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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负责将他们几人送出公主府,到了这一刻,她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脚步极为轻快。
“张道长,婉儿提醒你一句,太后娘娘说话一向是算数的,五天时间,一天都不能多,到时候,你一定要把真凶找到。”
“你要知道,太后娘娘准许你把证物带出来,展开调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可不能耍小聪明。”
她语气急迫,唯恐他不上心。婉儿深知,太后的目标是薛绍,这一次,她可是要动真格的了。
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武后一定会以此作为由头,尽量把薛绍废黜。实际上,薛绍一人的生死倒是无所谓,或许也无关大局。
重要的是他这个位子,一旦空下来了,相信武后一定不会让它空闲太久,她会迫不及待的给太平物色新的驸马人选。
这个位子,至关重要,代表了武后的态度,自己最看重的女儿身边,一定要是和自己一条心的人。
站在武后的立场上,婉儿不是不能理解武后的想法,不过,现在要把这一点推行下去,阻碍还太多太多,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并不容易,谋反、篡逆那样的借口,实在是太没有新意了。
况且,薛绍向来没有实权,也清心寡欲,若是给他扣这样的帽子,百官实在不能接受。
而谋杀,显然是让百官都闭嘴的一个好的借口。婉儿认为,在不招惹武后怀疑的前提下,她有必要给张玄一一点提醒。
某人听罢,一脸无所畏惧。
“多谢内舍人关心,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贫道这条命,已然是在太后娘娘那里记上了。就算五天之内,我侦破了案件,又能如何?”
他以手指天,叹道:“这老天爷不配合,天象不改变,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最后,说不定挣扎了半天,也还是同样的命运。”
婉儿没有想到,这样泄气的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一时之间,有些愤愤然:“张道长,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你可知道,这是太后娘娘的重托,若是你一心求死,还耽误了太后的大事,婉儿劝你还是现在就去向太后娘娘说明情况更好,也好死的更快些。”
周围都是公主府的小厮奴婢,来来往往的,穿梭不停,话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婉儿的窘境,玄一深表理解。
可他也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敷衍道:“内舍人,某绝对没有捐弃生命的意思,只是,若是到时候情势所迫,或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贫道可以答应你,在怪案彻底侦破之前,我不会自暴自弃的。”
“也请内舍人能够在太后面前为贫道多多美言几句,请太后娘娘不要逼得太急。”
“这是自然。”
几人已经来到了公主府门口,体贴的武后,已然为他们几个准备好了马车,只等着送他们回缉妖司。
众人看着那马车,又对视一眼,没办法,太后盛情难却,只得从命。他们停在公主府的院门前,对婉儿拱手道:“内舍人,好自珍重。”
婉儿心下一沉,抬眸看他,玄一的眼神,既坚定,又透着热情,很快,她便会心一笑,那是同盟者之间,才能懂得的表情。
“道长也是一样,断案之余,也别忘了收拾打扮,这道袍实在是太破旧了些,虽说你是道士,可也不见得时时都要穿道袍。”
“太后最重视人的仪容仪表,你总是这样邋遢,并不合适。”
“现在你也是在缉妖司里当差的人了,有了正经的职位,这穿戴装束都代表了官家的气派,我看,文伽妹妹也总是闲着,不如让她带着你去买几件新衣衫。”
说完这些话,婉儿的眼神在文伽的脸上停了一刻,充满了各种内涵。文伽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可这脸上却不受控制的火辣辣的,婉儿很得意,却又打趣道:“钱的方面,你们不必操心,这事我也惦记着了,听说,你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面办差,东奔西跑的实在劳累,我已经向太后娘娘请了旨意,这就给你们发一份特别的俸禄,保准够你们花销的。”
“内舍人,这怎么好意思,替太后效命,是我们应当应分的,哪还能讨什么封赏。”
“是吧!”玄一嘿嘿干笑,看向文伽,这妹子可是个暴脾气,要是惹恼了她,她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幸好,她抿着嘴,好像是憋着很大的怨气,却终究没有开口。
真是不简单,他不断向婉儿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在说笑,婉儿达成了目的,也就不再开口,只是捂着嘴,不停偷笑。
她越笑,文伽就觉得心里更窘迫。
扶着背篓的手捏的更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
“内舍人,你怎的让文伽带着他去买衣衫,你可知道,她是个小娘子,多不方便啊!”
几人身后,刘冕自顾自的吵嚷道,那声音听着就透着一股傻气,玄一真是无语凝噎,这个时候,他还真是会煞风景。
“我知道她是小娘子啊,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忘了?”
“哦,好像是忘了。”刘冕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上次进宫的时候,她们两个似乎确实很相熟的样子。
原来是从小就相识啊!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我去更合适吧。”他依然不屈不挠,对这个榆木疙瘩,婉儿也是无能为力了。
把他们送上了马车,她便径直回来和武后汇合。
觥筹交错之间,总能将心底的愁云暂时驱散一点。
玄一和文伽两人返回了缉妖司,唯是刘冕,中途下车,独自回家。这几日在外忙着办案,十天竟有七八天都是在缉妖司里住宿的,想到家中的阿翁,不免有些担忧。
阿翁岁数大了,上次一病,虽然已经康复,可也是元气大伤。
作为孙儿,自是应该多关心。
回到家,他等不及梳洗就先去和刘仁轨问安,经过了白天的事情,仁轨现在是精神焕发,端坐在那里,腰板都挺得笔直。
略略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阿翁,孙儿回来了。”
“这些日子在外忙碌,孙儿也没来得及看望阿翁,阿翁近来身子可好?”他把婢女支到一边,接替了捶腿的差事。
看到刘冕回来,仁轨便高兴的合不拢嘴。
抚着他的头,笑道:“好,好得很!”
“这些日子以来,就属今天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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