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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自己的源质武装就只能自己用的?
尤其当自己派不上用场之后,将武器交给能够发挥出其最强效果的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青冠龙的衰变吐息,原本就不是毒,而是衰败和老化的物质具现,一切沾染上的人,都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衰老。
倘若以游戏机制理解的话,那就是并不对血条动手,而是直接去扣血上限。
哪怕是有外道王这样的抗性,在应芳州那一瞬间千百次的攻击之中,也被击中了不知道多少次……
那一具身体,此刻已经接近寿限了……
无漏金胎,不攻自破!
“原来如此。”
外道王恍然的颔首,并无愤怒,也没有任何的动摇,枯黄的面孔平静一如既往,“此等智慧,着实值得赞赏。”
他说:“槐诗,你做的很不错。”
在那一瞬间,槐诗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欣喜和得意。
死亡预感,再度将他彻底吞没。
仿佛沦陷在漆黑的深渊尽头,魂魄颤栗,难以呼吸。
因为在外道王的眼中,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哪怕近在咫尺的强敌也再不顾虑,只剩下了槐诗一人。
一月、半月、一周、三日、一日……
感受着自己那飞快衰减的寿命,外道王缓缓的吐出了肺腑中残存的气息。
干瘪的身体如同触电一样痉挛着,迅速的鼓胀,心跳如雷鸣,原本的枯瘦矮小的轮廓节节拔升,到最后,化作从熔炉中走出的巨人,散发出无穷热意。
【极意·赞酒】、【极意·梵行】、【极意·自在清净】……
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技艺此刻在那一具残躯中涌现和汇聚,维持住了最后的时限,将自身的时光也彻底冻结。
力量以自毁的方式开始膨胀和攀升。
反正剩余的卡牌还有很多,他放弃了回归接受治疗的打算,而是将这一具难堪大用的身体,当做消耗用的道具。
最后要做的,便只剩下了一个。
——杀死,槐诗!
“走!”
比他更快的,是应芳州。
当外道王进入蜕变的瞬间,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数百米之外,伸手,扯住了槐诗,将他从地上拖起,不顾山鬼的承受能力,奋力抛出。
炮弹破空的巨响迸发。
槐诗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快被迎面而来的风压碾至休克,在短短的瞬间过后,便看到一切迅速远离的场景。
阴阳相激,以电生磁,在天阙的弹射之下,他已经变成了电磁炮的炮弹,被发射出去了!
但那一瞬间,外道王已经向前踏出一步。
万丈雷牢彻底撕碎。
恨水自雷鸣之中闪现,刺出,贯穿了他的身体,但他已经毫不在乎,任由云中君的雷霆在身体内肆虐,破坏。
外道王再度跨出一步,践踏大地,庞大的身体在瞬间紧缩成一团,紧接着,脚趾、脚踝、膝盖乃至髋骨,层层加速,迸发出不逊色任何航天飞行器的恐怖加速度。
向着槐诗,飞去!
“休想!”
云中君怒吼,霜风汇聚,雨水如刀,阻挡在了那一具残躯的正前方。
可不论是雷牢、风墙、数不尽的雨水和混合在其中的冻结之刃,都无法阻挡外道王的突进。
节节贯穿!
连空气都被撞出了一个人形的缺口,凌驾于音速之上的突进在所过之处留下了苍白而笔直的尾迹。
纯粹的力量在一刻彰显无遗。
硬撼着应芳州的轰击,不顾纯化之刃的反复劈斩和贯穿,哪怕肉身已经在雷霆的穿刺和电光的焚烧之下变得千疮百孔,可竟然依旧毫无任何的动摇和迟滞。
锁血开挂!
在沧海咆哮的浩荡声音里,鲲鹏的轮廓再度从外道王的前方浮现,天阙降下,再度凝成了实体,巍巍雷城和外道王碰撞在一处。
可在瞬间迸发的轰鸣之后,外道王的身影竟然离奇的消失在了原地。
出现在了天阙之后,速度未曾有任何的减缓。
甚至,还在加快!
【极意·裂空】。
在他的正前方,便是坠落在地的槐诗!
紧接着,遍布着伤痕的左手再度抬起,五指紧握。
在那一瞬间,饶是外道王冷漠如铁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缕惋惜。
假以时日的话,未尝不能成为传承衣钵的后继者吧?
可惜了……
今日,便要亲手将你的灵魂,杀死在此地!
——【极意·摧神】!
刹那间,足以击溃意识,令一切对手陷入永恒沉眠的杀魂之拳,悍然砸下!
电光一闪,钢铁碎裂的哀鸣迸发。
恨水长枪哀鸣着,寸寸碎裂。
纯化到极限的雷霆自其中爆发,将他的左臂彻底击溃,蒸发。
“死来!”外道王毫不犹豫,残缺的右掌再度抬起,仅存的大拇指对准槐诗的面孔,如枪前突!
有冷漠的声音响起,对外道王说:
“做梦!”
那一瞬间,血色喷涌而出,染红了槐诗的面孔。
应芳州!
就在槐诗的面前,那个孤傲的身影一震,胸前已经被穿出了一个惨烈的大洞,一条手臂齐根而断。
而漫天雷光,自他的另一只手中收束,对准了外道王胸前的裂口,轰出,渗入肺腑!
电光升腾,自剑圣所留下的伤痕中如瀑布那样喷薄而出,自内而外的将残存的生机摧垮。
外道王的动作,终于停滞在了原地。
再不动弹。
可在被焚烧成焦炭的躯壳之上,那一颗破碎的眼瞳却艰难的眨动了一下,浮现出最后的神采和凶戾。
再然后,便有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
那是来自应芳州的命令。
他说:
“——槐诗!”
