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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向前,如果不是她反射性地向后闪开,他的头就要撞上她的了。
她倒抽一口气,方才自己的举动实在不合时宜,明明两人心里都有心事,根本就不是有任何亲密举动的好时机。
他捏住秦长安的下巴,她感受到下巴冷冷的,那种从头到脚彻骨的冷,从龙厉的指尖传来,仿佛这个男人的血都凝固了,没有属于人的半点体温。可是,他刚才的吻却不一样,虽然霸道的可怕,但却是火热狂野的,所到之处,仿佛都会被他的火焰顷刻之间烧成灰烬。
“这些事是谁教你的?”他眯着阴森的眼,语气平缓却明显是一种质问。
“什么谁教的?”感觉到下巴上的力度又收紧了些,她挫败又懊恼地瞪着他。
“这种迷惑男人的方法,让人很上火。”
这算不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分明只是……只是想亲近一下他,不想看他的伤心模样,他却说上火?!
咬了咬牙,对他最后的一丝愧疚彻底消失,她美目怒睁。“哪里上火?我这就给你治!”
他的动作温柔的仿佛怕碰碎了她,轻柔有力地将她扶起来,拥在怀里,手掌紧紧贴着她纤细的背脊,胸膛剧烈起伏着。
“还能是哪里上火?当然是那里。”他拉着她的小手,贴着腰际一寸寸地往下移动,直到她再也不动了,他才无奈地哼笑。“说话算话,本王等着你来泻火。”
见他笑了,两人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秦长安低声询问。“刚才我的心很乱,不知该对你多什么,现在好些了,你能耐心听我说完吗?”
龙厉嘴角的笑意一分分凝固。“说吧。”他从来不喜欢逃避。
“上一代的事,我不会忘记,但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判断和思考。若我爹还在人世,若我还未遇到你,我会认真考虑他对我说的话,当成是一种人生经验。但如今的情况已经大为不同,兴许我不太喜欢你的身份,但既然我认定你是我丈夫,便不会因为以后身处的环境和难关而退避三舍。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哪怕是龙潭虎穴,若是两人结伴同行,一定可以畅通无阻。”她垂眸一笑,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仿佛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若想证明我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你要对我好,不能当负心汉,知道吗?因为你遇到的女人,虽然孝顺,却不盲从,我会倾听,也会思考,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毕竟在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的心依然不变。”
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知道了。”
她微笑着,对于这般顺从的男人实在不太习惯,他张狂惯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对人的占有欲又总是让人觉得沉重万分……可是,哪怕他一身毛病,她却还是留在他身边,没有再想过要离开,让他一个人重新回到易怒又孤僻的生活中去。
“你很孝顺,很看重家人……”他顿了顿,这个拥抱平复了他内心蠢蠢欲动的怒气和担忧,始终都在背上拍打的那只小手,明明是幼稚的安慰方式,他却当真成了一头被顺着毛抚摸的狮子,奇异地平静下来。
明白他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她轻笑一声,眸子重新涌入清明之色,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怕我孝顺地听从我爹的交代,跟你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一听到“划清界限,分道扬镳”这几个字,某人刚刚平顺下来的表情,再度变成如临大敌的阴沉。
“你敢!”他冷着俊邪的脸。
她笑着叹气。“你为何一直担心我会抛弃你?你笃定这段感情里是你先动心,所以我对你的情意没那么深,可以很快抽身,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没那么好,能让我始终死心塌地跟随你?”
此言一出,龙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她,或许是前者的原因居多,这是他最初的感情,但秦长安这个女人却难追的很,他花上整整两年的时间才把她从北漠拐过来,即便知道两人是两厢情愿,但看惯了这世间太多变数的自己,也不知不觉染上这般的毛病。
往往太美妙的事情,总是不长久,这便是世事无常。
柔弱无骨的小手落在他的胸膛上,她贴着耳朵靠近,听着他的心跳如鼓,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才幽幽地说道。“你若不弃,我便不离,三郎,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他的心跳依旧很快,垂眼看着她轻抚着自己胸膛的小手,嗓音听来带着几分紧绷,却藏着愉悦的笑。“你这是在吃我的豆腐吗?”
