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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卡车在村西头大榆树下边一字排开,因为正是午休,所以看热闹的村民也来了不少,最多的就是那些小娃子,都想瞧瞧从非洲运回来的货物。
“阿马尼啊,过来过来,你老家捎东西涅。”包大明白还像模像样地把阿马尼这货给拽过来。
黑猩猩倒是不客气,嗖嗖两下就窜到大货车上边,试图去掀上边的帆布。
司机也瞧着这个黑猩猩挺好玩,就先把帆布掀开,阿马尼看到一排排的陶土罐子,就伸开长臂,抱一个下来。
罐子密封得挺严实,阿马尼可打不开,就找小白老大;小猴子更干脆,直接找老爹。
田小胖帮着打开罐口,那哥俩手快啊,直接伸坛子里就抓。等它们把手拿出来,大伙终于瞧清楚了是啥东西:赫然是一只只大个的蚂蚱。
说蚂蚱可能不大合适,应该叫蝗虫才对。好家伙,一寸多长,栩栩如生。小猴子嫌弃地扔到地上;而阿马尼可乐坏了,咧着大嘴,就塞进去好几只。
嚼了两下,呸呸呸,又全都吐到地上:俺娘咧,太咸了,齁死人!
原来是腌制的蝗虫,大老远的,把这玩意弄回来有啥用啊?大伙都搞不懂。倒是萨日根奔过来,捏起一只,也塞进嘴里大嚼,还竖起大指:“嗯,香,要是有一瓶闷倒驴就更好啦!”
真吃啊——大伙才整明白,原来就跟腌咸菜似的,是吃的。可是,这玩意,也就根子敢吃,好几卡车呢,还得不吃到猴年马月去呀?
田小胖也凑上去尝了一个,确实挺香的,是一道下酒的小菜儿。当然了,主要是南边比较流行吃蚂蚱,还有三个蚂蚱一盘菜的说法。
不过呢,这边也不含糊,就像水老瘪,瞧着比蚂蚱还麻痒人呢,还不是照样吃。
看来,大晃在那边战绩不错!田小胖嘴里称赞一声,他哪里知道,运回黑瞎子屯的,只不过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就是叫大伙和游客尝尝鲜,更多的,则直接卖到南方了。
而且,为了表达对大晃这位灭蝗大神的敬意,那几个国家的政府,都免费通过海运给运送回来,实实在在是一笔无本生意。
既然东西都运回来,那就卸车吧,村里那些年轻力壮的村民,都忙活起来。卸了大半车的罐子之后,发现剩下的就都是编织袋了。
这个又是啥?打开一个瞧瞧,里面也都是蝗虫,不过呢,全都干干巴巴的,看样子是烘干之后的,难道,这个也是吃的?
田小胖抓了一把闻闻,味道有点怪怪的,正要放回去,就看到一只半大公鸡飞落到他的肩膀上,然后,就开始啄食他手上的蚂蚱。
这个确实是吃的,不过不是给人吃的,而是喂家禽的。田小胖也总算是搞明白了,满意地点点头:小鸡小鸭要是每天吃几个蚂蚱,那下蛋不好吃才怪呢!
尤其是到了秋末和开春,这两季没啥昆虫可吃,这些蚂蚱,正好可以填补空缺。
当当当,他正琢磨着呢,就觉得脑壳被啄了几下,歪头一瞧,正是重明鸟小明,把他手上的干蚂蚱吃完了,还不过瘾,提醒他再去抓一把。
“火凤凰,好好喂喂你们家小明,瞧把它给饿得。”田小胖吆喝一声,把重明鸟交还给跑过来的火凤凰。
虽然把小明送人了,可是,那种天生的联系,却是割不断的,小明这家伙,明显跟田小胖更亲。
可是火凤凰却生不出嫉妒之心,这几天,他们三人组已经跟着傅天山开始打基础,随着一片崭新而广阔的天地在他们眼前打开,他们才知道,原来还自以为天下无敌,其实只不过是坐井观天。
这三位也发了狠,彻底放下姿态,进入一个疯狂地汲取的状态。只不过,这个过程需要积累,并不能一蹴而就,但是,量变迟早会引发质变。
田小胖对三人组还是比较满意的,照这样下去,有机会叫他们也加入乐天派。你说这里边还俩老外呢,老外更喜欢音乐啊。
忙活了一中午,这才把蝗虫全部入库,虽然小娃子们稍稍有点失望,不过呢,村里的鸡鸭估计都乐坏了。
下午的时候,田小胖直接开睡,晚上还得看青呢。等到晚上八点多,天也彻底黑了之后,他这才晃悠出来,别人都没带,只领着小白。至于小猴子的妹子,已经哄睡着了,要不然,还真出不来。
小猴子打了个口哨,大傻它们便颠颠地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簇拥在左右。小猴子也会来事,一家给它们扔了一块牛肉干,不白干活。
田小胖却有点嫌弃:还领啥狗啊,再把贼咬个好歹——
像这种偷庄稼的小贼,没啥深仇大恨,吓唬吓唬就得了。从前看青,都拿着大洋炮,还真有把人给打残的先例,最后还得赔偿人家。
刚上大道,就看到西院的萨日根也打着手电筒走了出来,他还是不放心,跟田小胖搭个伴。
也好,省得寂寞。于是,一个人变成了俩人。而就在这时候,又一束手电筒照过来,还伴着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也算俺一个呗!”
