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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慕浅这句话,陆与江的脸色果然变得极其难看。
慕浅看着他的表情,又笑了一声,道:“女孩子长大了呢,有心上人是正常的,她早晚也是要谈恋爱结婚的啊,陆三爷您也应该学着接受了。您总不能,打算将她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吧?”
陆与江表面仍维持着镇定,可是一双眼睛已经阴寒到了极致。
他沉沉扫了慕浅一眼,随后越过她,径直上了楼。
慕浅并不拦他,反而只是转身跟在他身后,继续开口道:“这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多数当爸爸的,都会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离开。您虽然不是鹿然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跟她的父女之情一定也很深。我倒是能理解您的心情,只不过,女大不中留嘛——”
陆与江蓦地回转身来,看着她,只咬牙吐出两个字:“闭嘴。”
慕浅闻言,倒果真抿了抿唇,不再继续说下去。
再往前,就是通往露台的门,陆与江向前几步,蓦地就听到了鹿然的声音——
“我喜欢你,那你会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天真娇俏,分明是懵懂无知的语调,却包含了期待。
陆与江蓦地停下了脚步。
慕浅隐约看见,他的手竟缓缓攥成了拳。
片刻之后,外面再度传来霍靳北平静的声音:“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外头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正在此时,陆与江快步走了出去,低低喊了一声:“然然!”
鹿然还抓着霍靳北的手,大概是被霍靳北的答案刺激到,脸色微微有些怔忡,明显还没回过神来,却突然听到陆与江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瞬间站起身来,有些呆滞地喊了一声:“叔叔。”
陆与江目光沉沉地扫过霍靳北,随后才对鹿然道:“过来。”
鹿然有些僵硬地朝他走了两步,才又反应过来一般,转头看向了仍旧坐在原处的霍靳北,一瞬间,眼神就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然然!”陆与江再度喝了一声。
慕浅适时从他身后走出,上前抓住了鹿然的手,随后才对他道:“陆先生,现在鹿然失恋了,这种情况下,我想你这么严厉,会把事情越搞越糟的,还是让我跟她聊聊吧!”
慕浅拉着鹿然准备离开露台,陆与江蓦地伸出手来抓住鹿然的另一只手,却见鹿然抬起眼的时候,竟然红了眼眶。
陆与江手竟不由自主地一松,慕浅趁机便拉着鹿然跑了。
露台上顿时便只剩了两个男人,霍靳北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略略打量了陆与江一番之后,伸出手来,“陆与江先生?你好,我是霍靳北。”
陆与江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唇角略一勾,转身就走掉了。
霍靳北收回手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抬眸静静看着陆与江的背影离开,始终清冷平静。
……
慕浅将鹿然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鹿然犹没有回过神来,有些呆滞地坐在床边,双目发直。
慕浅让阿姨端了杯热巧克力上来,递到鹿然手中,“心情不好,喝点甜的会舒服点。”
鹿然握着她递过来的杯子,有些惶然地抬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那多正常啊。”慕浅说,“你有喜欢的人,他也会有喜欢的人啊。”
“可是,可是……”鹿然想说什么,然而半天却都可是不出来,只是眼眶越来越红,最终只是道,“这就是失恋吗?”
慕浅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失恋的滋味,每个女孩可能都会尝到这种滋味。”
鹿然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她。
慕浅继续道:“你表姐尝过,你所知道的喜欢他的那些女孩都尝过,现在你也尝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也失恋过吗?”
慕浅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当然失过啊,还不止一次呢。”
鹿然呆呆地看着她,“疼吗?”
“很疼。”慕浅说,“痛不欲生。肯定比你现在疼。”
鹿然蓦地站起身来,走近了慕浅两步,仿佛是在观察她,“那你怎么好起来的?”
“时间,或是一份新的爱情。”
鹿然再度一滞,“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没有人能拦着你喜欢他。”慕浅说,“你可以继续喜欢他,也许有朝一日,他会被你打动,又或者,你会渐渐放弃他,忘记他。”
“我不会的!”鹿然斩钉截铁地说。
“嗯,我相信。”慕浅说,“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就这么被打倒,对不对?要选择哪种方法站起来,还是得靠你自己。”
鹿然蓦地重重点了点头。
慕浅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
这天晚上的霍家餐桌上,的确是素日里少见的热闹。
霍老爷子一落座,便和陆与川、陆与江二人聊了起来。
霍靳北刚刚从卫生间走出,便正好撞上从楼上下来的慕浅和鹿然。
一见到他,鹿然脚步似乎微微一顿,下一刻却快步上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起誓一般,“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可是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霍靳北蓦地转头看向慕浅。
慕浅连忙举起双手,“不是我教的。”
霍靳北转过头,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餐桌旁边。
鹿然正要靠着他坐下,忽然就听到了陆与江低沉冷硬的声音:“然然,坐过来。”
鹿然一顿,看看霍靳北,又看看陆与江,显然难以取舍。
“老三。”陆与川开口道,“难得出门,不要把鹿然规束得这么紧。她喜欢坐那里,就让她坐那里好了,让他们年轻人多聊聊天,对鹿然有好处。”
陆与江听了,道:“鹿然性子单纯,二哥你不规束自己的女儿也就算了,可是鹿然要是把什么放火抢人学了去,那该是谁的错?”
“放火,抢人?”慕浅立刻接话道,“是在说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情!”
陆与江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慕浅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哦,我今天去陆家的时候,看见一幢房子后面有棵树碍眼得很,看见就火大,于是忍不住一把火烧了。陆三爷您的房子,不会是因为这棵树烧起来的吧?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至于鹿然,她一个成年人,我当她是自己人带她出来走走,怎么成了抢人?您去警局报案,警察也不会立案的啊!”
陆与江闻言,缓缓道:“我陆家的树,你想烧就烧,我陆家的人,你想带走就带走?”
慕浅蓦地抬眸,目光在陆与川和陆与江身上来回逡巡了片刻,开口道:“哦,我倒是忘了,原来我在陆家是个外人。那我立刻去警局自首,刑事毁坏加绑架,这两条罪,够不够?”
慕浅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身来。
“胡说!”陆与川蓦地开口,“我说过,陆家就是你的家,谁敢说你是外人。”
慕浅蓦地拿手指向了陆与江。
“你三叔没什么幽默细胞,你别跟他说笑。”陆与川说,“在自己家里烧棵树,带个人出门,算什么事。”
陆与江听了,再度冷笑了一声。
“那我下次心情不好,可就直接烧房子了。”慕浅说。
“自家的地,自家的屋,你高兴烧了,我给你重建就是。”陆与川回答道。
慕浅闻言,蓦地笑出声来,抬眸看向陆与川的时候,眼中笑意竟仍未减退。
陆与川心情似乎瞬间大好,亲自动手给陆老爷子添上一杯酒之后,才又看向陆与江,道:“出门作客,你放松些,敬霍老爷子一杯酒。”
饶是陆与江此刻目光再阴寒,听到陆与川的话,还是拿起酒杯,向霍老爷子敬了酒。
放下酒杯之时,却见鹿然坐在霍靳北身边,时时看向霍靳北,分明依旧是满目羞涩与欢喜。
陆与江缓缓坐下,目光自霍靳北清冷的容颜上扫过,不动声色地又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