她耳根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想歪,连忙收回手,却一把被他握在手掌里。
发出低沉笑声的龙厉十分高兴,他略微使劲拉下秦长安,跟她脸对脸。“我也想吃你的豆腐——”
两人四目相接,迸射出火光四溅。
初为人妇不久的秦长安,娇颜艳若桃李,粉面染霞,眼魅生波好不动人,微微散发着身为少妇的韵味和清美,红唇微微一抿,便是娇媚流动。
“长安,我从不屑给任何人承诺,但是若对你,我可以。”他的心微微一动,不受控制地靠近她的面颊,轻微磨蹭了下,说着不擅长的情话。“要知道,你对我而言,很珍贵,比孩子还要珍贵,我会珍惜你,你也要珍惜我。”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答应。”
彼此都交换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感情又是进了一步,只可惜一桌的酒菜已经变凉,只能让下人重新热过。
到了深夜,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龙厉亲吻着她的眉眼,大手往下抚向她的幽深密境。“长安,我想要你……”
她眼神泛着水光,小手环住他的脖颈,以肢体语言说明她的心意。
“喝过了你的女儿酒,今晚是不是也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他气息微乱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薄唇拂过她耳后的肌肤,宛若火在烧。
“你还想夜夜当新郎不成?”她忍俊不禁。
“等孩子生了,你要好好弥补我,长安。”一个月只能碰她一两次,偏偏她却因为怀孕愈发成熟娇美,吃素禁欲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她无可奈何地笑了,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他呼吸急促,手掌揽近她的腰。
春意正浓,两人双双倒卧在香气满溢的锦被伤,散乱的云丝闪动着光泽,龙厉黑幽的眸子里透着深沉的欲望。
他伸手解开了她的寝衣,双手掌心里的水泡隐约让他不适,但此刻却早已被抛之脑后,他小心翼翼地覆上去,那一刻心变得柔软。
他明白,那才叫做珍惜。
清晨,雨停了。
晨光从窗口透过来,一夜激情过后的秦长安疏懒倦怠地依靠在龙厉的胸口,鲜艳的唇丰润欲滴,宛若沾着露水的牡丹花。
长睫轻轻眨动了下,她缓缓睁开眸子,一时之间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无法自欺欺人,虽然龙厉不在身边,她也能安睡,但唯有跟他同床共枕的时候,才能睡得无比安稳。
此刻,龙厉正躺在大床上,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他看起来不再阴邪冷血,而是安静宁和,眉宇之间残留着一抹无法忽略的尊贵。
谁能料到那么杀伐决断的男人,在熟睡的时候,却是如此温柔,仿佛还是个刚成年的青年呢。
她轻拍了下他的脸:“三郎,还不起来?该上早朝了。”
他却闷哼一声,一脸不快,眼睛都没睁开,却是顺手把女人拉到自己怀里,长腿紧紧缠住她的娇躯。
这下子,秦长安不舒服了,锦被之下的两人可都是赤身裸体,他跟八爪鱼般缠着自己,又是在男人异常危险的晨间,接下来的后果往往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她喜爱他,可是当真不想再被他折腾一次了,她动也不动,嗔怒道。“你这赖床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私底下,龙厉真的算是个懒怠的男人,性子又是捉摸不定,就连早朝也是随心所欲,一个月若是能去个二十日,便是极为勤奋了。
有时候,她偶尔会觉得他的骨子里,还残留着男孩的一面,分明是个任性的小少爷嘛。
这般想着,娇美的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突然很想纵容他,哪怕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就在一个深秋的某日,这么赖在床上,不必去关心京城诡谲多变的情势,只看着对方的眉眼,心里再无其他杂事。
当龙厉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便是怀里的女子关注着自己,一脸明媚的笑意,他的心口很快就热了。
“不去早朝了……那些老家伙的面孔早就看腻了,还不如看你……”他的手掌徘徊在她的腰际,清滑的声音慵懒迷人。
“看了这么多次还不腻?”她不以为然地坐起身,已经能够在他的目光下自如地穿衣,再无任何害羞神色。
纵然其他女子千般撩拨,他满心厌恶不为所动,却被秦长安不解风情的挑衅之举勾得如烈火灼身。
