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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设计了两套方案,一套是把兰子的尸体抬到村委会来,把灵台搭在那儿。这第二套方案嘛,说出来能把你吓死!”尤一手说到这儿,偏过脸来瞪着柳叶梅。
“别瞪眼啊,你倒是快说呀,他们第二套方案想干啥?”
“这第二套方案嘛,他们想把兰子的尸体直接抬到你家去。”
柳叶梅被强电击中了一般,浑身一阵抖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看你吓成那样吧,用得着吗?”
“这些……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谁说的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人家冒着风险告诉我,我可不能出卖人家。”
柳叶梅这回真的相信了,满目惊恐地问尤一手:“要是……要是他们……他们真的那么做了,我那家还有法待吗?”
“柳叶梅,这回你该相信我老尤的眼光了吧?那叫啥来着,先见……先见之明,对对……先见之明……”尤一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就别自卖自夸了,快想想办法吧,这事咋弄呢?”柳叶梅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用得着那样吗?办法都想好了,你就放心吧。”
“啥办法?”
“我早就跟高所长打过招呼了,他过来帮着处理,根本就用不着咱出面。他那人花花肠子多着呢,天下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你就放心好了。”尤一手轻松说道。
“可是……可是万一处理不好……那可就……可就惨了。”柳叶梅心里还是不踏实。
“你就等着瞧好吧,说不定兰子她那个熊男人还得跪下来求你呢,你信不信?”
尤一手的话听上去有些离谱,柳叶梅听了直摇头,嘴上说着:“谁还有心思听你胡扯啊?快想点实实在在的办法吧,要不就找人做做工作,说和说和吧,实在不行,就花点钱,买个平安得了。”
“你有钱是不?那好,你把钱给我吧。”
“给你干嘛呀?”
“我帮你摆平啊,你不是说花钱买平安嘛,不给我给谁?”
“你倒是正经点儿,我都快吓死了,你倒还能笑得出来?”
“你看就嫩了点儿,一个臭屁就当成了暴风雨,以后咋干事?还得好好历练呢!”尤一手奚落道。
“那好,我听你的,不着急。不过我想问你,你说难倒真的是吴有贵跟他们说啥了?”
“这不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他那样做会得啥好处?”
“最大的好处是把我整垮,踹下台,然后再顺便把我的亲信一个个收拾尽掉,赶尽杀绝,那桃花村不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嘛。”
“是这样啊!麻痹滴,他这手可真够阴的,够狠的。”
尤一手阴险一笑,说:“说实话,他这也是被我逼的,自打上台以来,就没得喘息的机会,白占了那个位置,啥权也没给他,啥钱也没得花,就连上头的领导,都不待见他。你说他能不记恨吗?”
“这么说还是你不好,太毒了。”柳叶梅直言不讳。
“那个小子,野心太大,他一旦得了势,没准把整个村子都卖了。”
“你也高看他了,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才看不透他呢,人前一面人后一面,阴险狡诈,这也是他做生意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就那样的德行了。”
“这还不怪你自己啊,当初你把他拽上台,这时候再反手往下推。你当初不仅仅是看走了眼吧,是不是……是不是还吃了人家的、拿了人家的?”柳叶梅直言问道。
“吃点是肯定了,不过当时看他人品还可以,说话也头头是道的,有胆量,有谱气,像个干事的料子。但都后来就现原形了。一上台就蹦跶了起来,就想方设法要拆我的台,也多亏了我上头关系铁,后台硬,要不然还真就麻烦了,早就滚下台了。”
“先不说那个了,要紧的是眼下的事儿,你说兰子家里人为啥要闹腾,他们闹来闹去又想得到些啥?”柳叶梅疑问道。
“得到啥,最起码先把咱们声誉搞臭,然后再提出条件,要我们出点钱,也就退步了,估计也就这些。”
“人这东西有时候真不如个畜生,明明是一片好心,却不得好报。”柳叶梅说完,沉沉叹息一声。
“是你太天真了,说到底,人有时候就是不如个畜生!”
