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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绿树红花掩映之下,高高的楼阁,耸立其间,雕花的重檐,向外探出,更添了几分飘飘如仙的气质。
这里究竟是人间的天堂,还是凡人的地狱?
文伽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平康坊这个地方很不吉利。
其实,见惯了杀伐的她,并不是个迷信的人,然而,平康坊的藏污纳垢,在长安城里也是首屈一指的。
这里是俏郎君们的天堂,可以带给他们最上等的服务享受,只要钱财管够,这里可以让他们日日当新郎,时时都像生活在天上似的。
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美妙吗?
天堂般美好的生活背后,是无底的深渊。
黑洞洞的,仿佛是看不到底,无数罪恶都潜藏在这虚浮奢靡的表象之下,美轮美奂的表象之下,早就爬满了蛆虫。
清风拂过,她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了他说的话。
猛然回头,竟看到,他一直都在瞧着她,表情充满了关切,一时之间,又有些慌乱。
连忙轻咳几声,掩饰了下来。
玄一撇撇嘴,笑的别有深意。自从开始感受到她的心意,他对她的一些习惯动作也渐渐有所了解。
这是一个惯常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或许和她常年习武有关系,或者跟她本来就是性情别扭有关系。
总而言之,她越是心虚,就越是喜欢起高调,还不愿意让你看出她的窘态。
你要是点出来,她还会面红耳赤跟你争辩,有的时候,欣赏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小情绪,做出的种种暴躁行径,非常有意思,也是他的一大乐趣。
“清风楼?”
“还是凭香阁?”
他又开口,语气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文伽垂下眼帘,淡然道:“当然是凭香阁!”
文伽瞪直了眼睛,果断做出判断。
玄一欣然一笑:“英雄所见略同啊!”
还等什么?
当然是奔赴凭香阁。
武承嗣这厮,不论是手握历史进展的张玄一还是现在时的人物徐文伽都觉得,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更何况,文伽早就听闻,我们这位礼部尚书一直觊觎公主美貌,公主经常避着他,与他不和。
既是如此,以他的性格来说,若是知道了太平的男宠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挥霍她的钱财,早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对于他来说,这可是羞辱太平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忍了这么长时间,一个字都不吐露。
待到陈达开出事,却第一时间跑出来提供消息,要说这里面没有鬼,那才怪了。
于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摒弃了清风楼,转而去调查徐大理提供的线索。
按照徐大理所说,陈达开随身金桶之中的花签,正是平康坊内高档楼馆凭香阁的姑娘们使用的。
既然徐少卿的消息都如此准确了,他们没有理由不先去调查一番。
至于清风楼,且让她在那里放着吧,反正又不能搬走,有时间再查也不迟。
凭香阁位于平康坊二曲,乃是过了便桥之后的第一家楼馆。
“平康坊内的各曲之间也是互为敌对的关系,相互之间,时有竞争。各曲之间的楼馆相互之间也是有竞争关系的,档次最高,条件最好的楼馆,必定是占据最好的位置。”
“哪个楼馆距离便桥最近,最靠前,就是最好的位置。”文伽是常在平康坊内行走的,自然对这里的情况最了解。
于是,现在她终于可以把她所了解的这些消息全都说给他听,当然,也是挑挑拣拣的说。
“那凭香阁就是二曲之中档次最高的楼馆了?”
两人登上便桥,在桥中间站了站。
桥下是一汪清水,潭中假山、石板并存,偶有几声虫鸣,金黄、赤红的鲤鱼也是必不可少。
玄一看着鱼儿们在潭水中优哉游哉的畅游,真想变成一条鱼,跳入水中,和它们一起遨游。
无忧无虑的,至少比现在要轻松自在的多了,再者说,锦鲤的寿命也很长,说不定,一眨眼就能从大唐越到现代哩。
“凭香阁是二曲档次最高的楼馆,那清风楼呢?”
“在哪里?”
文伽摇手一指,正前偏东方向,一座同样恍若仙境的楼馆,就在那里,也是占地广大,建筑精美。
“那里就是清风楼,是一曲最好的楼馆,看来,武承嗣是那里的常客了。”
“那可不一定。”玄一凝望着清风楼,喃喃道。
常客?
听了这个词,玄一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总是觉得,武承嗣跑到太平公主家去闹事,这件事背后一定不简单。
他动机不纯,这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了。他对此人在历史上的恶名,可是相当熟悉。
这么一个油腻虚浮的人设,看这情势,这个人在大唐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既是如此,他做事的动机就要再三斟酌,听说,武承嗣和太平的关系一向不睦,他相信,他跑去报信,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什么不一定?”
两人继续往前走,再行一段路,就可以到达凭香阁了,因为天还没有黑透,这里的顾客还很少。
门前稀稀拉拉的有几个男客,姑娘们也倚着栏杆站着,懒懒的感觉,很没有热情。
不过,就算遥遥望过去,也觉得,确实是资质端妍,身段窈窕,自带一股风流妩媚。
真是好风景啊!
“诶,别看了,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某人转头,徐文伽气鼓鼓的脸就映到了眼前。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你说什么?”
文伽还没听懂他的话,但也知道,他摆着这样的笑脸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便跳着脚的,故作强硬。
她越着急,玄一笑意就更胜。
回想起来,他在现代也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女生,明明是拈酸加醋吧,却还死不承认。
“你是不是听不懂啊?”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房夫人喝醋的典故?”他背着手,轻佻道。
“喝醋?”
玄一这才意识到,她还真的对这个典故不熟悉,也难怪,吃醋这词,到了现在早就是男女之间小情小调的代名词,已经处于无可取代的核心地位。
人尽皆知,不会有人不知道它的含义,可是在大唐呢?
现在还只是武则天即将当政的初唐时期,这个传说或许也还没有流传甚广,吃醋这词也根本没有成为固定的词语,无怪乎徐文伽会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又继续提醒了一次,懵懵懂懂的,徐文伽终于明白过来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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