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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静下去的舰桥在突如其来的信号中再度躁动了起来。
很快,槐诗就已经推门而入——要不是太阳船内部的框架结构禁止了一切源质跳跃的话,他几乎可以瞬间闪现。
“哪里来的信号?”
他看向屏幕上的接入请求。
“九十公里之外,一个已经废弃的哨点周围。”
红龙报告:“类似的讯号,半个小时之前我们收到过一次,但信号太弱了,而且不符合通讯协议,被判定为杂波,但信号一直再重复,我按照铸铁军团的隐秘通讯格式,导入库里,算了好久才算出来。”
“能接通么?”
槐诗问。
“正在接。”
红龙疑惑的呢喃:“不过这么乱七八糟的响应,这帮家伙的电台该不会是拿着步行泰坦的通讯系统主板和炊事班的锅盖拼出来的吧?草,还真是!我都不知道他们哪里搞来了四十年前的晶管零件。
等一下,接通了······你最好快点,我怕再过两分钟他们那个破电台炸了。”
可与其说是接通,倒不如说是入侵完毕更为正确。
依靠着太阳船上自带的电子战设备,对对方的系统进行骇入和接管,因此,才能察觉到······究竟要多么离谱的拼凑,才能制作出如此勉强的仪器。
究竟要多么高昂的代价,才能换取如此渺小的奇迹。
此刻,废墟的哨站之中,濒临坍塌的信号塔下,那一台不知道用多少零件拼凑而成机器正在冒着浓烟,向远方传达信息。
一遍,又一遍。
直到整个机器的重复陡然停滞,一个清晰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北极星中转站,我们收到了讯号,请汇报具体状况,重复,时间有限,请汇报状况。”
“草,接通了?!真的接通了?”
守在电台前面的男人跳起,近乎狂喜乱舞,向着身后呐喊,令疲惫呆滞的士兵们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童中浮现一丝期冀。
而就在槐诗面前的屏幕上,无数噪点中,那个满脸焦黑的男人很快便冷静下来,下意识的挺起身体,行礼:“这、这里是第一军团,驻第七观察基地机械化作战连队,现存十一人;第一军团工程兵大队,现存六人、第四青铜军团岗哨观察组,现存八人··...”
结结巴巴,毫无头绪的,报上了十几个不同的番号和归属,绝大部分都来自第一军团的各个分部和军团,涵盖了装甲作战、机械化武装以及侦查、维护等等诸多兵种
·····甚至包括空降师团的作战小队。
就连屏幕前面的槐诗都愣在原地。
来自不同的军团,超过十四支以上的军团编制,所有的成员加起来,只剩下了四百一十一人。
无法理解,究竟是多么混沌的状况,才拼凑出如此诡异的组成。
可很快,只看着那些汇聚在屏幕前面的疲惫面孔,还有远处那一架报废的泰坦,他便已经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片广袤无穷的黑暗里,接连不断的灾害、迅速变化的深度,还有畸变种、地狱大群的饥渴扑食里···.
幸存者们寻觅着所剩无几的疫苗、药物和补给,汇聚在一处,迷失了道路,找不到方向。
绝望的流浪在地狱中。
“少尉,具体的情况,我以知晓。”
槐诗说,“请在原地稍等片刻,会有足够的补给送往你们的方向,包括药物、武器和消耗品,足够你们坚持下去。我们会帮你们通知中枢的救援队,最晚明天,就会有救援队伍赶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寂静,突如其来。
并没有兴奋的欢呼和呐喊声响起。
因为在废墟里,几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渴求的看向了屏幕的方向,那些麻木疲惫的眼童中好像也亮起了些许的神采。
亦或者······希望!
可那样的希望,却并非是对生的憧憬,而是某种,这些日子里槐诗已经见过太多的渴求。
“请让我们加入作战,长官!”
少尉的声音难以克制的颤抖,恳请。
槐诗沉默。
“我们这里所有人服役时间都在七年以上,参与过很多重大行动,绝对不会拖后腿。还有······还有两架泰坦,只要稍微维护一下,就立刻能够投入作战。”
少尉激动的补充,语无伦次:“我们还找到了很多食物和弹药,还有四个······”
“少尉--”
槐诗叹息,打断了他的话:“这里是最前线,朝不保夕,哪怕是现在,中转站依旧处于围攻之中,自身难保。
你们既然能够从灾害中幸存,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等待救援队,回归中枢,重组建制,不要辜负我们所争取的时间,而不是跑到最前线来送死!”
