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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某人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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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阁有一间屋子,除了主事者冯珊珊之外,谁也不能进,每月初五,她一整个下午都会留在屋内。

    因为,这一天,有贵客来访。

    秦长安端坐着,美目半合着,神态看似慵懒,实际上思绪异常分明。

    一袭鹅黄衣衫的冯珊珊,人依旧美丽,不过,眼下更多了三分沉稳和自如,毕竟,她不再是需要用美色吸引客人注意的花娘。她捧着一本红皮册子,不疾不徐地念着一些极为隐秘的大事小事,她的嗓音好听,念起来抑扬顿挫,无论多久都不会让人犯困。

    每个月的这一日,冯珊珊必须筛选一些京城的秘辛,禀告给风月阁真正的老板听,其中包括京城有名的商贾大户,商户之间的明争暗斗,有利于秦长安制定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对策,随时把握好商场上的风云变化。

    报备完了,冯珊珊转过身,又取来一本账本,不疾不徐地说道。“娘娘,这是这个月的进账,据我所知,已经跟霓裳坊内的打成平手。”

    “我选人的眼光还不错。”秦长安浅浅一笑,冯珊珊很聪明,或许沦落风尘不是她能选择的命运,但一旦有机会降临,冯珊珊向来都不是傻瓜。

    冯珊珊看似温柔如水,娇美可人,但这样的女人,却更容易让人忽略她的野心。风月阁开门迎客只有三个月而已,就能跟京城名气最大的霓裳坊打成平手,甚至,那里许多的常客都是因为冯珊珊而转而把银子砸在了风月阁内,因此,冯珊珊当真挺有手段的,如果只是当一个花娘,当真是大材小用。

    再者,霓裳坊是曾经养了她两年的青楼,冯珊珊在答应成为风月阁的掌柜之后,就已经跟她的过去彻底斩断所有的牵绊。

    对冯珊珊而言,不管能不能把风月阁经营好,自己都已经成为霓裳坊的仇敌。冯珊珊想在她面前做出点结果,不只是为了报答她的知遇之恩,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唯独只有自己变得更好更强,才不会任人欺负。

    因此,冯珊珊在这几个月里,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一旦她无法让秦长安满意,那么,多的是可以取代她的人,而到时候,她已经跟霓裳坊为敌,再也没有退路了。

    她只能豁出去了,庆幸的是,成果喜人。

    “再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能让风月阁的名气凌驾于霓裳坊之上,娘娘大可放心。”听到秦长安的称赞,好似这阵子的疲劳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冯珊珊眸光大亮,信誓旦旦。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姗姗。”秦长安对她轻点螓首,正色道。“不过,你该清楚,在我心目中,风月阁的存在不是一时风光,这个地方或许是你要经营数十年的,因此,也无需操之过急,慢慢来也无妨。”

    “谨遵娘娘教诲。”冯珊珊浅笑盈盈地回,这阵子她虽然瘦了一大圈,但发现了以色侍人和凭着自己的头脑和城府,两者之间存在多大的差距,现在她是风月阁的半个主子,不再是那些男人可以随意用眼神和轻佻话语调笑的对象了。

    龙厉在这个月刚刚颁布了一系列的法规,好几条都是针对商人提出来的,提高了商人在金雁王朝的地位,商人不再是人人都看不起的行当,一时之间,此事引来了不小的争议。

    秦长安却十分笃定,新政推行出来,得到的反对声必然不少,可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黄昏时分,秦长安回到宫里的路上,飘起了小雨。

    刚下了轿子,刚刚还觉得有些冷意的她,顿时被暖意包围了,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想吃什么就让宫女去买,堂堂皇后还用得着自己出门吗?”

