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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万年要死不活,干涩的喉咙,经过那口鲜血一淌,倒是润了不少。
“噗——噗——”
方万年瘫坐在地上,妖马牛高马大,直立着缓缓靠近他,面露愤怒与睥睨之态,打着响鼻,一股股白气往外喷。
“咴儿——咴儿?”
妖马极富灵性,一声嘶鸣居然转了个上扬的音,让方万年嘴角一抽。
方万年敏锐地意识到,这马应该在质问他...
“我...我...什么都没干,我连个竹篓没带,怎么会偷采东西!不信你可以搜身!”
这话方万年说出来都觉得别扭,那妖马倒是哼唧一声,表示怀疑。
方万年顿时稍微舒了口气。
不过,叶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咦,方师兄!这片佛手菌为何有大片啃咬痕迹?你别带不走就直接吃啊!都说了容易不消化!”
“咴儿!!”
方万年来不及解释,巨大的马蹄印在他的脸上,他身上泛光,虽然境界不够,却使用秘法强行以灵力护体。然而,这一切似乎毫无作用,他鼻骨碎裂塌陷,口鼻耳目齐齐流血。
哐哐两蹄子,方万年半条命没了。
妖马的凶残震住了张夜,众所周知灵兽是无法修炼的,妖马单凭强横的肉体,就直接无视了筑基九重修者的灵力护体!
“这种表现,真正值得路雨安学习...”
不过不知是不是幻觉,张夜在妖马下毒蹄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力量,并非灵力,极为缥缈。
方万年失去意识,妖马嘴巴咀嚼两下,一口唾沫吐在方万年脸上。
方万年“如沐甘霖”,醒转过来,他牙齿掉了几颗,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人...我是遭人诬陷,你不要听信那人谗言...我才见过他一面呐...”
张夜声音适时响起:“方师兄你在哪!你要小心,要是遇到那匹马千万别说认识我,我怕受牵连啊!”
一股绝望漫上方万年的心间,他甚至都没有了力气去愤恨。
“咴儿————”
马脸本来就长,此刻妖马的脸跟大号的鞋拔子一样,它双蹄比划了一个架势,随后再度印上方万年的脸。
“咔——”
骨头碎裂,血浆爆开,方万年脸上红的白的一片模糊,遗言都没说一句。
“死了?”
张夜一怔,那妖马则是举起一只蹄子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我还没发力,他就咽气了。
张夜顿时明白,为什么说这芥子林是小屁孩的克星,如果说小屁孩是魔头,那这马就是绝世凶物。
“此马绝非池中物,不是普通灵兽,却不知为何会甘愿在这里。”
本来方万年起了杀心,张夜自己也准备趁他病,要他命。
但是现在不用了,妖马把方万年的尸体架起,四蹄再次附身着地,悠悠往林外走去,手法相当的轻车熟路,看的张夜眼皮直跳。
此马深谙杀人越货之道,张夜觉得实在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守林人当不好,怕是要成守灵人...”
张夜头痛起来,很想再给秦梦几巴掌,但一想起她十二岁的年纪,身为一宗掌门却要承受很多,又幽幽一叹。
小屁孩外面逞凶,内里却面临许多未知的危险,自己坐下弟子受人欺辱,却受六位首座排挤,不能为此做什么,张夜猜想,秦梦的生活,可能并非表面那般无所顾忌,自由自在。
不一会儿,那匹妖马回到芥子林,背上尸体不见,丢给外面的人了。
张夜一路跟踪妖马,来到了一座木屋,没有马棚马槽等,显然木屋就是妖马的住所。
张夜不平衡,这木屋明显比他住过的柴房要好的多。
妖马立起,正欲开门,张夜从天而降,把它惊的连打四五个响鼻。
张夜开门见山:“我是新来的守林人,你不要怕。”
对方马.眼一瞪,认出了张夜,它好像不知何为守林人,但觉得听起来不像是采药的,没有第一时间露出凶相。
不过,妖马似乎对“不要怕”三个字很不满,一只前蹄指了指张夜,轻轻摆了摆,随后往自己胸脯一拍,嘶鸣了一声。
“咴儿!”
