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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军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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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设想了许多方案, 如何兵来将挡,又计划好了自己的自学日程……天快亮的时候, 程素素终于睡着了。

    仿佛只是闭了一下眼,卢氏就轻轻推她:“姐儿,快起来了, 早饭要误了。不是想大郎的吗?大郎旬日就这一天假,起来一道用早饭……”

    程素素脑袋嗡嗡的,迷迷糊糊中被卢氏穿好了衣服,按在凳上梳了头。一通摆弄,将她收拾妥帖。此时,程素素才勉强算醒了。卢氏絮絮叨叨:“昨夜不睡, 今早不起, 大郎已经到上房啦……”

    程素素彻底醒了, 从凳上跳下来!对哦, 她要帮大哥忙的!

    卢氏无奈地摇头:“真是的, 真这么喜欢大郎呀?”

    “对呀, 大哥很好很好的。”

    然而, “很好很好” 的大哥, 今天一天都是没有功夫在家的。

    早餐颇为安静, 程犀给每个人都夹了一瓣剖开的咸蛋,一碟咸蛋就这么分没了。橙黄冒油的咸蛋落到眼前的碟子里, 程素素抬头傻笑了一下。继而在程犀纵容又无奈的目光下,努力用眼神向他传递着“家里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吃了你的咸鸭蛋就会努力的!”这样的意思。

    程犀别过头去,轻咳一声, 对赵氏道:“阿娘,饭后我先去拜谢周先生。阿娘有什么想捎的话么?”周先生是他以前的私塾先生,现在程珪、程羽也在周先生处读书。虽说周先生不如府学进士出身的老师们,基本功夫还是十分扎实的。

    赵氏想了一想,道:“你看着办罢,外面的事儿,我懂得也不多。”

    程犀再问程玄:“阿爹呢?”

    程玄一脸莫名其妙:“你娘不是说过了吗?”

    换一个人,或许会以为是一句反讽,因为儿子先问了母亲再请示父亲。然而全家都知道,程玄说这话的时候,是真诚的觉得,儿子和妻子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何必再来麻烦他?

    程犀表情不变:“是。周先生家出来,我便去五行观看师兄。”

    程玄一僵:“哦。”忽然就想起来了,今天是月末,这几日都不大适宜出现在徒弟面前——会被交账。

    程犀抽了抽唇角,憋出一句:“我自己去。”

    程玄如释重负:“好好。”

    此后,饭桌一直很安静,直到程犀吃完饭,放下碗筷漱口擦手。一切收拾妥当,对两个弟弟说:“你们俩,跟我过来。”

    程珪点点头,程羽一脸迷茫:“为什么我也要去呀?”

    程犀心道,师兄不愧是师兄,老三就是比老二傻点儿!平静地解释:“多见见先生,对你好。”

    程羽郁闷不已:“别!多见他,下回多叫我背书,写字,觉得不好又要打我手板了!”

    程珪嗤笑一声:“撒娇呀!跑呀!”

    程羽怒道:“跑了你们还不是帮他打回来?”愤愤地想要寻求帮助,冷不丁看到幺妹看傻子的眼神。程羽受不了了:“你看什么呀?你不懂!”

    程素素慢吞吞地放下筷子,与程羽脸对脸,眨了下眼睛。程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眨了一下。兄妹二人你来我往,对着眨眼,蠢得不忍直视。程犀一手一个弟弟,统统揪了出去。

    阿彪昨夜回家探望母亲,今早吃过早饭就被催过来听差。提着赵氏准备好的礼物,跟在程家兄弟后面,先去拜会周先生。周先生便住在这条杏花巷的尽头,走走便到,不时即回。

    其次便是去五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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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一算准了日子,早已摆下了茶果,院子里大树下,放了张棋盘。

    两人的棋艺都不甚好,摆弄着棋子闲聊。

    道一往程犀脸上看了一眼:“睡得不好?”