    她微微怔住,没料到龙厉居然就在宫门里等着她回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不理会他的抱怨,问出自己的疑惑。“专程来找我的?一会儿功夫看不着我,就想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微,不必怕隔墙有耳,不过龙厉沉默不语,神色不太分明,见状,她又弯了弯唇。

    下一刻,将她拉入怀里,伸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一扯,按在她的身上。

    一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一手环过她的肩膀,手里握着伞,挺拔的身影几乎掩盖了她的娇小身段,两人就这么并肩在毛毛春雨之中漫步行走着。

    其他的几个宫女太监,全都保持着三十步子的距离,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跟着主子。

    一回到栖凤宫,她回头看他,撑伞的时候他显然更偏向她,因此,半个肩膀都是湿的。

    “一个月不就出去个两三回,犯得着在宫门口堵我么?”心里虽然一暖,她急忙伸出手,主动给他脱下外面的龙袍,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朝他撒娇。

    龙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一抽,他身为天子,除了新年那一次两人去了宫外散心之外,其余一天都不曾出宫,她居然还埋怨她出宫的天数太少?!

    赏给她一块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无非是不想束缚了秦长安的所有自由,一方面是因为他向来宠爱自己的女人,另一方面,知道秦长安的性子和喜好,反而担心压抑的深宫生活迟早会让她心生厌烦,太拘着她,物极必反。

    “怎么着,还怕我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把你一个人丢在皇宫里,孤独终老不成?”她径自轻笑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拉下那张有些冷意的俊美脸孔,胆大妄为地跟他四目相对。

    某人看似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但是那对细白的耳朵却还是微微生出可疑的红色,秦长安眼珠子一转,在心中窃喜,明白他果然是这么想的。

    不过,鉴于他把自己想成那种不能同甘共苦又任性至极甚至会抛夫弃子的女人,一时之间,秦长安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发笑。

    “下回别再宫门口等我了,堂堂九五之尊,在宫门口逮人,吓得我可不轻。”她慧黠一笑,朝他眨了眨晶亮灿烂的眼眸,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仿佛时间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一如少女时代那般,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我看你哪里受了惊吓,分明是乐不思蜀。”他不冷不热地开口,往桌旁一坐,脸上虽然表情不太好看,但双手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一盒糕点,捻了一块,往嘴里送。

    出宫知道给他带东西,这一点,他还算满意。

    秦长安没说话,只是跟着坐在他的身旁位子,听得他满心不快地问。“风月阁这种生意,玩的还顺手吗?”

    她呆住,没想过要瞒着龙厉一辈子,但也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该不会真生气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她尚未想明白,一只手已经不自觉地探过去,拉扯他的衣袖,这小举动很女儿家,也有撒娇的意味,她自然而然对他做了,等意会过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两腮蓦地刷红。

    龙厉饶有兴味地盯着那只小手,她缩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直觉要缩回去,但被他瞧见了,她的小手落在半空,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得不承认,刚才被她轻轻拉扯衣袖的时候,龙厉的心晃动了下,仿佛有某一块地方,瞬间变得柔软。

    这女人,果真是上苍派来的克星吧。

    “堂堂九五之尊,不能在宫门口等你,是么?堂堂一国之母,倒是可以做青楼生意?嗯?”他连撂狠话都轻声细语,犹如情人的抚触,她身子不禁发热,心跳加剧。

    秦长安的脸色一白,笑容还未彻底消失,解释道。“风月阁表面是青楼,实际上——”

    龙厉挑了挑斜长墨黑的眉,看起来很有闲情逸致,想要细细听她往下说,可是秦长安却不上钩,他既然知道风月阁的背后老板是她,自然说明已经把一切都调查清楚,她还有必要坦白交代吗?

    “实际上什么?”

    把头一撇,她喝了一口桌上的红枣茶,不疾不徐地说。“我私底下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还能瞒得过你吗?”