那一瞬间,在应芳州的身后,槐诗再无任何犹豫,抓紧了这短暂的机会,美德之剑向前刺出,贯穿应芳州的身体。
自下而上,斜斜的刺入了外道王的喉咙,楔入颈椎的缝隙之间。
再向前!
断头!
这便是压垮残躯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
伴随着泡影破碎的轻响,那一颗遍布裂痕的头颅从肩膀上落下,残躯仰天倒下。
再无任何声息。
在最后的瞬间,只留下宛如赞赏一般的惋惜轻叹。
很好……
伴随着‘涅槃’的中止,外道王的尸身便剧烈的膨胀,崩溃,迅速解体,无穷的血色化为洪流从其中喷出,如同瀑布那样,蜿蜒流淌,到最后,形成了猩红的河流。
槐诗已经顾不上再欣赏那样诡异的风景了。
他以剑刃撑起身体,扶住了倒下的应芳州,将他缓缓的放在了地上。
“喂?喂!老应,听得见么?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槐诗甩手,将手腕上的花环撒开,丢进身后的血河之中,转瞬间,植物的根须在血中蔓延,飞快的生长,竟然开出了一片片漆黑的莲花。
黑底金边的莲花生灭,所有的生机顺着山鬼的网络再度汇聚在了槐诗的手中。
没有先去治疗自己,他转过身,拉扯着那些根须缠绕在了应芳州的身上,想要接续生命。
可惜,不论生机如何灌输,云中君的伤势却依旧没有好转。
在他胸前,被外道王所贯穿的伤痕之中,骨骼和内脏的碎片不断的落出。来自深渊的杀意还残留在其中,徘徊不去。
根本无法生长和愈合!
甚至,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奄奄一息。
“区区小伤,慌什么慌?”
应芳州抬起眼睛,撇着他的样子,沙哑的怒斥:“不像话!”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什么啊,老应!”
槐诗大怒:“你少装一次好不好?还是说这第二次死了,你还要跟我说你有经验么!就听人劝一次不行吗!”
“闪开!”
应芳州的独臂抬起,将槐诗拍开,用尽最后的力气,深入胸前的裂口中,握紧了自己的心脏。
紧接着,耀眼的电光一闪而逝。
嘭!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垂危的身躯猛然一震,血液从伤口中迸出。
紧接着,再一次低沉的声音,第三次,第四次……
当应芳州的手掌缓缓松开的时候,那一颗遍布裂口的心脏,已经再度恢复了跳动。紧接着,手掌粗暴的从胸前和肩膀的裂口中抹过,强行将外道王破坏的痕迹剜去,在耀眼的电光里,一切伤口都盖上了一层焦痕。
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核的外科手术,槐诗已经目瞪口呆。
电击起搏、切除病灶,缝合伤口……俨然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在应芳州手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云中君已经脱离了垂死的境地。
现在,斜眼看过来了。
审视。
“你刚刚……叫我什么?”
“呃……”
槐诗眨了一下眼睛,挤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忘了。”
“……”
漫长的沉默里,应芳州看着他,许久,轻叹一声,再没说什么。
“扶我起来。”他说。
两人没有在原地久留。
如今的应芳州为了保护槐诗,硬接了外道王全力的舍身一拳,彻底重创,就算是脱离了垂危的险境,不过,不知是什么极意的效果,伤口完全无法治愈,只能勉强维持着状态。
谁都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对手用邪门的方法从天而降。
刚刚他们断头送走的最基础的一张【苦行者】,万一对面反手把真正堕入深渊之后的那一张【外道王】拍出来,他们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将花环再度收回后,槐诗便背着应芳州,一路跋涉。
很快,再度将被留在原地的机车重新从土里挖了出来。
万幸的是,框架还算完好,几个坏掉的零件也都有备用品,稍微拾掇了一下之后居然还能开,质量之过硬,实在是令人感动。
只不过,这一次坐在车斗里的人,是应芳州了。
槐诗拿出一张塞在角落里的摊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他的身上。而就在动作的时候,却听见应芳州的声音。
“现在的状况,和出发的时候不一样了。”
重伤的云中君轻声问,“还能走么,槐诗?”
“走啊。”
槐诗将摊子的边角掖住,平静的回答:“来都来了,对不对?”
应芳州轻声叹息。
“你来决定吧。”他说,“我恐怕保护不了你了,槐诗。”
“嗯。”
槐诗伸手,拧动油门,发动机车。
在车身的震动中,他端着手里的头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机械之类的东西,我是会修一点的……”
“我知道。”应芳州说。
槐诗想了一下,认真的说:“我也还能再努力一点。”
“我也知道。”应芳州点头。
槐诗笑起来,最后对他说:“还有,谢谢你。”
“……。”
应芳州沉默了很久。
“嗯。”他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说着,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似是睡去一样。
而槐诗,低头戴上了头盔,拉下了面罩。
“不好意思,艾萨克先生。”
他轻声呢喃,“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了。”
“嗯?”
副校长疑惑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拯救世界的任务恐怕要交给你们了。”槐诗面无表情的说,“我要干死那帮黄金黎明的臭傻逼!”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愉快的笑声响起。
毫无抵触和不快,十足纵容。
“加油!”他说。
于是,机车轰然鸣动。
扬起尘埃。
再度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