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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慧静静的瞪着叶谨闻。
儿子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就被钝斧狠狠的砍一下。
无边无际的疼。
可叶谨闻眼底已经没有了亲情,只有质问。
“零零父母的死,到底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问完后,叶谨闻的唇瓣都是颤抖的。
他很害怕,怕从母亲的嘴里,说出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若是那对前辈的死因,真与父母有关,他欠夜零的,岂不是越来越多,越来越还不清?
至此以后,他又有什么脸面,面对夜零?
“呵……”
唐文慧笑了一下,或许她在儿子的情绪中,读取到了些什么,笑着笑着眼角就红了。
心痛是真的。
心疼也是真的。
“你从小就护着她,什么事都想着她。就连小时候亲戚给了你一百块钱压岁钱,你都要撕成两半,分给她那张面积大点的。”唐文慧突然平静下来,仿佛聊天般,回忆着过去。
夜零的心,猛地收紧。
思绪,也如雪片般,纷纷扰扰袭来。
她的视线不肯与叶谨闻对视,只是慢吞吞的别开头,藏起一抹黯然。
唐文慧苦笑一声,她慢悠悠的看向那几个架着机器的记者,也已经猜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她想,应该无力回天了吧。
要强了一辈子,却毁在了几个后生手里。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告诉你也无妨。”
“1999年生命科学院发生火灾时,是我和你爸值班。陆家、李家和冷家的计划,我们有所耳闻。只是,我们与凌泽、安宁夫妇既是同学,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当他们冲入火海时,我拉住了你爸爸,十分犹豫。”
唐文慧一边回忆,一边开口。
叶清随面色深沉的垂着头,似有悔意。
“犹豫的结果就是,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送到医院时,已经重度烧伤了,好不容易才抢救回两条命……”
夜零和华博士,都不同程度的紧张了一下。
既然抢救回来了,为什么……
唐文慧闭了闭眼睛,像是在酝酿情绪,最后平静开口。
“凌泽和安宁的氧气管,是我拔的。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
夜零猛地看向唐文慧。
瞳孔里的某些东西,啪得碎裂。
真的与她有关!
真的与她有关!
这个养育她二十多年的女人,是如何一边隐藏着拔氧气管的事实,一边把她养育长大的?
她又是如何忍耐了那么多年,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夜零想不通。
如果不是发生了绑架案,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怀疑这个养育自己长大的女人,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
而她,也彻底明白了。
AorB绑架案中,她必然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因为她的存在,对唐文慧而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唐文慧迎上夜零的目光,笑了一下。
旋即主动走出会议室,一边走一边道:“该曝光的曝光,该起诉的起诉,我自己做的事,我担着就是了。”
三个记者:……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感谢叶谨闻,还是该同情他了。
“文慧!”
叶清随唤了一声,追随着妻子迈出了几步,在经过叶谨闻身边时,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叶谨闻没敢抬头看他。
他在亲情和正义之间,选择了正义。
他问心无愧自己的良心,却……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你别去追她了。”叶谨闻声线哽咽,隐忍中带着几分祈求。
不追,便不会被连累。
叶清随笑了,难得笑得那么放松与释然,眼角的泪光一闪而逝。
“我自己选的妻子,自然要与她共进退。”
话落,中年男人头也不回的追着唐文慧而去。
叶谨闻的头,都快垂到了胸口。
嘴唇蠕动,无声的发出了两个音节。
“爸、妈……”
微微颤抖的肩膀,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以马清为代表的记者,终于从惊天大瓜中回过神来,连忙扛着机器,去追那对夫妻了。
会议室内,只剩下一室的静寂。
陆眠不得不承认,唐文慧最后的坦白,很出乎意料。
或许是叶谨闻带来的记者刺激到了她。
也或许是叶谨闻的选择,让她清醒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唐文慧还原了关于院长夫妇死亡的真相,并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真相大白,叶家崩塌。
这桩旧案,也可以就此落幕。
清冷少女默默的关上了自己腕表的录音和录像功能。
现在,不需要她出手了。
叶仲景老泪纵横,一时间情绪难以自控,捂着双眼黯然离开。
华博士见状,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追了出去。
当年的事情与叶老没关系,他可不希望老人家出什么意外。
萧祁墨牵着陆眠的手,起身走到叶谨闻身边。
兄弟之间不需要过多言语,斯文男人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想喝酒,随时找我。”
陆眠本想跟一句“我也是”,想了想,叶哥应该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于是保持沉默。
把空间,留给了夜零和叶谨闻两人。
只是这两人,都没有从各自的情绪中走出来。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到最后却成了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悲剧情侣。
这种狗血走向,也就只有言情小说里,才会有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
夜零终于从悲伤情绪中抽身而出。
她吸了下鼻子,仰头将眼角的泪水逼退回去。
红唇微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叶谨闻,如果不能释怀,就相忘于江湖吧。”
沉默的男人,身形微晃了一下。
无数话语和情绪在心里翻江倒海,到嘴边却只化为一个字。
“好。”
夜零攥了攥掌心,将波浪长发撩到肩后,迈开步伐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明明只有一秒钟的情节,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延迟了好久。
只可惜,现实没有定格,只有告别。
叶谨闻在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才缓缓的抬起手,只捕捉到一丝残留的发香。
无色无形,亦无情。
不是他们俩无情,而是现实无情。
——
萧祁墨和陆眠手挽着手,颇为唏嘘的在医院内散着步。
经过李星瀚的病房时,陆眠像是想起来什么事,“祁主任,陪我进来一下。”
两人走进了病房。
李星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一本书,塞到了枕头下,笑得谄媚又心虚。
陆眠没在意那些细节,开口淡淡说道:“吩咐你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