妖马皮毛鲜红,动作类人,实在邪性,令张夜无语。
张夜见妖马通人语,与之交流起来:“我将时间与精力奉献给守林人,今日如此,日日如此,今后芥子林归我管,你的凶暴行径不得再...”
“砰!”
话音未完,张夜倒飞出去,掀起漫天灰尘,压瘪了几片灵叶。
“姓马的!找死啊!”
张夜吐掉嘴里的草根,起身就骂,他两世为人,修为盖世,今日却被一匹马踹飞,心口很堵。
然而,妖马头偏向一侧,眼睛望天,四脚着地,此刻与常马无异。只有吹口哨般的连环响鼻,似乎在撇清刚才那一踹的关系。
张夜印堂发黑,欲言又止,心里其实也受了不小的震动,因为刚刚妖马的确未出手。
或者说,张夜没有看清妖马出手!
以张夜蜕凡境的眼力,这次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发生在一匹马身上,怎么想都透着邪门。
“马...马兄,呃...我还是先给你个名号吧,我见你虽为畜牲但灵...”
“砰!”
张夜再次倒飞,老马憨厚无常,一片风轻云淡。
“我...”
张夜额露青筋,这一次口中念念有词,神魂力流动,《不动如山》武诀运转。
“姓马的!听好了,我今后就叫你马面,取自地府牛头马面之说...”
“咚!”
略微沉闷的声音,妖马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轰在张夜胸前的蹄子,古怪地嘶鸣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张夜这次没有起飞。
张夜脸发黑:“直视我!”
妖马行凶暴露,也不慌张,顺势在张夜衣服上拍了拍,低声嘶鸣一声,意思是刚刚的事情当作没发生,想就此揭过。
这妖马不仅凶悍,且非常无赖,张夜真的服了!
这不就一混混吗?只是比之一般地痞,要多一点心机...
“地痞流氓...哦对!”张夜灵光一闪,“你别叫马面了,太不贴切,干脆叫马崽吧!”
妖马马眼刚一瞪,张夜立马道:“不是兔崽子,是马中主宰!马宰!”
妖马耷拉眼皮,狐疑地思索,马蹄在地下画圈,像是在推敲,最后认可了这个名字。
“丫又不识字,跟谁装模作样呢...”
张夜看破没说破,一人一马的首次会晤,最终算是和平且成功的。
...
长霄峰。
一座大殿恢宏程度不亚于青鸾殿,此时灯火通明,一位赤发老者端坐在血墨木椅上,眸光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悲。
而他身旁,一位魁梧异常的年轻人,眸子深处却透露着一股仿佛沉淀多年的杀意,冷漠地盯着大殿中央,那一人大小的一块白布。
“大师兄,你可要为方师兄报仇啊...”
“大师兄,方师兄死的冤屈,死的憋屈啊!”
“方师兄在我长霄峰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能这样白死啊!”
白布周围,一堆人泣不成声,其中有一胖子哭的涕泗横流。
“那人...是谁...”
声音粗犷却无比阴冷,有一瘦弱弟子甚至打了个冷颤,无比敬畏地望向上方的魁梧青年。
魁梧青年名为甘绝,是长霄峰的首席大弟子,二十三岁年龄,却刚刚踏入了拓海境,是焚天宗的第一天才!
“大师兄,是一个青牙峰的小子,但不是本门弟子,自称是...是芥子林的守林人...”
“守林人?”
魁梧青年往前一踏,座上老者却说话了:
“绝儿,不急,等我明日前往青牙峰一趟,跟那女娃谈谈,这节骨眼我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老者左手摩挲,袖中露出一枚青铜色的物件,赫然是圣堂的圣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