他已经看够了太多的牺牲了。即便牺牲如何的必要。
每一具在维生舱里冰冻的尸体,都是对这一份荣誉背后的疤痕,还有更多尸骨无存的逝者,只有残缺的灵魂化为铁片,在归墟中沉睡。
哪怕再怎么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也不过是苦中作乐,振奋神。面对雷霆之海的攻势,槐诗能做的,只有龟缩。
甚至,他已经开始祈祷。
祈祷明天不要发生什么变数,祈祷现境能够早日进行反攻。
这样煎熬的消耗,能够早日结束。
他不需要更多的牺牲者了。
槐诗叹息,“回中枢去吧,各位,我们会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沉默里,只有杂乱的电流声不断的响起。
那些充满期冀的眼童渐渐暗澹,垂落。
只有在屏幕最前方,少尉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看着身旁的人,惨澹一笑。“中枢····“·恐怕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他摘下了破破烂烂的帽子,展示着上面被烧黑了的徽章,第一军团的铁片。
“我们所在的队伍,除了我们之外,几乎都已经全军覆没,队友也全部都·····任务全部失败,被打成这个样子,恐怕就连番号也要被取消了。”
少尉说:“我们都被深度感染了,长官,就算回去,也只有退役一条路可走。”不惜牺牲也要完成的任务、情同手足的战友、引以为傲的番号,还有,过去所积累的荣耀·····
一夜之间,尽数葬送在了浊流之中。
只留下如今的幸存者们,像是夹起尾巴的狗一样,仓皇逃亡。
少尉看着眼前的屏幕,看着屏幕里的那个男人,卑微恳请:“长官,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何妨一死呢?”
槐诗没有回答。看向他的手里。
铸铁军团中,第一军团的徽记。
所有下属军团中,最为庞大的军团,最为重要的军团,同时,也是最廉价的军团代号为【铁】。
统辖局辖下规模最为庞大的机械化步兵部队。
没有英化的筛选和培育,也没有大量的物资和装备,只有粗暴的手术和改造,除了各种必要配备之外,每个人只有一具最基础型号的动力装甲,以发挥工具的作用便于更替,便于补充,同时,也便于消耗。
这便是铸铁军团的本质所在。
可哪怕到现在,这一份本质,依旧未曾歪曲,即便已经饱受折磨。
直到看到那样的神情,槐诗才明白,他们来到了前线,并非迷失方向。
他们汇聚在一起,也并非是保暖求存。
只是只不过是恰巧在同一条路上,结伴同行。
为了同一个目标。
“哪怕我们之中,只有一个能够活着抵达最前线都没有关系。”
少尉沙哑的恳请:“我们还可以作战,长官,求你了,求求你······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们亡命挣扎,忍着深度的侵蚀,不惜代价的求存,一路走来,却并非是为了求生。
而是为了去证明,同伴的死不是没有价值!
至少还有人代替他们,带着他们的徽记,踏上前线。去奋战至死。
而不是毫无作用的被埋葬在黑暗里,徒留苦痛和耻辱。短暂的寂静里,只有黑暗里的风声呼啸。
........
槐诗自嘲一叹,“我明白了。”
“耐心等待吧,少尉。”
在电台彻底报废之前,他说:“我保证,你们会得偿所愿。”
通讯中止。
只剩下静谧的舰桥,槐诗凝视着雷达之上远方的那一道微弱的光点,还有那些涌动的敌对目标,危险反应,和警报标识。
再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只有雷蒙德挠着头,看着周围。
原缘依旧低头,处理着事物,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林中小屋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好像细数污渍。
朱利安的面色涨红,好几次,欲言又止,可是却克制着,没有说话。
妈的,关键的时候,一个靠得住的家伙都没有。
只有可怜的工具人不得不顾全大局,鼓起勇气站出来,充当一下反对派。
“这时候的救援行动,不是理智的行为······这种废话,不用我再说了吧?”
雷蒙德说:“那么大一个目标,对方不可能看不到的。”
“我知道。”
槐诗点头,“我在考虑。”
如今的中转站,不过是个勉力支撑的铁壳子而已,依靠着槐诗,防御的密不透风,可那又能如何?
在雷霆之海的军团前面,两个统治者的眼皮子底下,并没有那种游刃有余的空余。
甚至可以说,一旦离开北极星中转站,就会有无穷风险。
而且······幸存者的位置,距离北极星中转站并不近,但也并不算远到天边。雷霆之海放出的祸眼在黑暗中不知道扎根了多少个,如果观测到的话,也并不意外。
况且,面对一个久攻不下的目标,即便是再怎么愚蠢的敌人,都会想想其他的办法。
就比方说····
让敌人,主动的露出破绽。
槐诗了然的低语:“说不定,这就是对面的阴谋。想要让我出动,调虎离山。”
雷蒙德点头:“你能想明白最好。”
“袖手旁观也没有人能说什么,给点物资让他们自生自灭的话,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槐诗说:“况且只有几百个人,没必要冒险。”
“恩,对啊。”
卡车司机犹豫了一下,咬牙点头。
只是,为啥忽然俩人角色好像反过来了?
