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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一手看到她这样,首先想到的是她一定是沾染了那种传说中的“情痴症”,没啥大不了的,紧绷着的心弦便松弛了下来,嬉笑着说:“还不飘荡在水上咋的,人都进水浒里了。”
柳叶梅没听懂,迷迷瞪瞪问一句:“咋进水壶了?”
“不是水壶,是水浒。”
“啥?”
“就是宋江领导的那个水浒。”
“咋就进那里面了?”
“看看你,都成潘金莲了,还不是进水浒里了。”
柳叶梅竟抛一个勾魂的媚眼,娇声道:“那你就成了西门庆了。”
尤一手顺着话说:“我就是西门庆,你想咋样?”
“西门庆……西门庆……我想让你帮我捋一捋胸口,里面闷得慌,燥得慌,好难受。”
“那好……那好……这就捋。”尤一手满口应着,双手撩起了她的衣襟,往上一扯。
尤一手眼睛火辣辣看了一会儿,平铺双手,抚了上去,帮她捋了起来,慢悠悠往下揉着,推着,赶着……
柳叶梅双眼紧闭,哼哼唧唧。
“哎呦……哎呦……要了亲娘的命了!怎么会这样呢?”尤一手不由得发出了一连串感叹。
他抱着满腔热情,心怀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信念,手忙脚乱,义无反顾地行动起来……
就在“治病救人”的关键时刻,虚掩着的房门被“砰”地一声推了开来。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了门洞中央。
两个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就象两具僵尸。
十秒……二十秒……足足过了三十几秒之后,尤一手才缓缓扭过脖子,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亲娘来!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郝委员!
郝委员端直地站着,腋下夹着那个文件袋,神情自若地对着尤一手说:“您忙吧……忙吧……接着忙……没事的。”
“不……不是……您误会了郝委员。”尤一手依然呈俯卧撑状,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看上去也像是有虫子在里面拱动。
郝委员平静得就象念文件一样,说:“这有啥好误会的?我从来都是尊重事实,不随便误会人的。”
“您这次一定是误会了,郝委员,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觉得真的没误会,我还用得着想了。”
“您可能想到想不到,我是在给她……给柳叶梅治病,真的!”
“还是呀,我说我没误会嘛,你硬是说我误会了,我又没说你不是在给柳叶梅同志治病。”郝委员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不误会就行。”
郝委员接着说:“想不到你尤一手尤村长还会这一手,你是不是经常给村里的女人治病呢?”
尤一手讪笑着说:“没……没……一般人我不给治的。”
“你是村长,可是有责任,有义务的,特别是村里的留守妇女,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一个人在家,是很容易得病的,特别是下水道,没准隔三差五就会堵一回,你咋好看着不管呢?你说是不是呀马村长?”
“不是……不是……我可没那么多闲……闲工夫,谁愿意管……管那些闲事呢……”尤一手满脸尴尬,语无伦次起来。
郝委员微微点着头,声音平和地说:“你这也算是工作成绩了,为了留守女人们身体健康,舍身为人,甘愿奉献,值得称颂啊!这样吧,不能埋没了你的工作成绩,我回去就去跟书记、镇长汇报,也好让他们给你记功颁奖,树个典型,你觉得咋样呢?尤村长。”
尤一手一张阔脸红紫起来,撑在沙发上的两只胳膊也微微抖动着,嘴里呐呐着:“郝委员……您别……别……”
“哦,你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了,一定累了吧,看上去病也治得差不多了,赶紧起来吧。”郝委员说着,闪身退了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一对狼狈不堪的狗男女被火烧了腚眼一般,爬起来,手忙脚乱穿起了衣服。
直到各自把衣服套在了该套的地方,尤一手这才神情慌乱地抬头朝着门外望一眼,一把将柳叶梅推倒在了沙发上,嗓子眼里蹦出三个字:“躺回去。”
柳叶梅顺势后仰,稍作调整,便直挺挺躺在了那里。
尤一手探头探脑往外走去,不等到门口,郝委员一步闯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尤村长,你也够利索的,这么快就收拾停当了。”郝委员不咸不淡地说一句。
“这不……这不是怕冷落着你嘛。”尤一手苦笑着说。
郝委员在尤一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了尤一手,耽误你工作了。”
“郝委员,您……您……客气了不是……”尤一手已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郝委员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尤村长,我可不是有意回来打搅你的,只是走了一段,突然找不到手机了,想来想去,想到有可能是落在这里了,就急着赶回来了。”
“手机……您的手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着呢。”尤一手为了掩饰尴尬,赶忙低头找了起来。