饮过甘泉,才知渴了半生。
他的亢奋终于推倒了提防的洪水,激切地连身子都紧绷的发痛,贪婪令他想用这一瞬,换来绵长的回味,品味她的柔软和甜美,谁知成了浇在烈火上的美酒,让他又醉又痴狂。
把人压在身下,缠绵的吻从她的脸上一直往下落,直至她凸起的小腹上,秦长安拿他没办法,只能紧紧抱着他的头,直到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压下再度燃烧的欲望。
秦长安扫了一眼锦被下某人依旧亢奋的那活儿,想来男女实在不同,她喜欢跟他同床共枕,是因为怀念他身上的温热体温,但对于男人而言,旁边躺着个女人,更多的时候只能看不能碰,当真是一种惩罚吧。
“今天让人把床搬过来吧,后面三个月我恐怕更不方便伺候你了,你也别再动不动就想那档子事——”她取来他的寝衣,体贴地替他穿上,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鞭痕时,手指却是下意识地拂过那几条疤痕,眼神变得黯然。
想到那两鞭子是自己狠心抽在这个男人身上,而他为了让两人还有继续的可能,生生承受了鞭子的荼毒,他龙厉想要一个女人,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没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太久,她帮龙厉穿好衣裳,两人一起洗漱了下,坐在桌旁用早饭。
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香菇鸡丁粥、几盘精致的糕点、新鲜菜蔬、热乎乎的牛肉汤,在龙厉看来,早膳跟过去的毫无两样,但不知为何,吃起来就是特别香。
秦长安捧着白乎乎的肉包子咬了一口,肉馅的葱香味扑鼻而来,香甜可口的汁水盈满口中,她吃的津津有味,等吃完一颗包子,抬起头来,才发现龙厉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王妃的胃口真好。”他已经看她好一会儿,她的注意力却全都在桌上的早膳上头,吃完包子,喝了一碗粥,这才留意到他的存在,实在让自己不爽。
但转念一想,秦长安并不怕他,非但不怕,真的没把他这位王爷当成一回事,她的眼神里不含有半点贪婪。不像京城的那些名媛淑女,她们的目光追随他,脸上有着倾慕之色,只是看上他的权势和财富,一旦被他盯着看上两眼,很快就会闪开逃避,只因她们无法承受他阴沉的个性。所以,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却又在感情上依旧保持单纯的人,确实惹人疼。
她笑着放下手里的银色汤匙,此刻,他在观察自己的时候,她也在偷偷观察对方。今日的龙厉眉眼含笑,神色轻松愉悦,让人如沐春风,或许是因为昨夜两人都交换了共度一生的承诺,满足了他内心缺失的安全感,空气里仿佛都散发着胜过蜂蜜的甜味。
“我这是一人吃,两人补。”她睨了他一眼,语气好似抱怨,但着实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多吃点。”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说的极为宠溺。
她轻轻应了声,继续埋头喝粥,反正不管她怎么吃怎么补,都吃不垮靖王府就是了。
幸福。
龙厉懒洋洋地搅动着牛肉汤里的汤匙,他喜欢跟秦长安一道共享膳食,以前是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特别香,连带着对吃食没什么兴趣的自己也能多吃几口,而如今,他的脑子却飞快地闪过这样一个字眼,是他过去从未想过的。
她已然不只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已,她的肚子里正在孕育他们下一代的生命,她是唯一一个他想要守着她余生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体会到幸福的女人。
撑着下颚,他笑弯了眉眼,心中满足地喟叹一声。
真是有妻万事足啊。
……
皇宫。
“老三,最近你的气色很好,想来是靖王府的后院一片祥和所致。”皇帝转动着手里的描金茶杯,温文地笑着。
“皇兄的后宫不也很太平吗?怎么反而羡慕起我来了?”龙厉似笑非笑地扯起薄唇,眼神变得深幽几分,一如既往,他跟自家兄长讲话依旧直来直往,并未收敛,那股子张狂气势实在逼人。
龙奕不咸不淡地说:“朕看你真是收心了,弟妹已然被世人形容成一头母老虎,你看上去倒是自得其乐。”
“皇兄应该明白的,母老虎肚子里还有一头小老虎,自然要把母老虎当成菩萨供着。”龙厉云淡风轻地笑,语气依旧冷淡,仿佛是谈论别人的事。
并未在龙厉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深情,心中生疑,龙奕试探道。“当真只是为了靖王府的香火,你才重新接纳弟妹?”