柳叶梅此时的心情焦躁无比,滚烫得就像泛着浪花的开水。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尤一手聊着,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神魂游离的状态。
而此时的村委会里,却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这场闹剧的主角就是死者兰子的男人刘清海。
他是在兰子死后第一时间接到弟弟电话的。
电话里弟弟只是告诉他,他媳妇兰子因为丢了羊,心疼的慌就跳井自杀了,其他也没多说啥。
他抹了几把眼泪后,就向工地领导请了假,匆匆忙忙去了长途车站。就在买好车票步入候车大厅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很陌生,再加上声音嘈杂,便没有接。
等到车驶刚刚驶出车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刘清海摸出手机一看,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想了想,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刘清海吗?”对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是啊,我是刘清海,你是哪位?”
对方是个男人,但听上去声音一点儿都不真实,似乎是捏着鼻子,沉闷得很,那人说:“你别问我是谁,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儿。”
“那你说吧。”刘清海不耐烦地说。
对方就说:“你老婆的死其实并不那么简单,看上去是自杀,其实是有人在暗地里刺激、逼迫了她,实在受不了那个压力,所以才投井的自尽的。”
一听这话,刘清海打一个激灵,支楞起了耳朵来,追问道:“你说……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对方就说:“你老婆丢了羊之后,心疼得要命,就去了村委会找干部报案,结果呢,就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但不安慰她,反倒刺激她,泼了她一身脏水,难听得要命,当场就差点把你老婆给气晕过去了。”
“那个女人是谁?”
对方说:“不是别人,就是蔡富贵他老婆柳叶梅,那娘们儿凭借着自己的姿色,千方百计贴近尤一手,想凭着村长的势力,挖空心思地想着当村干部,大事小事的都想插手管,遇到你老婆后,她为了表现自己,就没脸没皮的把你老婆数落了一顿。”
“为啥要数落她?”
“为了替尤一手减轻负担呗。”
“然后呢,尤一手就去了,两个人一唱一和,又是讥讽,又是挖苦,又是胁迫,结果呢,你老婆承受不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井了。”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敢对天起誓,敢以良心担保。”
“那你是谁?”
“你不要管我是谁。眼下要紧的是你赶紧回来,要为你老婆讨个说法,不要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
“怎么个讨说法?”
“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是一回事儿,还必须让他们承担一定的经济赔偿,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去了一趟村委会,回头就没了性命,这里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谁能证明呢?我空口无凭,谁相信我的话?”
对方停了片刻,然后说:“一开始村支书在现场,他可以作证。”
“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要管!”
“你到底是谁?能不能透露一下,我会为你保密的。”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就不要为难我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那个人就扣了电话。
刘清海一开始将信将疑,一路翻江倒海地想着,他觉得那个神秘人说的事儿,听上去也不离奇,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等赶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他在老婆的尸首前嚎哭过几次后,便跟弟弟谈起了那个神秘人透露给的有关于兰子死亡的秘密。
弟弟也觉得这事可信,于是就召集了家族中有威望的几个人,一起论证了那个电话的真实性,并且当场就有人作证,兰子死前确实去过村委会。
消息得到验证后,他们便拟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去柳叶梅家闹腾;另一个是去村委会讨要说法。
但最终刘清海选定了“扎灵台,大闹村委会”的计划。
他觉得柳叶梅一个女人家,多嘴多舌也算是情理之中,跟她计较没有多少意义。倒是去村委会闹腾一番,给狗曰的尤一手施加一些压力,兴许还能得到一些补偿,相比之下,这更实惠。
于是,苦熬了一个晚上,等到天露微曦后,他们就暗中派人在村委会门外刺探,一旦看见尤一手进了村委大院,就立马进入闹剧开演。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家族远方亲戚中早就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传递到了尤一手的耳朵里面去了。
尤一手毕竟老奸巨猾,他玩起了空城计,并用电话跟派出所高所长通报了情况,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因为与尤一手是故交之情,又牵涉到社会治安的大方针,高所长当即就在电话中拍板——
如果他们真敢闹,那就让他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难受不说,还得叫他人财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