郝委员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柳叶梅看了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柳叶梅病得不轻,先别忙着帮我找手机了,赶紧送医院吧。”
“哦,没事……没事……差不多已经好了,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了。”尤一手边四下里找着,边叽叽咕咕敷衍着。
“哦,那就好……那就好……”郝委员说着话,突然一拍脑门,说:“我记起来了,一定是落在沙发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尤一手赶紧走到了郝委员原来坐过的位置,果然就从沙发座垫的下面摸出了一个破旧的手机。
“一定是我坐在那儿发短信的时候,不小心滑进去的,差点误了事不说,还惊扰了你们治病,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郝委员说着,伸手去接尤一手毕恭毕敬递过来的手机。
可尤一手突然又把手机收了回去,拿到眼下翻弄着看了一阵子,啧啧道:“看看你,一个堂堂领导,竟然还用这么破的手机,都快成垃圾了,扔在路上都没人捡。”
郝委员摇摇头,一脸愁苦地说:“你以为我像你呀,一肚子油水,一个月干巴巴就那几毛小钱,一家老小要吃喝,亲戚朋友要走动,这不,要筹备着为儿子买房子,累得要命。”
“那这样吧,我儿子上个月刚刚给我买了一个手机,触摸屏的,感觉还不错,你拿去用吧。”说着,便伸手从兜里往外摸摸索索往外掏。
“别……别……我可不要你的手机!”郝委员急促地说着,一把从尤一手手里夺过了自己的手机。
尤一手一楞神,望着郝委员,说:“郝委员,咱哥俩谁跟谁呀?你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了。”
“不是啊,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手机是他孝敬你的,我咋好拿去了呢?这不是夺人之好嘛!不行……绝对不行!”郝委员口吻坚决地说。
“看看,你跟我还用得着分生了,我的儿子还不是你的儿子呀!”尤一手套这近乎。
“那可不一样,媳妇可以乱用,儿子可不能乱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马村长。”郝委员说完,诡异一笑。
“咱们都亲如兄弟了,还有啥不一样的。要不……要不这样吧,过几天我给你买个新的,让你也赶一赶时髦。”
“不要……不要,这个用着就很顺手。”郝委员比划一下,把手机装进了兜里。
尤一手绛红着脸,说:“那好,随你……随你……”随即拍了拍肚子,说,“走,家里你嫂子都把饭做好了,很简单,杀了只小鸡,包了水饺,你一定喜欢吃,走走……”
郝委员摇摇头,拒绝道:“不了……不了,我急着赶回去呢,下午有三件大事要办,都不能耽搁了。”
“啥事那么急呀?还三件?”
“第一件,就是汇报柳叶梅提拔的考察情况;第二件,那就是有关你尤村长的事了,你能热情主动地为留守妇女身体服务,这样的事迹可圈可点,可敬可叹,务必详细向主要领导汇报;第三件事嘛,是我自己的私事,那就是急着借钱买房的事儿。”
不等着郝委员把话说完,尤一手的脑袋早就耷拉下来,沉重得似乎都要把脖子拧折了。
“尤村长,那你忙吧,我回了。”郝委员说着,抬脚往外走。
尤一手紧步跟出去,出了房门,尤一手低声喊道:“郝委员,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郝委员停下来,装模作样问一声:“尤村长,老弟,你还有其他事吗?”
“有,你等一下。”尤一手跟过来,站定后,讪笑着说,“郝委员,咱都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了,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放你啥?”
“就是刚才我给柳叶梅那……那事儿。”
“刚才那事咋了?我又不是说你在干坏事,明明是你自己承认是在治病救人嘛,我给你汇报上去,也好作为典型,表扬推广,何来放你一马之说呢?”郝委员摊摊手,煞有介事地说道。
尤一手苦笑着说:“郝委员,咱都交往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跟我来这一手呢?”
“老尤,你说我来哪一手了?”
尤一手苦笑着哀求道:“郝委员……郝老弟啊,人都有个犯浑的时候,偶尔做出点啥出格的糊涂事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你就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好?”
“老尤,你觉得自己是犯浑了?做错事了?”
尤一手叹一口气,说:“郝委员啊,咱是老哥们了,何必遮遮掩掩呢,何必再问我?”
“老尤,你可想清楚了啊,我一直都在说你好,都在说你能干,从没说你有半个不字。出格的话可是你自己说出口的,按你的意思去判断这事,那可就不仅仅是做错事的问题了,本质上是有根本区别的,你那是在犯错误,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郝委员一脸无辜,绕来绕去说着。
“郝委员,你有话直说不好吗?咱们之间用得着兜圈子了?”尤一手冷肃肃地责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兜圈子了?”
“你兜不兜圈子自己还不明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