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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几天苏杭去找她签字。
郝菲儿对他说:“抱歉,一直将你留在财务,以后有机会再说。”
苏杭听明白了这句话,表明她了解他,知道他的一切。
他再看到她,她还是匀速的忙碌着。
不久,他在一次会后被留下。
“对不起上次随意的说了一句让你多想了。”
苏杭说:“没关系,多想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菲儿赞同的点头说这个事情要详谈,中午一起吃饭吧。
菲儿常和秘书一起吃饭的。
这次三人一起坐下,菲儿直接说,我和苏科长有点事我们去那边了。
苏杭只好跟上,秘书是位四十岁年纪的温和女子,打理事情很利索周到,此刻菲儿带苏杭离开没有一点违和感,是对她的一种尊重,如果是她离开,苏杭会感到抱歉的。
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下,有财务科同事走过犹豫要不要加入,菲儿大方的摇摇食指说下次我们单独吃啊!
这么尴尬的事情被她处理的那么自然。
苏杭只负责微笑就行了
菲儿一副领导找下属谈心的表情,即使年龄相当即使气质相和也没人误会什么。
“我们是先吃还是先说啊!”菲儿说,眼睛却盯着餐盘。
“先吃吧!我饿了!”苏杭轻松的说。
他看到菲儿每次在餐厅都是快速吃饭的,应该是上午没有吃加餐的习惯。
他们开始吃饭,认真的,安静的吃饭。
苏杭看她一眼,她拘谨的笑笑,苏杭多久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吃饭了,他想起向荣在饭桌上各种鬼怪精灵的表情,仿佛在桌子下偷偷喂了一只猫。
他们利落的吃过饭,一起拿起手中的水杯,他们竟然都有吃过饭喝水的习惯。
“我上次话的意思是,你原本不是财务专业,你对公司其他部门有兴趣吗?”菲儿明确的说。
这正是苏杭这些天考虑的,她原本就是给了他思考的时间,范围宽广,除了幻想。
“我在这里挺好。”
“懒得改变,还是真的很好。”
“我原本一直排斥一种边缘的状态,这里我作为财务能接触到公司的中心业务,已经很满足了。”
“你说你做这个工作是因为这个工作重要是吗?”
苏杭感觉有陷阱,情绪被调动起来。
“你是要告诉我适合我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吗?”
“不用太敏感,我确实觉得你比较适合做人事和文秘这两块。”
“为什么?”苏杭问。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人文气息,数字和你的气质不太搭啊!”菲儿轻松的说。
“那不是以貌取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你不用那么含蓄的把钱说成是数字,你从我的样子能看出我很需要钱吗?我选择工作的唯一标准其实就是钱。”
如果换个人,郝菲儿会觉得这话是哗众取宠。
可苏杭是真诚的,甚至木纳的,他淡淡的说着,像是说起别人的事情。
菲儿的眼神变了,她怜惜的望着他。
是什么让一个这样温和儒雅的人承认自己满身泥浆?
“年后我们再商量好吗?”菲儿退一步说。“我期待你改变决定。”
菲儿用微笑结束了午餐。
苏杭明白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其实,他已经攒够了买房子的钱,他甚至犹豫要不要回家去,可那只是一秒的犹豫,那个家,他还回得去吗?
郝菲儿的提议和关注,让他心中产生一种新的希望,那就是他的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
带着这种对新生活的憧憬,他回到了家,他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快要和他有关了,母亲是那么的亲切,连向荣都那么可爱了,他觉得自己有了让她们变得更幸福的能力。
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迎接向荣的,也对他上次赶她走表示歉意。
吃过午饭,向荣接了个长长的电话,提到钱。
苏杭忍不住将她叫到房间。
“电话怎么回事?”苏杭严肃的问。
“有同学借我钱我拒绝了。”
“你不是很喜欢帮助别人吗?”苏杭随意的说。
“可我不傻啊!我不是谁都相信的,我知道这个世上很多人不可信的。”向荣故作成熟的说。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吗?”苏杭的老师情结上线。
“我小时候也曾住在一个保姆家里,她对我很好的,可一次我听到她给爸爸打电话要求加钱,说我吃的特别多,我当时都傻了,她不是最喜欢我吃的多吗?”
苏杭皱起眉头,后悔自己的发问,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这个孩子。
他痛苦的犹豫着,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坚定的。
“我告诉你,你想的和你听到的都是真的,你相信你看到听到的,没错,你也该相信你感受到的,这不矛盾。”
“那你是说,她是真喜欢我?”
“当然了,你爸爸也是。”
“那你呢?”向荣的问题顺流而下。
“我?难道你感受到什么?”
“没有!”
“有也是错觉。”苏杭快速的说。
“我知道阿姨是真心对我,我知道你即使对我不好也是真心的,我至少在这里不用防着谁。”向荣默默的念叨着。
“是!你是不用,别人都要防着你。”苏杭边说边开始收拾着书,脑中回响着那句你对我不好。
“可我,我也是真心的。”向荣捧着笑脸一个人围过来。
她的声音很小。
苏杭没有抬头,她迫不及待的趴到他的书桌上,斜眼看他。
苏杭侧过身。
“你听见了对不对,你听懂了对不对?”向荣追问。
苏杭将书一甩。
“这还用听才能懂吗?你天天都贴在额头上到处乱撞。我之所以容忍你全是因为什么你知道的,我的耐心已经透支了。”
向荣黯然的坐到了书桌前,苏杭因为表达了积怨畅快许多,直直的勇敢的瞪着她,所有的表情都在说是你逼我的。
可惜向荣看不见,她的下巴无力的压在手背上,刚刚鼓起的勇气就这样瞬间击垮了。
她每天小心翼翼守着的秘密原来在他那里就是这样广告牌一样的存在。
她对自己失望到了顶点,她想过被拒绝,可此刻好像比那更惨。她连想用向他表白使他受到惊吓的愿望都达不到,这是一场没有参赛资格的比赛,她只好自己将自己击败。
她落寞的瘫坐在那里。
苏杭无奈的仰望天花板,突然手背被什么碰触,他低头,向荣竟然用食指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道道毫无规则的划着,缓缓地,任性的,赌气的,执着的,每划一道,就有一行泪滑落,她竟然默默无声的哭泣着。安静的泪在每一次眨眼后流下来,嘴角却是安详美好的微笑,她的忧伤是那么明媚。
苏杭心中一颤,她是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不知道拿眼泪怎么办,拿这份感受怎么办了。
她无助的在他的手背上划着,他不忍将手抽走,那是多么的残忍,那是她此刻将来唯一能碰触的属于他的地方,象个期待吹蜡烛的孩子,打不开蛋糕盒子,她专注的望着他的手,她眼中什么也没有,苏杭觉得这只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发。
她抬眼看他,阳光刚刚好灿烂了她的眼眸,他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太美好,她属于这个房间属于这个家,而他不属于,他知道他的世界不在这里,他必须离开,毫无牵挂的,毫无愧疚的自私的离开。
他知道这样才是对的,否则他的一句话,她不知道会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