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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就将那几盘别出心裁的菜带给了未离,当我兴冲冲的提着食盒去寻到他的时候,他正斜卧在院子里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边喝酒,地上已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壶。
近日来,他喝得是越发勤了,可我就是瞧不出他究竟是有什么值得浇愁的心事。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我喜笑颜开的举起手里的食盒。
他淡淡望过来,眼尾若有若无的飞着一缕醉红,像漂浮在水上的胭脂。
我将饭菜摆出来,一一道了菜名,点了寓意,聚精会神的望着他,“谢谢你远去昆仑山给上尧君报信,要不我可能就死了。”
他盯着我,半躺的身子一跃而起,幻影般的贴着我的脸,他面色凝重了半晌,我垂眸望着那两扇雪花似的绒绒长睫,心中一吓,猛得跌摊下来。
他依旧面色不善的望着我,乌云密布的脸上却渐渐撕开了一道日光的豁口,随之而来的还有豪放狂荡的笑意。
我强自定了定神,两手撑在后背下,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毫无形象的用手指捏了口菜,放进嘴里吧唧嚼了两下,就要再去捏第二下,指尖刚点进盘中的一刹那,又忽然收了回来,敛袖歪坐,笑沉沉的勾着唇,“我已经吃了你的菜,也接受了你的道谢,但我瞧着你这样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那么满意,怎么,要是还不高兴的,你不妨嫁给我,权当作你的谢礼。”
我一骨碌爬起身,照着他胸口就飞出毫不客气的一拳。他也不躲,满脸纨绔的望着我,像逗小猫似的,一个反掌推了我一把。
虽然上尧君医好了我身上的伤痕,但这内伤却还是要假以时日的慢养着,未离这一推,说重不重,偏偏此时我无招架之力,身子一栽,便满面苍白的蜷缩在地上。
他一愣,旋即有些慌神的几步过来,扶起我的身子,将我虚虚地环在怀里,“怎么样?七舞。”
我平生第一次望见他焦急心切的样子,实在难和往日里目空一切的他联系在一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又愣了片刻,微微一呲牙,两手一悬,想要将我重重摔回地上,我紧紧扯住他的袖子,无赖的抿着笑。
“你不疼了?”他冷冷的问。
“刚才还疼,刚刚笑了之后,就不疼了。”我满面真诚。
他无奈叹了口气,一手穿过我腰身让我撑坐起来,复又捡了半壶酒捧在手心里,望着半空中簌簌飘落的纯白梨花。
“喂!”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了片刻,拾起根树枝勾了勾他的头发,悄声问:“都说是借酒浇愁,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动了动手指,纠缠在他银发间的一截树枝立马碎成了空气间的浮末,却还是不发一言,只对着酒嘴饮了一大口。
我依旧很不死心的凑近他,沿着他的五官察言观色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遂低声问道:“什么是情?什么是欲?”
静了半晌后,他忽地回头来,眼神迷离,“这个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口气也染上了醉醺醺的酒气。
我白了白眼,自顾道:“我很喜欢这两个字,觉得它们的笔画很和谐,读起来的感觉也很美好。”
他望着我的目光越来越集中,眼神也越来越凝聚,带着醇香的气息直往我身上喷。
我揉了揉鼻子,正要推他,手刚贴近他的胸口,就被他牢牢一拽,翻身压在身下。
很是奇怪的感觉,每次和上尧君距离靠近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快,头脑发热,而我现在与未离身子紧挨着身子,却连一点类似的感觉都没有。
他无比温柔的捧起我的脸,眼神中交错着迷离慌乱,慢慢靠近我的唇,又在距离半寸之外忘情的唤了句,“寸心。”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他轻咬这两字出来的瞬间,我猛地一掌卸过去,顿将他连人带魂的打了下去。
他怔怔躺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动弹,两眼半睁不睁的望着天。
我走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激道:“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去努力争取,你这样的畏首畏尾,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他还是没有动,眼睛里却慢慢笼出了一层雾气蒙蒙的灰暗,唇角一斜,笑得分外清冷。
“不可能的,我和她之间,永远不可能的。”话尾时,我看到他的眼角渗出了两颗晶莹的泪滴,那么苍凉,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他说话得声音那么轻,被风轻轻一吹,好像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未离。”他虽然说得含糊,但其中定是有什么难以相告的隐情,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低低唤了声他的名字。
他轻轻笑了,涣散的目光转向我的脸,像是透过我看到了深藏在心里的某处柔软,连眸子间的冷酷都融化成了盈盈的春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与她有几分相似?”
我慢慢抚上自己的脸,理解到他口中的这个‘她’说得正是寸心,这可能也就是他刚刚酒后乱性将我错认成寸心的原因。
一来数天,我天天在上尧君与玄鹤跟前旁敲侧击,也没问出未离那一桩独相思的因缘。
这日,我拿着上尧君从元始天尊那里带来的仙露,准备去给暖儿好好浇一回水,刚到瑶池与暖儿逗了几句笑话,就有一个极其面生的小仙娥慌里慌张的跑回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白玉罐塞给我。
“这,这是,是未离上神给你喝的。”小仙娥紧张的面红耳赤。
我拆开大红布塞着的酒封,顿时醇香扑鼻,闻味道,正是上尧君曾经饮过的松酒。
那日醉酒之后,这段日子来我从未见过未离,今日他命人冷不丁的送来一坛酒,着实令我惶恐疑惑。
不等我问话,小仙娥便快着步子跑开了。
告别了暖儿,我喜滋滋的抱着一坛酒,寻了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对着一干花木鸟兽,左敬一杯,右敬一杯,一口口的将坛中酒灌了个见底。
我拍拍身上的草叶子,提步晃悠悠的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只觉一记手刀自背后劈来,深厚的仙力一过体,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的倒腾起来。
再次一睁眼,就已经身置一个黑漆马虎的山洞里。
我揉了揉被砍得酸疼的后脑勺,脑子里依然是酒气重重,环顾四周,套上鞋子,慢悠悠的下床,刚走了没几步,周遭一波波的妖气便暗卷袭来。我警目巡视,只见长满苔藓的洞壁上缓缓幻出了个四个人形,一瘦一胖,一高一矮,看样子像是在这山里修行的精怪,皆搓着手色迷迷的向我步步围来。
“小美人,你终于醒了,来陪陪我们哥几个吧。”
“你长得可真水灵,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张脸。”
……
除了那几句污言秽语,其他那几句很符合实际的夸赞我还是很受用。
自以为在上尧君眼皮下转悠了百年余,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这几个不足为患的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只恨我如今在南海底受的内伤未愈,当败下阵来,被左掰右扯的抬到土床上去的时候,我着实是慌乱了。
【作者题外话】:原来还是有人喜欢我写的故事,好开心哦,等我这几天考试完了之后,回到家我一定加更。今天我在的这里下大雪了,你们那里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