“况且,残兵败将,没有任何的价值,无非都是在自寻死路而已。”
槐诗补充道:“死在哪里不是死呢?没必要在意。”
“.....”
雷蒙德吭哧了很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错。”
“所以,我们没必要去管。”
槐诗点头,得出结论:“死了就死了吧。”
“......”
雷蒙德沉默着,再没说话。
反而是一直风轻云澹的槐诗看过来。
“怎么了?”
他说:“难道你在乎吗,雷蒙德?”
雷蒙德翻了个白眼,只想要骂人。
他妈的!
而槐诗再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止是他,还有人在乎。
在乎的要命!
直到现在,憋到快要窒息的朱利安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就这样,流程化的短暂会议之后,敲定了结果。
“小十九?”
槐诗回头,看向了自己最近心爱的工···学生,微笑。
“我在,老师。”
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林中小屋无可奈何的回应。
这么多人里,能用的人手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最好用的莫过于学生。而三个学生中,原缘必须留在太阳船内主持事物,反而是自己这个正牌的太阳船事务长每天都在出外勤。
至于安娜······完全是见血上头之后完全把任务丢到一边自己杀个痛快的问题儿童,从来之问人在哪儿杀多少,真把救援任务交给她,不知道会被捅出多大的篓子。
“搞得定么?”
槐诗问。
林中小屋点头,
“能。”
“那就去吧,需要什么,去跟小缘讲,还有,带上这只·····”
说着,拎起了已经疯狂跳跃举手快要憋疯了的安娜,丢了过去。
“还有这个。”
槐诗最后丢过去了一块铁片,林中小屋一手按着挣扎的安娜,另一只手接住,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
好像身份验证牌一样的铁片之上没有任何编号,只有一个徽记。
理想国的徽记。
令他的眼角抽搐起来。
这他妈的······是鹦鹉螺的认证钥匙!!!
“行了,别傻愣着了。”
槐诗说,“老师的车都借你开了,速去速回。”
林中小屋摆手,拎着安娜转身离去,很快,在轰鸣中,天穹之上的云层涌动波澜,庞大的暗影呼啸而去。
耀眼的光焰奔流,像是铁的星辰从长夜中升起,撕裂黑暗。毫不掩饰的向着远方行进而出。
而在舰桥里,槐诗撑着下巴,凝视着窗外昏暗的地狱,回忆着那些纯粹的眼童时,便不由得轻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咱们也变得功利主义起来了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功利,其实叫做取舍?”
旁边的雷蒙德瞥了他一眼:“要为所有人负责,没那么简单······不功利的傻孩子早就死在沙滩上了。过日子嘛,量入为出,不丢人。”
“是啊。”
槐诗轻声感慨:“真怀念以前当独行侠的时候啊,一上头,什么后果也不顾,先干了再说,多爽快。”
雷蒙德欲言又止,只想要问:难道你现在不也是这副屌样?
但有些话说了有可能又因为左脚迈进舰桥而被挂去当船首像,卡车司机只能含恨沉默。
其实,他也明白槐诗的意思。
不论是为了功勋而走上前线,亦或者是为了成功而选择了保守防御,本质上都是无可指摘的选择。
不论是谁都无法否定如今的原罪军团所创造的奇迹和战果。
可看着那些跨越了漫长黑夜和死亡,向着前线跋涉而来的幸存者时,又有谁不会为这一份决心而动容呢?
“羡慕了吧?”
雷蒙德说。
“是啊。”
槐诗捏着下巴,没头没脑的问道:“你说,如果·····如果,统辖局都要把他们的番号啊之类的取消了,让他们退役了。
那咱们原罪军团在太阳船上开个战场招新面试会,趁热打铁让人把合同签了,也不算挖墙脚吧?”
雷蒙德的嘴角一阵抽搐:“刚刚谁说自己功利主义的?”
“这叫双赢,好么?”
槐诗大笑出声,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起身,活动着身体。
“不是说功利一些和保守一点就一定不可以,只是,在那之前,多少得先做点理想国会做的事情吧。”
说着,他再度穿上了外套。向着门口走去。
“喂!”
雷蒙德探头,“你又去干嘛?”
