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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了圣人身躯的吞天老魔没有掀起滔天血祸,却欲与龙语真联手对付肢鬼,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财神阁苦苦布局二十年,囊括了大胜关,戏城,北域的局更加扑朔迷离。
财神阁主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陆鸿,龙语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便转过身,道:“财神阁已在黑暗中苦熬了三百年,蛰伏至今,不是因为本座和财神阁的人天生就是邪魔歪道,三百年来,财神阁上下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等待着从黑暗中走出,面对光明,等待着告诉世人,名门正派能做到的事,我们能做,名门正派做不到的事,我们也能做到,这世上的秩序不止那些一出生就有名血名种的人能制定,我们也能,告诉他们,我们虽然出身卑微,但我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没有人给,我们一样能抢的过来”,
“生命,无论是凡人的七十年也好,还是修士百年千年的寿命也好,都只是一场苦旅,修士修行所谓何事?”,
“胜过天命”,
她轻步踏出,脚下冰莲盛开,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
身后神光绽放,巨大的圣人化作一道炫目的光柱划过天空,向东方而去。
陆鸿却怔立良久,龙语真的话在他耳边久久回荡。
“修士修行所谓何事?”,
“胜过天命”,
“财神阁已在黑暗中苦熬了三百年,蛰伏至今,就是为了等待着从黑暗中走出,面对光明”,
“这世上的秩序不止那些一出生就有名血名种的人能制定,我们也能;我们虽然出身卑微,但我们想要的东西,就算没有人给,我们一样能抢的过来”,
......
那话语犹在耳畔,却忽然想起那日在猎户的家中简陋的房屋里,炉中炭火通红,桌上的饺子热气腾腾,老实巴交的猎户诉说着自己过去的事,龙语真端着碗怔怔出神,竟出神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都是可怜人,又何必拘泥于门户和出生?这世上王侯将相和贩夫走卒的天差地别不过是不同人不同命罢了,我等修士既踏上求仙之路,自当打破命运的隔阂”,
猎户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地说:“俺...俺不是修士,也不是沦落人”,
龙语真却道:“不是修士,也不是沦落人,却是相同的经历,我小时候也曾给人做过仆人,为此还落下了病根......”,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神州盛世已有千年,妖族大战是史书中记载的神州最后一场大动乱,自那之后神州已千年无战事,无论是中州繁华之地还是边远的关外,各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屡见不鲜,但大的动乱早已绝迹,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安享于这长久的盛世。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夕之间却是风云动变,地覆天翻,从大胜关来的灾祸一夜之间席卷东方,骷髅兵团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所有的生命在骷髅兵们的矛锋之下都脆弱的如同豆腐一般,到处都有人扶老携幼向西方逃亡,数不清的人家破人亡,故乡成为坟墓。
临河,神州东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原本这里清平安乐,虽然不似中州繁盛之地,却也自给自足,镇上的人往来运货养活一家老小,每运回一趟活卖了后就能陪家人小住上一段时间,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这样的生活许多人已经很满足了。
可东方扬起的尘烟,弥漫的黑雾打破了一切,毁了他们所有的生活,五天前,修士大军在大胜关内全军覆没,骷髅兵团大肆西进,一日之间,骷髅兵团兵分三路,北克虎威山,南下河朔,西克平阳,所过之处无一活口,恐慌顿时沸腾,消息传到临河,镇上的大户人家当即拖家带口外逃,临河北面的小宗派琼山派一夜之间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南面的流寇趁机进犯,城里的流氓混混也趁机作乱,烧杀抢掠,把镇上大户人家都掀了个底朝天,又一把火把大半个城池烧成了白地,这才不慌不忙,慢慢悠悠的往西边抢边撤,一路上又是连番劫掠。
而临河镇中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到处都是残缺的身体,到处都是鲜红色。
东面一角,已经破败的寺庙里,一名妇人抱着婴儿跪在蒲团上,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庄严的佛像。
寺庙破败已久,年老的僧人已经无力打扫这么大的寺庙,是以不仅墙角上结了蛛网,连佛像上也蒙上了一层泥灰;妇人以往常来此求签,也会派人来擦拭佛像,每每跪拜时都十分虔诚;但这一次她却没有礼拜,只是仰着头,用死一样的眼神凝望着蒙尘的佛像。
昨天的那场兵乱中,她一家十七口已经全部都丧生在土匪的刀下,连她刚满三岁的小儿子也没能幸免于难,全家上下只有她一个人幸免于难。
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个无头的婴儿此时就被她抱在怀中,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也会和她一样凝望佛像,一定想要问一问,佛真的能护佑苍生吗?诚心礼佛的人真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吗?
佛不答,面容愈发显得悲悯,远方却有马蹄声传来。
不,那不是马蹄声,骏马的蹄掌发不出这种催魂一般的声音,只有蹄部尖尖,如同骨刺一般的骷髅马才能发出这种可怕的声音;如噩梦一般的骷髅兵团来了。
东方黑色的尘烟扬起,如风暴一般铺卷向前方,黑色的沙暴很快就把小镇完全湮灭,破败的寺庙开始颤抖起来,巨大的佛像上也发出扑簌簌的声响,泥灰和彩漆快速剥落下来。
两行长泪滑过脸庞,最后一眼,透过扑簌而下的泥灰,妇人看见佛像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