    程犀大方地承认了:“有点事,想不太明白。”将昨夜的事情一一说与道一听。

    道一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蹦了两蹦,滚到了地上。道一捶桌而笑:“哈哈哈哈,你装哭,居然使苦肉计!还失算了!天开辟地头一遭呀!”

    少年白皙的面皮微微泛上些粉色:“笑够了吗?笑够了吧?有正事儿说呢!”

    道一笑着点头:“想问师娘的脾气?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克住你了?”

    “嗯。”

    “让我想想,”道一认真地道,“才被捡到的时候,师父师娘话都很少,我还以为……咳咳……他们颇有城府。后来才发现,他们就是……嗯……那个……师娘是个守成之人。守一个小家,遇到你这样争气的儿子,是足够啦。你太争气,亲人自然会被你带起些志气来。你一旦那般说,师娘一心疼你,本性就回来啦。有什么好奇怪的?”

    程犀道:“是这样?”

    “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再往前的旧事,我就也不知道了。可天下妇人,有这样性情的,比比皆是吧?兴衰荣辱,皆系于夫儿吗?”

    程犀道:“师兄见过我外祖家吗?”

    道一诚实地摇摇头:“并不曾,反是师祖,曾遣师伯回来过。”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毛病,程犀微微放心,继而笑道:“对了,素素的事儿……”

    “嗯?”道一弯腰拣起了棋子,顺口问道,“怎么?”

    “被大哥说中了,小丫头长大啦。”又将程素素的表现讲了一回,口气欣慰又骄傲。

    道一捏着棋子,放到棋盘上:“志气不小。有心是好事儿,看她的本事吧。”

    “也对,现在有她这份心,我就知足啦,”程犀挠挠头,“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你还会忘事儿?”

    “我又不是神仙,也有记性不太好的时候。”

    “秀才试最要紧不就是考记性的?又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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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昨晚给阿娘灌了什么米汤?!你眼泪能当迷药使吗?】程素素一脸崩溃地站在上房。

    真的忘记了一件事情——将昨天“劝说”母亲的“成果”,透露给妹妹。程犀也是没有想到,妹妹一夜不曾好眠,想的全是如何与母亲“过招”。这个妄图与生母“过招”的人,并没有知己知彼。

    也不能怪她,七年来从未做过此等事,并没有任何经验可循。家中人口简单,也没有人可以给她当参考。所以,如何应付母亲,全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前世看过的小说电视里一些似是而非的……呃,斗争情节。

    努力想了许多如何歪解经典的话,又回忆了好些“机智片段”。

    程素素吃完早饭,满怀信心地到了上房,等着赵氏开课。

    赵氏见她乖巧,心中一片柔软,柔声道:“你背书很好啦,做女工累不累?要是累,就缓一缓。不在此一时的。”

    什么时候?!!!程素素目瞪口呆。

    赵氏续道:“喜欢读书写字,是好事儿。不过姑娘家,该会的,也是要会的。唉,咱们家也不指望你做针线下厨,养家糊口,有个样子罢了。”大不了以后陪嫁的时候,挑能力的丫头过去。

    程素素受到持续打击。

    赵氏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嗯,书还是要读的。品茗养花,弹棋画画,这些闲适的事儿,喜欢就去做吧。”

    程素素被赵氏的善意糊了一脸,整个人都懵了。好比一个人,全副武装上了战场,却被告知……停战了。被泼冷水都强过被拖过去泡个舒服的温水澡呀!

    赵氏说了不少,停下来喝茶的时候,程素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那……那我学什么?”

    “道理还是要学的嘛,你将我给你的几本书都背会了,旁的,随你去吧……”

    程素素彻底被打败了。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别人对他横眉竖眼的时候,为了面子,他也要死扛着。别人对他态度稍微客气些,他就手足无措了。

    程素素十分不幸,正是后者。

    虽然也十分怀疑母亲的转变,程素素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好好好,背背背。”

    赵氏心中更软了:“你大哥读书,旬日还有一休呢,你今天也玩去吧。”

    程素素心说,我找谁玩儿啊?赵氏平素也娇惯女儿,规矩却颇有些大家气象,即不许随意出门到街上,或者敲邻居家的门找小朋友玩耍。用赵氏的话说便是:“女孩儿家,哪有天天往外跑的?”