“上工了。”
槐诗摆了摆手,关上门。好几天没练琴了。
练琴如斩首,常练常新。
找个人,恢复一下状态
·····
当鹦鹉螺号呼啸着,冲天而起的时候,雷霆之海的堡垒中,无数厄眼所形成的庞大投影中,死魂祭主抬起了眼童,难以置信。
“他们有动作了。”
他看向了焚窟主,就像是对方所说的那样,槐诗绝对不会对求援信号置之不理。
早在幸存者们进入厄眼观测范围之内时,或许就已经被统治者所知悉。而没有把他们顺手碾死,只不过是他们还存在着利用价值罢了。
正如同焚窟主所说的那样,这说不定会是绝好的机会。
可很快,死魂祭主的面孔变化,有一颗如同棱镜一般诡异的眼童浮现,洞穿了层层框架和防御的封闭,观测到了北极星中转站中的状况。
在那针对一切奇迹和灾厄的观测而打造的眼童映照中,北极星中转站的中央,那一道宛如日轮一般无时不刻散发着耀眼辉光的灵魂。
竟然还停在原地。槐诗竟然没有动。
只是派出了下属··.死魂祭主的眉头皱起。
他倒是不至于觉得这么简单的策略就能够成功的调虎离山,让槐诗主动走出自己的老巢,可他难道觉得假手其他人,便能够在雷霆之海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这样的任务么?
要么行险,冒着北极星中转站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围攻的风险,去将这一队求援者接入北极星中转站
要么置之不理,眼睁睁的看着求援者在眼前死去。
或许,士气都会因此而受到打击。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两全的选择题。
“无妨。”
死魂祭主咧嘴,伸手,“我去为他们加把料。”
他起身,向着虚空招手。
顿时无数栖息在堡垒之中的阴魂和鬼魅们舞动而来,汇聚,化为星星点点的碎光,落入了他的身躯之上,形成了繁复而阴暗的长袍。
他来亲自出手。
彻底将那些求援者,和那一支救援一起,彻底毁灭!
“等等--”
王座上,沉默的焚窟主忽然发出声音。
他说:“再等一下。”
因为远方有号角声响起,来自厄眼的警报。
此刻,就在燃尽的废墟之上,太阳船轰然洞开,钢铁摩擦的声音如同海潮声那样响起,缓缓向前。
追随在那个身影之后。
在熔炉之火的映照下,那一张彷佛许久未曾得见的面孔从大门之后浮现,披着长衣,如同散步那样。
踏着废墟的残骸,带着一如既往的散漫微笑,走向战场。而就在他的身后,铁光涌动。
当一闪而逝的电光从云端亮起,便照亮了那些冰冷的钢铁。
一只只化为人形的铁鸦集结为阵列,铁铸的长喙之上,目镜之后一片漆黑。
集结为阵列的钢铁大群,追随在那个人的身后,彷佛怪物们追随着创造自己的怪物那样,肃冷而狰狞。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只是踏步,便彷佛钢铁的河流奔涌一般,浩荡向前。
就在雷霆之海的眼皮子底下,主动走出了中转站的防线,然后······向着敌人的堡垒所在,肃正阵容,然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死魂祭主愣在原地。
而就在槐诗手中,美德之剑抛出,自空中,划出了一道轨迹,最终,刺入了战场之上的大地中。
如是,微笑着,向着雷霆之海,发起挑战!如此嘲弄的笑容··
死魂祭主的眼童一阵收缩,不由得怒火升腾。彷佛能够听到来自敌人的戏谑话语。
选吧!
我已经选完了,现在轮到你来选了······
一一是无视鹦鹉螺的行动,任由我将求援者带走呢?
还是分兵,冒着有可能被我一个区区现境人攻破堡垒的风险,去阻止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座之上,焚窟主愣了一下,再忍不住大笑的冲动,前合后仰,指着远方的身影,看向身旁的同僚,乐不可支:“看到了吗,死魂,这个似乎和你预料的不太一样啊·····我们好像被对手反将了一军呀!”
“这只能说明你选的对手,和你一样,脑子都不正常了。”
死魂祭主没好气的回应:“他都已经觉得自己肯定吃定你一个了,被人小看到这种程度,你难道不觉得耻辱么?”
“啊,我也想要知道,这一场对决谁胜谁负呢。”
侏儒王拔出了锁链中的魔剑,对他说:“这难道不正好么?不必犹豫,你去做你的事情。”
那一瞬间,隔着漫长的距离和层层阻碍,升者和侏儒王的目光对视在一处。再不掩饰彼此那笑容之下的杀意和狰狞,乃至,对何者为强的好奇和执着。
“——我来做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