龙厉漫不经心地说道:“皇兄不是早就知道,我娶康如月只是权宜之计,她是个美人,所以我给了她一点宠幸,不过,若没有康伯府的身份背景,这样的女人我连一眼都不会多看。至于长安,怎么也是我自己要求迎娶的女人,我的确不该苛待她。”
这一番话说的及其自然,毕竟当初皇帝也想铲除势力愈发雄厚的康伯府,康伯府要把康如月这个眼线塞到龙厉身边,龙厉便将计就计,而且顺水推舟让康如月拿到了所谓的“遗诏”,康伯府这才按耐不住,马上逼宫造反。
龙奕还是有种古怪的想法,这个弟弟阴晴不定,几乎没人看得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若说冷落秦长安是做戏给康伯府看,那么这戏未免太过逼真。而康伯府一倒,两人就恢复了新婚时期的浓情蜜意,这不得不让龙奕怀疑,是否两人的感情从未冷淡过,若真是如此……别说这个弟弟的城府之深,就连那位靖王妃,也是个有心计的,不容小觑。
而更让人难以忽略的一件事,便是靖王妃竟然比皇后更早怀上,如今已经六个多月,而蒋皇后腹中胎儿才刚满四个月……靖王妃在北漠就曾经产下一子,若是这次还能生个儿子,那么……
后宫其他妃嫔依旧没有传来好消息,除了一个蒋思荷,但蒋思荷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能否一举得男也是个未知数。
寿王龙锦已被赐死,眼下龙家正统血脉就只有两人,虽说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这几年格外器重龙厉,龙厉迟迟未曾娶妻也没有子嗣,这也是一个让他高枕无忧的原因。所以,他只是明着给龙厉送了三个美人,却不曾给龙厉施加压力。
甚至,他有意纵容龙厉的行事张狂,想过若是龙厉迟迟不成亲,随意胡来他也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给龙厉的权力再大,龙厉也只是一个尚未开枝散叶的皇子,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蒋思荷有孕,着实让年过三十的皇帝高兴了一阵子,但谁曾想到靖王妃也怀上身孕,这就算了,他一开始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靖王妃在新婚头一个月就怀上了,更会比皇后更早临盆,分明是皇家的喜事,但落在龙奕眼里,却成了一种无声的角逐。
“朕听闻南阳边关有人用你的令牌,说是去南阳找什么利于女子受孕的药草,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你虽然宠幸了康如月,但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她怀孕吧,毕竟若是她大了肚子,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康家大房二房的子女全部发配偏远之地,这路上要走上几个月,马上就是寒冬了,兴许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多半会死在路上。
龙奕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看向神色依旧不变的龙厉:“既然不是给康如月用的药草,难不成是给靖王妃的?她早先已经有过孩子,在怀胎上没有任何困难,这种药草对弟妹可派不上用场啊。”
“皇兄真是英明神武呵。”龙厉扯唇一笑,轻轻击掌,眼神幽深几许,那副神态故作玄虚,“我派人去南阳找蓝叶蕨,此事极为隐秘,便是想给皇兄一个惊喜。”
“给朕的?”
“确切地说,是打算给惜贵妃,喔,如今她是楚嫔了。当年皇兄是如何心仪她的,我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最近几年她迟迟无法生下一个皇子,才会变得偏激。只是还是晚了一步,蓝叶蕨虽找到了,但她还是已经犯下错,被康伯府利用……皇兄,这蓝叶蕨马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还需要吗?”
龙奕抬起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在茶杯的遮掩下闪过一丝考量,心中有些郁气,神色也冷了下来。“若是朕没记错,父皇给你那块令牌之后,除了四年前用来对付龙锦用过一次,就再也没用过。这回又是为了朕后宫之事,老三,你我是亲兄弟,也唯有你才能为朕分担烦恼。”
按理来说,他很介意龙厉手里的那块令牌,但龙厉虽然权势滔天,却从未滥用手里的权杖,龙奕本该感动,但是一想到后宫的遭心事,心情始终不快。
龙厉扯唇一笑。“皇兄何必烦恼?在女人上,你向来比我游刃有余。”
皱眉叹了口气,龙奕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心事重重地说。“若是楚嫔可以为朕生下一个儿子,她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心底狭隘,她身处后宫,不管是何等的名分,一定想要有一个皇子傍身,这些朕都可以理解。”
龙厉垂眸冷笑,嘲讽地想,他这哥哥对女人就是太心软了,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谁不想得到皇帝恩宠,诞下皇子?又岂止是一个楚白霜?龙奕可以理解,但成全得来吗?