    他重重地哼了声。“青楼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想要打探消息,看中的就是这里有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秦长安伶俐地接了话,脸不红心不跳。

    龙厉定定地凝视着她,今日她的发上簪着一朵粉红色的珠花,个个都是东海明珠,最大的有黄豆大小,最小的花蕊里约莫米粒大小。粉红色的天然海珠实在稀少,这是前几日他刚刚赏赐给栖凤宫的几件首饰之一,如今瞧见她戴着,实在比他想象中更加娇美清贵,看上去依旧宛若十七八岁的女儿家,身上的华服宽大,因此四个月的身孕还没有明显的弧度,身上瞧不出太浓的孕味。

    因此,任由着她至今不请太医,大咧咧地瞒天过海,瞒住所有人的眼睛,谁也不知道皇后又有了身孕。

    风月阁的事,就由着她去吧。

    他话锋一转:“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她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搁下手里的茶杯:“什么时候瞒不住了,别人自然就知道了,我看还能瞒半个月吧。”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茶杯,就着喝了一口,里面是红枣茶,滋补又香甜,适合有身孕的女子,也适合嗜甜的男人。

    状似云淡风轻地问了句。“裴九成了青天监的人,也是你授意的?”

    “我只是不想有人暴殄天物,劝了他几句而已,至于他有没有本事,那是青天监的职责,总不能让一个神棍溜了进去吧?”秦长安淡淡睇着他:“他当真考上了?”

    “不仅考上了,还成了里面的风云人物,当时他断定三日后有大雨,果不其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护城河都快满出来了。”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滑过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不过,青天监里的老师傅都说了,裴九看不出师承何处,可是无师自通这件事,实在太怪异,再者他夜观星象的方式跟其他正统方式也有很大的出入……因此,青天监把人名送到爷这儿来,让爷做决定,到底留不留此人。”

    秦长安眨了眨美目:“三郎,你打算留下他吗?”

    “他凭本事考上的,爷若是抹了他的名字,岂不是太小肚鸡肠?”他本来就不在意裴九这个小市民,哪怕此人再古怪,龙厉性子自负,绝不相信裴九能在他眼皮底下闹腾什么,搞什么幺蛾子。

    像裴九这样的,他随时都能弄死,不留蛛丝马迹,只是,他还想不到理由那么做。

    死在他嘴下的人是不少,不过,对于随意斩杀普通百姓,他却没有这样的兴趣。

    不过,裴九的异能能够吸引秦长安的主意,甚至愿意为裴九提点一番,看上去此事已经不太寻常。

    龙厉的眸子一沉,在心中想,但愿裴九别让自己改变不随意杀害平头百姓的决定。

    “那就好。”她笑着点头,只是这一瞬间的笑意,却着实让龙厉看得不太顺眼。

    “刚才有没有淋到雨?先去泡热水,去去寒气。”他径自替她做了决定,喊人送进两大桶的热水。

    她洗好了之后,径自擦拭着长发,才见他走到净房之内,很快地沐浴更衣,一身神清气爽地走到她的身后,接过那块柔软白布,替她擦拭依旧还带着湿意的发丝。

    等头发擦干了,他的手掌仿佛无意间地摩挲着她的肩膀,缓缓压下颀长身段,跟她咬耳朵。“皇后今日出宫,累吗?”

    “还好,无非是听人说点感兴趣的情报,你也知道,风月阁我让冯珊珊打点,她做的很好,我只要当个甩手掌柜……”

    原本摸着她肩膀的手掌,竟然无声地探入她微微松开的衣襟,覆盖在她柔软胸脯上。

    一阵晕眩,她屏息以待,猜想他到底对于她私自开了风雨阁有什么想法,结果他……他根本忙着吃她豆腐!

    由于他依旧站在他身后,她不得不扬起下巴,看向他的那张脸,才能洞悉他此刻的心思。

    她仰着的小脸很适合亲吻,窗户透过来的月光镶着那张光洁柔嫩面颊,让人心痒难耐。

    龙厉并未挣扎太久,就这么俯下俊脸,信手拈来地吻上她湿润的唇,他伸舌舔着点点银辉,又把舌探进她轻启的唇内,她的身子软软往后靠,全随他主导。

    两人气息交融,好半响,她微微喘着,徐徐掀睫……男人凝望着她,目光幽深,两人的长发径自交缠,分不清是谁的发,却无法挡住他愈发炽热的眼神。

    “既然不累,皇后是不是该看在朕等了这么久的份上,弥补点什么?”