    程素素试探地道:“那我能找间壁李娘子家的四姐耍吗?”

    赵氏皱一皱眉,没有直接反对:“你大哥今天放假,别他回来见不着你,要玩耍。过两天,先叫三娘去李家问问,人家得空不得空。”

    呼……程素素放心了,还是原来的那个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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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房退出来,程素素才发现,如果不让她出门。那么,即便赵氏放她玩耍,能玩的地方也十分有限。继续呆在房间里,总觉得上房那里怪怪的,索性跑到了书房门口去等程犀。

    程犀回家的时间不早不晚,太阳没落山,程素素就等到了人。

    书房不用的时候是锁着的,程素素搬着小板凳坐在锁头底下,卢氏与小青一边一个陪着她。

    见到程犀,程素素站起来,一脸严肃地道:“大哥,你昨天跟娘说什么啦?”

    程犀以手加额:“我说怎么忘了什么事!”一面开门,一面将昨夜之事简要讲了。

    程素素先是咋舌“大哥厉害”,继而笑得倒在卢氏身上“姜还是老的辣”。

    冷不防程犀问道:“你呢?”没经过什么事,会突然问我昨夜和娘说了什么?

    程素素一僵:“那个……我也……”说到自己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背《女诫》,程素素忽然发现自己的智商,是个硬伤!并且,自己这个“听到别人说软话就没原则”的毛病,真得治。

    程犀也颇为感慨,兄妹俩一起着了道,亲娘还不是有意的。感慨道:“自己要有主心骨啊!”

    程素素心有戚戚焉:“没错。可得警醒,一不留神,就要输啦。”

    程犀奇怪地问道:“什么书?”

    程素素一怔,忽然大悟:她与程犀对待赵氏的最大不同,正是她想着输赢,程犀希望的是……共赢?

    说了四个字,忽然想了什么:“程公?哪个程公?前天邸报上的那个?”想摸邸报,多喜办事利落,已经捧着邸报走远了。

    李巽慎重地点头:“然。”

    程珪脸上一片空白。

    道一与程玄是道士,没有关注邸报的习惯,程家原也无此习惯,这风气是程犀考上秀才之后,程素素养成的。至今,也是程犀、程素素两个比较关注邸报,程珪对邸报都不如他两个重视。道一心中也是茫然的,唯一知道的是,既然李巽亲自来了,当不是坏事。

    果然,李巽续道:“程公是我家恩人呐!”

    道一直接扭过头去,以眼神示意程珪:你说!

    程珪一脸苦哈哈的,心说:我哪知道啊?只知道他老人家叫程节,朝廷给他平反了!知道他在本地做过官儿,籍贯是京城,被已经致仕古老太师给按下去的。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邸报上没写!至少,没有写他的家人都有哪一些,只写当年蒙冤,如今平反,要找回他的后代亲属而已。

    李巽知道得,也不是很多,最重要的一条,是他祖父李六亲□□代的:“程公是咱家大恩人,就是他将你伯父判归咱家的,咱家富贵,一半是你伯父给的,一半是程公给的。”

    这……这个人情就太大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各自知道的,都讲了出来,可也凑不出全貌来。李巽情知,他伯父提出为程节平反的时候,是没指望程家有后人,不过是趁着古老太师完蛋,了却一桩心愿。岂料广阳子常在宫中行走,一知道了消息,便将紫阳真人抬了出来,告诉圣上,紫阳真人的小弟子,扔在五行观里悄悄养着的那位,就是程节的幼子。

    更让李巽目瞪口呆的是,他自祖籍返京,将事务一一禀报,提到了五行观姓程的。当时,李丞相没有说什么,本次新科进士一放榜,一看籍贯,程犀是老乡,才十八岁,叫来一瞧,与李巽还打过照面儿。李丞相问明在家乡没有婚约,招做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