“大明白,就你那腿脚,别说撵贼了,撵鸭子都费劲。”萨日根有点嫌弃。不过呢,小胖子倒是没意见,有明白叔跟着唠嗑,起码不困啊。
于是,哥俩好变成三人行,三个人出了村子,围着庄稼地,慢慢转圈,走累了,就坐下歇歇。隔三差五的,包大明白还笼个火堆,上面用青杆子盖着,能着半宿。
“你这不是给贼报信吗?”萨日根有些不解。
包大明白呢,则白了他一眼:“这个涅,在兵法上,叫做疑兵之计。要是有贼,看到这边通亮滴,也不敢过来。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少走点道儿。不然的话,这一晚上,咱们还不遛断腿才怪涅。”
萨日根也乐了:“大明白,还是你老奸巨猾啊,这法子不错。”
大明白还喘上了:“就俺这本事,够你学一辈子滴——”
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秋天的晚上,已经很凉了,他们都裹着黄大衣。周遭寂静,秋虫唧唧,夜晚的乡村,格外宁静。但是在这片宁静之下,却也并不平静。
包大明白又笼了一堆火,还钻进苞米地里,好不容易才掰了几穗青苞米,架在火上慢慢烤着。等烤熟了,一家一穗,慢慢啃着玩。
“这要是有点小酒儿就更好啦——”田小胖倒不是有酒瘾,主要是寂寞难耐啊。
萨日根嘿嘿两声,从大衣兜里拎出来两瓶酒,包大明白呢,也拿出两个矿泉水瓶子:“先喝俺这个,是自个泡滴——”
看来,这两位是早有准备,经验比小胖子丰富多了。
田小胖一听说是泡的药酒,哪里敢喝啊,包大明白出品,必是中老年男性的福音,他还是喝根哥带来的闷倒驴比较好。
都是大酒桶,也不用杯,咬开瓶盖,直接对瓶吹。啃着烤苞米喝酒,总感觉不对味,田小胖就翻翻小猴子的背包,果然,里面还有不少牛肉干呢。看来,就他没啥准备啊。
撕一小条牛肉干,在口腔里慢慢湿润着,能嚼好几分钟。然后再抿一小口酒,好不惬意。
“来,俺这还有花生米涅。”包大明白准备的最是充分,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炒好的花生,正好慢慢下酒。
三个人喝得挺滋润,浑然不知,在距离他们几里地之外,一伙人也正展开行动。
这伙人竟然有十几个之多,开着好几辆电动三轮,手里都拎着镰刀,目标就是前方的黄豆地。
“脖子,那边啥情况?”领头的中年汉子,问跑回来勘察敌情的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脖子有点毛病,总歪歪着,他侧身对着中年汉子,正好才能面向对方:“三叔,那边有仨人正喝小酒呢,咱们赶紧开工吧。今天晚上,争取每个人割一条垄,回去就发财啦!”
中年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割他姥姥的,这黑瞎子屯走了狗屎运,种出来的庄稼都这么值钱!”
唰唰唰,众人都挥动镰刀。都是正经的庄稼汉子,虽然摸着黑,但是也不耽误干活。
一边割黄豆,大伙还一边低声谈论着:“三叔啊,你说咱们大馒头屯,跟黑瞎子屯就挨着,咱们那边咋就没有哪个啥能量涅?”
“要不怎么说,黑瞎子屯是走了狗屎运呢。”
“要俺说呀,应该是走了狗熊运才对。”
黑暗中,响起一阵窃笑。
另外一边,田小胖忽然放下了酒瓶子。在他前面不远处,紫貂王的身影显现出来。
“有情况?”萨日根问了一句。
田小胖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又来割咱们的黄豆了!”
包大明白一听就怒了:“还偷上瘾了涅,今天叫他们知道知道,腿是怎么折滴!”
小胖子又抄起酒瓶子,喝了一口:“先别着急,叫他们再割一会儿,就当给咱们免费帮工了,反正庄稼也都快要收了。”
“高啊,还是小胖子你厉害,叫他们割一宿才好涅,累死这帮属耗子滴——”包大明白也一脸坏笑,然后,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瓶酒也终于拉没了,田小胖站起身拍拍手:“开始干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