    他的嗓音在别人听来过分清滑,毫无起伏,听着总是让人不寒而栗,杀人如麻,但对秦长安而言,听久了会上瘾。

    他的眉眼俱柔,没有调侃嘲弄之色,眼神认真,像是无言地说着什么。

    她站起身来,面对着他,双手捧着那张俊美面孔,唇间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味,她柔声笑道。“皇上的耐力,着实让人钦佩。”

    这一次怀孕,他笃定里面是个女儿,因此比起第一胎更加自制,两人还很年轻,又夜夜躺在一张床上,亲亲摸摸难免擦枪走火,可最终他都忍下来了。

    上次怀着儿子的时候,一过了三个月,龙厉就忍不住跟她有了鱼水之欢,但这回,他却多等了一个月,难道是认为女儿更加脆弱,他不敢贸然行动吗?

    “朕的耐力当然好,皇后不是最该清楚的吗?”他的双掌落在她的腰际,反复摩挲,那双眼已然满是情欲,言语之中,透着情人之间才有的暧昧。

    “好,臣妾服侍皇上就寝。”她眉眼有笑,拉着龙厉的手,一道走近那张大床,等他坐下,为他宽衣,脱靴,继而拉下金红色帐幔。

    龙厉眼睁睁地看着她脱下白色里衣,上身只剩一件珍珠色的肚兜,小腹有了细微的弧度,过去在床榻上,他更爱亲自把她剥的犹如心生婴孩般干净赤裸,更认定那些动作对他而言,具有不小的乐趣,不过,如今见她主动脱衣,他反而安耐住了心中的渴望,眯着那双不善的黑眸,观赏起来。

    “这世上,自古以来多得是妻子为丈夫等门的,反之却极为少有。今晚三郎等我,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秦长安朝他挪动了几分,只穿着肚兜的身子靠了上去,小手在他坚实的胸腹之间随意地划着,她故作看不到他身体的反应,缓缓地开口。“我想,女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薄情郎,可三郎不是那样的男人,你该是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闻言,他浸在烛光下的面庞,黑瀑般的黑发上金光点点,白玉般的面庞上生出暗红。

    “脸红了。”她下意识地呢喃。

    “谁脸红?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爷脸红了?”他变脸的速度快的惊人。

    结果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连声否认,越否认,脸越热,双颊越红。

    这回,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倒在他的怀里,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难不成三郎还要把我的眼珠子挖出来?”这世上几乎人人见了他都害怕,旁人且不说,就连翡翠等贴身婢女,两年多时间,都不曾消除龙厉此人对她们的威慑力。可惜,她身为此人的妻子,怎么能怕他呢?不但不怕他,她捉弄人的念头,也往往加注在他的身上,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

    他的嗓音静中带寒。“别笑了。”

    嘴角克制不住地拼命往上翘,秦长安嗔怒地瞥了他一眼,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道。“没想过三郎也会脸红啊。”

    “你这女人!今晚还想不想好好睡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没好气地威胁,他怎么可能脸红?

    “不想。”她反其道而行之,俏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见龙厉再度被她的回应镇住,秦长安笑眯眯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红唇贴近他的喉结,感受到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冲着能见到三郎脸红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就算今晚彻夜不睡,也值了。”

    不想?好极了。龙厉一把摁住她的双手,双眼犹如饿狼见了猎物般发着绿光:“彻夜不睡?”

    他眼神之中,尽是玩味,当然,马上汹涌而上的,是愈发难以忽略的狩猎般的目光,那双玉器般好看的手,若有若无地在她光洁的背脊上拂过。

    “这可是你说的!”摸着摸着,就成了爱不释手,铁臂勾紧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他咄咄逼人地喝道。

    “对,就是我说的!”她话音未落,那张俊邪的脸已经压上她的,他吻的很重,执意纠缠,在她低幽轻叹的时候,他温热的舌头已经窜进她的牙关,与那一抹丁香小舌亲密嬉戏着,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他一向野蛮惯了,更别提今夜是他等待了四个月后“进食”的头一回,可不是要吃到饱才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