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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霍靳西抵达公司时已经是早晨十点,又一次可以载入史册的迟到。
接近十一点,齐远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公司。
一看见他,庄颜立刻幸灾乐祸起来,“哦,你完蛋了,居然这么晚才来公司。霍先生迟到也就算了,你居然可以比他更迟!”
“办事啊!”齐远瞥了她一眼,随后才道,“霍先生今天迟到了?”
庄颜点了点头,随即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按照上一次的经验,霍先生迟到的时候,心情一般都很好。”
“你确定?”
“那当然。”庄颜说,“你没觉得今天整个办公室的氛围,简直是如沐春风吗?”
齐远听了,微微叹息了一声,说:“等我汇报完工作,可能就不会这么如沐春风了。”
说完,齐远便转身敲门进了霍靳西的办公室。
霍靳西正低头看着文件,齐远微微深吸了口气,才缓步上前,“霍先生,叶瑾帆的身世查到了。”
霍靳西闻言,头也不抬,只是道:“说。”
“叶瑾帆1986年出生在桐城清江区,他亲生父母是从事建材生意的,后面转型成立了一个小型地产公司。2002年,这家地产公司破产,负债累累,他亲生父母无法偿还债务,双双跳楼身亡。叶瑾帆那年大病了一场,据说醒来之后忘记了从前的事情,随后被叶家收养,成为叶家的大少爷。”
听到这里,霍靳西缓缓抬起了头,“他亲生父母的公司因为什么破产?”
齐远吸了口气,才道:“那时候他们跟霍氏合作了一个地产项目,就是城南锦绣山庄那块地。可是那个项目刚动工没多久就搁置了,一直到您进公司以后,才重新进行了开发。”
关于这一点,霍靳西当然知道。
当年霍氏历经风波,摇摇欲坠,许多项目搁置不前,锦绣山庄那块地更是搁置已久。他接手公司之后,力排众议,首先发展的就是锦绣山庄。项目重新动工没多久,政府就发布了新的城市规划,城南为重点发展地段,因此锦绣山庄也成为了桐城标志性的第一豪宅区,成功帮助霍氏渡过难关。
而在此之前,这个项目的第一次开发,是由霍柏年负责的。
傍晚时分,霍靳西的车驶进了霍家大宅。
进了门,整个大厅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霍靳西径直准备上楼,林淑忽然从厨房的方向走了出来,一看见他,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回来了?我正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菜呢,但是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这儿吃饭,所以没敢跟你妈说。”
霍靳西听了,微微一顿,随后才道:“我先跟我爸谈些事情,然后陪她吃饭。”
“那我去告诉她了啊!”林淑道,“正好她这几天胃口不太好,见到你,应该能多吃点。”
霍靳西点点头,随后上楼,敲开了霍柏年起居室的门。
霍柏年看起来似乎也是刚到家没一会儿,身上还穿着衬衣西裤,正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老电影《胭脂扣》。
见到霍靳西,霍柏年调低了音量,转头看着他,“有什么事要跟我谈?”
霍靳西倒也不拐弯抹角,“关于02年锦绣山庄的项目,您还有印象吗?”
霍柏年拧眉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大概还记得一些,怎么了?”
“当时跟霍氏合作的一共有三家公司,那个项目停了之后,这些公司都还在吗?”
说起这些跟他从前的糊涂决策有关的项目,霍柏年大约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还是如实回答道:“当初发生了一些意外,银行提前收回贷款,整个项目资金链断裂,连霍氏都差点被拖垮,更不用说那几间小公司,没过多久就都破产了。”
霍靳西听了,又道:“没有办法挽救吗?”
“怎么救?”霍柏年道,“他们倒是有来求过我,可是霍氏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能保得住他们?这种合作的项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能因为霍氏占的比重大,就连带着还得对他们负责吧?”
霍靳西听了,一时没有再说话。
说起来,当年的项目应该是霍柏年决策失误,可也正如霍柏年所言,这种合作的项目是风险共担,投资失败,绝不是一方能负全责的。生意场上父子兄弟都可以不论,更不用说只是合作伙伴。
可若有人偏激起来,非要为整个事件找出一个罪魁祸首,那倒是可以推到霍柏年和霍氏身上。
谁让其他几家都死了,偏偏只有霍氏还活着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霍柏年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霍靳西道,“一些小问题,不足挂齿。”
话音刚落,外面的走廊上忽然就传来程曼殊的声音:“靳西!靳西!”
霍靳西正准备起身出门,程曼殊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程曼殊顿时就笑了起来,“你好些天没回来了,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要多——”
说到这里,她目光忽然落到正在播放《胭脂扣》的电视上,剩下的话突然就断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霍柏年没有看她,只是坐在沙发里,继续观赏电影。
程曼殊忽然绕过霍靳西,拿起桌上的花瓶就砸向了电视机。
花瓶里洒落的水影响了电路,电视机闪烁两下之后,关了机。
“你发什么疯!”霍柏年蓦地站起身来。
程曼殊情绪瞬间失控,“她已经死了!死了!你再在这里看她最喜欢的电影又怎么样?她还能活过来吗?她还会再看你一眼吗?她死之前有看过你一眼吗!你这么想念她,你这么舍不得她,你去陪她啊!你怎么不下去陪她呢!”
程曼殊近乎癫狂地嘶吼,霍柏年怒不可遏,扬起手来就准备挥落。
霍靳西蓦地伸出手来拦住了霍柏年,虽一言不发,目光却沉郁。
霍柏年与他对视片刻,怒而收回了自己的手。
霍靳西转身带了程曼殊往外走。
程曼殊犹不解恨,边走边骂:“她死都要死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你算是什么东西!可怜!可笑!霍柏年!你算什么东西——”
房门“砰”地一声被霍靳西关上,程曼殊尖锐刺耳的嗓音却犹在旁边,霍柏年猛地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重重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