又抛售储备铜了,下一批原料铜是按计划进货呢,还是等一等再说?”
侯贵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哪里来的消息?”
朱方正见侯贵这幅表情,也奇怪地说:“就是前天出的消息啊。”
侯贵厉声说:“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坏我的大事!”说完也顾不得进食堂去吃饭了,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跑去。
朱方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脸无辜地说:“厂长,我以为你知道呢。”
朱方正说的这个消息可把侯贵吓得够呛,这消息要是属实的话,期货价格不是又得下跌几百元啊,手里那些多头持仓的利润全部泡汤不说,反而要亏几万甚至十几万!
也怪自己这两天没时间在电脑前看行情,靠!
他匆匆跑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看过之后,心头的疑惑更大了:不对啊!这没有下跌啊,前天到今天都还是上涨的行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朱方正:“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期货价格就没有下跌嘛。”
朱方正说:“厂长,消息肯定是真的,网上都已经发布了。”
侯贵说:“抛售数量是多少?”
朱方正说:“两万吨。”
侯贵说:“两万吨?我再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诶,你给我带一份饭到我办公室里来。”
朱方正说:“好的。”
侯贵放下电话后,专心研究起期货价格来了,二十分钟后,等朱方正端着一份盒饭进来时,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厂长,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朱方正把盒饭搁在侯贵办公桌上。
侯贵从电脑旁站起来,端起盒饭扒拉了两口,问道:“南方集团的销售价格下调了没有?”
朱方正说:“不知道啊,没问,待会儿下午上班后我打个电话问问。”
侯贵说:“别问了,肯定没下调。”
朱方正问道:“厂长,你咋知道他们没下调销售价?”
侯贵夹起一块回锅肉塞进嘴里嚼着,说:“猜的。”
朱方正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哦。”他嘴上不敢说,心里可不认同侯贵这样的判断。
这已经是第二次抛售储备铜了,上一次南方集团就没有下调销售价格,这一次朱方正认为南方集团肯定会下调销售价,所以他才在食堂门口问侯贵要不要等一等再进下一批原料铜。
没等朱方正来得及细想侯贵到底为什么会认为南方集团不会下调销售价格,就听见侯贵又吩咐道:“你去把财务科长叫来,我找他有事儿。”
朱方正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找财务科长去了。
几分钟后,财务科长跟着朱方正走了进来:“厂长,您找我?”
侯贵见他俩进来,拿着筷子的手冲面前的沙发指了指,示意两人坐下,他自己哗啦哗啦紧扒几口,把手里的盒饭吃完,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说:“厂里账上还有多少钱?给我再往期货账户上转一百万行不行?”
见财务科长面有难色,侯贵又说:“一半嘛,五十万总没问题吧?”
财务科长看了一眼朱方正,说:“行吧,先转五十万。厂长,您是知道的,这刚刚付了设备款,马上朱经理这边又要进原料,再多的话就掰扯不开了,等月底货款回来后就宽松得多了,到时候再转五十万进去。”
侯贵说:“那就五十万,你马上去办,另外五十万的事再说吧,等到月底黄瓜菜都凉了,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财务科长说:“好的。厂长,就这事儿是吧?那我去办了。”
侯贵点点头,财务科长打开门出去了。
侯贵在期货市场上做买入套期保值的操作,朱方正和财务科长是知道的。
财务科长对价格涨跌的事不是太清楚,所以他也不关心侯贵的操作到底是对是错,他只关心账户上是赢是亏,好在期货账户上到目前为止都是赚钱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期货账户上是亏的,侯贵吩咐的事儿,他也不敢不照办,顶多装穷叫两声苦罢了。
朱方正就不一样了,铜价的涨跌是他最关心的事,眼看着铜价就要下跌了,侯贵却又往期货账户上追加资金,他想不透侯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问道:“厂长,你这是?”
侯贵看着电脑屏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价格跌不下来,赶紧买!”
朱方正不解地问道:“厂长,您指的是期货价格吗?”
侯贵说:“都一样,南方集团那边的货,到时间就赶紧去买回来。”
朱方正说:“好的。”
过了一会儿,朱方正还是不死心,又问道:“厂长,你咋就觉得这价格跌不下来呢?”
侯贵指着电脑屏幕说:“不是我认为它跌不下来,你刚才告诉我这个抛售储备铜的消息时,我也以为会像上次那样一天就跌七八百元。可你看看,出了这消息后,前天到今天还是上涨的。”
朱方正说:“哦,难怪你说南方集团不会下调销售价,是吧,厂长?”
侯贵说:“上次抛售消息出来后,当天就暴跌几百元,可后来几天内就又涨回去了,现在回头看看,这就是苗头啊!那一次南方集团也没有下调销售价,过了不久,看着期货价格往上走,他们也就跟着上调了销售价。你再看前天的抛售消息出来后,当天收盘就是上涨,比上次更明显。还有啊,一次抛售两万吨,这点量太少了吧?我们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厂一年到头都得要用上千吨原料铜呢,这两万吨的抛售量放在市场上算个啥?尤其在这种购销两旺的市场上,价格打不下去的。”
朱方正担心地说:“厂长,可要是万一价格下跌,我们不是就买早了吗?”
侯贵说:“你傻啊?万一要是价格不下跌,是上涨呢,我们不是就买晚了吗?”
朱方正眼珠转了转,没明白侯贵话里的深意。
别看侯贵早就开始了原料铜的买入套期保值操作,可直到刚才,他才在电脑旁突然明白了李欣原来跟他说过的套期保值的理论。
他现在开始真正用这种思维来考虑问题了。
看着朱方正一脸的疑惑,侯贵打算点醒他。毕竟朱方正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原料采购这一块还得依赖他具体去办,把他的思想做通了,以后用起来会更顺手。
于是侯贵说:“咱们厂的电缆销售价格你心里有数没有,未来几个月里,电缆价格在涨价、维持不变和下跌这三种情况中,哪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朱方正想了想,说:“哪种的可能性最大我说不准,但是可以肯定下跌的可能性最小。”
侯贵说:“你能确定哪种可能性最小也行,这个其实是一样的,说明我们基本可以锁定产品销售价,对不对?”
朱方正点点头:“是的。”
侯贵说:“那我们再看原料价格,你再说说铜价未来上涨、维持不变和下跌,哪个可能性大?”
朱方正呵呵一笑,说:“厂长,这我可说不准,我要是能算得准这个的话,那我不就发大财了吗?”
侯贵说:“那你怎么要等原料铜的价格下跌才买呢?”
朱方正还是没明白侯贵的意思,仍然按他自己的想法说:“下跌不是就可以节约成本吗?”
侯贵揉揉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没办法确定铜价到底会不会下跌,怎么能节约成本?”
朱方正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说不出话来。
侯贵一拍桌子,说:“产品端的价格你确定了,原料端的价格你不确定的话,你的利润就确定不了,是不是这样?”
朱方正点点头说:“对啊。”
侯贵说:“那你怎么确定原料端的价格?”
朱方正说:“我没办法确定啊,我都不知道它将来是涨是跌。”
侯贵说:“你这个猪头!你把它买入进来,价格不就确定了!”
朱方正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明白侯贵的意思了,说:“哦,厂长,你的意思是……?”
侯贵说:“明白了吧?你不把原料价格定下来,你的利润空间就不确定,面对这种情况,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选你能确定的那种情况,把利润确定了再说,而不是看着可能是最大的那块蛋糕摇摆不定,搞到最后连最小的蛋糕都没抓到,这就是套期保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