而楚白霜正是仗着被皇帝宠爱而有恃无恐,才会越来越糊涂,依照龙厉看来,楚白霜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要想生下皇子而咸鱼翻身,难了。
帝王是男人,但若是感情太过丰沛的话,反而难以处理好后宫的权衡。龙厉对于龙奕频频厚待楚白霜的举动,实在不齿,天子怎么能让女人骑到头上?!
“楚嫔跟皇兄的情分当然不浅,可若是一个人只知道钻牛角尖,无论皇兄多么体谅她,为她解围,也多半是落得个作茧自缚的结果。”龙厉言有所指。
在龙奕心目中,楚白霜就是一朵柔弱无害的小白花,单纯无辜、善解人意,可惜如今这一朵小白花为了怀孕生子竟然喝了几天的人血,误信邪门歪道,已经在龙奕的心里划下了深深的一道鸿沟,再加上之前替楚白霜收拾的烂摊子不少,试问什么男人还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她?
“楚嫔从未央宫搬出来,跟其他几个嫔妃住在善德宫,地位一变,势必就要面对不少人的冷言笑语。朕就是想让她反省一下,兴许是当初进宫朕一下子给了她太多,反而让她养成了不知所谓的毛病。”
龙奕言之凿凿,眼圈下一片青色,这几日他心情愁闷,几次借酒浇愁,原本风度不凡的天子,整个人憔悴许多。
自从把楚白霜的身份连降两级之后,他就再也没看过她。想见她,却又不想看到她梨花带泪的娇弱模样,他似乎在狠心决断的同时,也把自己逼近了绝路。
“那叫蓝叶蕨的药材,你到时候派人送进宫来,至于什么时候派上用场,朕再考虑考虑。”言下之意,还要看楚白霜以后的表现,若她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两人还能重拾往日情分。说不定,他会把珍贵的药材赏赐下去,只要楚白霜能有所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至少可以保证楚白霜不会晚年凄苦。
龙厉气定神闲地望向金碧辉煌的殿堂,那双眼幽深如古井,深不可测。“还有一事,我想跟皇兄说一声,康伯府这个外戚已经除去,京城一派太平,我想下一趟江南。”
龙奕在空气里闻到了不太寻常的气味,但龙厉羽翼丰满,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病弱的少年,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他手握权势,一手遮天,因此就算跟自己商量的语气,也更像是告知,不容任何人拒绝。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笑着问了句。“怎么突然想到去江南?”
“京城乌烟瘴气的,想去江南散散心,顺便看看外祖父。”他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龙奕紧追不舍。“可是想带着弟妹一道去?”
“江南的美景,她的确没见过,我是打算带她一起去。”龙奕一脸倨傲,语气极其傲慢无礼,并不提及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密不可分,仿佛就只是带一个女人去见见世面一样。
龙奕心想,若不是这个弟弟是亲王,在京城地位炙手可热,这种说话的口吻、这么目中无人的态度,是很容易挨揍的。
但言谈之中,依旧很难试探出来,到底龙厉把秦长安放在什么样的地位上,虽然两人重归于好,但看上去又不像是特别亲近。
不过,在发生这么多事后,靖王府的两个女人全都没有好下场,而秦长安一个北漠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反而可以稳稳当当坐住了靖王妃的位子,甚至还怀上了孩子,把那么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龙厉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当真没什么真感情,这女人已经不是个善类了。
“也好,外祖父年纪大了,你我又常年在京城,很难见他一面。这样,朕让礼官准备一些礼品,你顺道带过去。”
“好。”
“不过,这次你打算在江南玩多久?上回一走就是一年多,朕可离不开你。”
龙厉眯了眯幽深似海的黑眸,面前三十出头、英俊不凡的男人一袭明黄色华服,胸口绣着腾云驾雾的真龙,这个男人的脸上挂着笑,一如既往。以前龙奕还是宁王的时候,便就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男人,爱笑风趣,风度翩翩,而那些年,他还是隐约感受得到龙奕的几分真心,只是自从龙奕登基之后,这种感觉仿佛越来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