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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厂卫搏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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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应声,低下头退到两侧,宋慕漓更是亲自出来相迎,朝赵胤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都督,里面请。”

    药味充斥鼻腔,赵胤面不改色地坐到白马扶舟的床头,盯着他一言不发。

    白马扶舟与他对视。

    片刻,摆了摆手。

    “下去。”

    宋慕漓和祁林略微一顿,“是。”

    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门合上。

    外间,东厂和锦衣卫眼对眼,谁都不说话。

    屋子里也是安静一片,许久没有声音。

    “咳咳——咳咳——”

    白马扶舟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

    “大都督,别来无恙。”

    “你我之间,无须虚礼。”赵胤平静地看着他道:“白马楫,你应当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

    “呵”

    白马扶舟的笑声,带着淡淡的沙哑和虚弱。

    “不知。我一个卧榻养病的人,哪里能猜度大都督的心思?”

    “哼,少来这套。”

    赵胤冷笑一声,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慵懒而漠然地盯住白马扶舟,“这些日子,你可没闲着。”

    白马扶舟蹙了蹙眉。

    随即,唏嘘一声。

    “大都督,何苦再来我伤口上撒盐,再损我一遭?你也不是不知,这次兄弟我从漠北带药材回京,惹出了大祸,药材失窃,我哪里能安心静养,哪怕是死,也得撑着把东西寻回来才能安心下葬不是?你我同朝为官,想必能体恤一二吧?”

    赵胤面无表情。

    “药材找到了吗?”

    白马扶舟深锁的眉心松了松。

    “有点眉目了。”

    赵胤拉下脸来,重重一哼。

    “这就是你派兵包围庆寿寺的原因?庆寿寺和觉远法师在这次疫症中居功至伟,我刚要报请朝廷,为他们请功,你就把人给我逮了,是为何故?”

    白马扶舟愣了愣,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是吗?本督刚从漠北回来不两日,属实不知觉远法师抗疫有功。”

    稍顿一下,他又委婉一笑。

    “不过,大都督想必也明白。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即便觉远有功于社稷,也不能洗脱他窃取药物,意图不轨本座的罪过”

    窃取药物,意图不轨。

    赵胤眯了眯眼,仔细琢磨一下这两个词。

    “如此说来,厂督是一定要为觉远定罪不可了?”

    白马扶舟轻笑,“证据确凿,觉远这老秃驴抵赖不了。”

    赵胤冷笑。

    白马扶舟也跟着笑,“怎么,瞧大都督这意思,是要力保这个老家伙?”

    赵胤凉凉地盯着他,“非保不可。”

    “这是挑衅?”

    “本座依律办差。”

    “好一人依律——”白马扶舟咬紧牙槽,倏而又是一笑,“如此甚好。就看大都督的律法与本督的律法,哪个管用了。”

    他语气有些阴冷。

    赵胤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半分起伏都没有。

    “你和我说了都不做数。”

    白马扶舟反唇相讥,“那何人的话能做数?”

    赵胤:“当今圣上。”

    白马扶舟一愣,却见赵胤将两只胳膊同慢条斯理地放在椅子扶手上,表情淡淡地看着他。

    “为免厂督屈打成招,我已派人去庆寿寺接觉远法师入京了。”

    接?

    白马扶舟轻轻哼笑。

    “大都督说得可真是客气。”

    哪里是接,分明就是派锦衣卫同东厂抢人!

    赵胤还没有离开,消息就传过来了。

    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东厂番子,两个人都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先说。

    赵胤看一眼。

    来的人是辛二,他皱眉。

    “进来说。”

    辛二应了一声,走到赵胤的身边,看了看白马扶舟,到底还是低下头,掩唇凑到赵胤跟前耳语。

    “东厂抓了庆寿寺僧众,在寺中大肆搜查,我们依言办差,没有跟他们起冲突,很是谦虚谨慎谁知,竟然真叫他们找出了药材来。”

    赵胤偏过头,看着他不言语。

    辛二眼皮微垂,小声道:“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是从庆寿寺找出来的。满满几大车,全是银霜天果和紫阳冥花”

    赵胤哼笑一声,眼皮抬抬,看向病床的白马扶舟。

    不巧,东厂探子也刚刚向他汇报了一通。

    说是锦衣卫仗势欺人、飞扬跋扈,在庆寿寺里横着走,欺凌他们东厂的人,不许他们进入觉远禅院的内室等处关键所在搜查,可锦衣卫自己却到处翻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无妨。”白马扶舟目光淡淡地看着赵胤,“药材找到了就好。总归都是朝廷的东西,谁找到的,该谁的功劳,都不紧要。”

    这是说赵胤想抢功劳的意思。

    辛二看了那个探子一眼,见他脖子上有伤,轻咳一声,退到赵胤后面。

    “属下也幸不辱命,觉远法师贵体安好,没有受奸人迫害。”

    赵胤嗯声,“做得好。”

    白马扶舟眯起眼,“大都督,药材在庆寿寺找到,众目睽睽之下,你的人也都瞧见的,你还有何话可说?还要为那老秃驴辩白吗?”

    赵胤手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并不理会白马扶舟的质问。

    “孰是孰非,单靠几车药材可说不清。觉远乃僧录司禅教,即便有罪,也不当由你东厂罚下。此事,本座已禀明陛下,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厂督大人,告辞!”

    哼!

    白马扶舟勾起嘴唇,眯起眼看着他的背影。

    “那咱们就陛下面前见分晓好了。”

    赵胤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谢放和辛二紧跟其后出来,赵胤又详细询问了觉远的情况,然后跨上马背,“回府。”

    谢放抬头看他,“爷不去宗人府瞧瞧吗?”

    赵胤看着前方的路,握住缰绳的手微微一紧。

    “不去了。”

    宗人府里的环境和布置,与时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都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么压抑。

    高檐碧瓦,明窗小几,深秋的黄叶铺了一层又一层,打扫的人懒惰,倒显出几分诗情画意。

    这样的幽居生活,不愁吃穿,不知是多少人的理想了,要对眼前这个尊贵的王爷来说,却是幽禁。

    赵焕躺在床上,沉睡一般没有睁眼。

    纱帐悬挂,无风而动,大着肚子的秋莲在旁边嘤嘤哭啼,一遍一遍叫着“王爷”,可床上的人都没有动静。

    直到,时雍迈过门槛,脚步声响起,床上的人突然一动,头朝往偏。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