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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有求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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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生强制性对敌人进行源质质变之后,化为阴影,然后再以圈禁之手的灵魂,从铸造熔炉中再造为铁。

    转化,储存,再输出。

    毫无任何的损耗和浪费,在经历三段变化之后,虚无的源质,就形成了沉重的钢铁。

    如此,灵魂的重量便得以通过物质的方式得到衡量。

    就这样,一只汇聚了无数影兽的统合体就变成了数十吨的诅咒合金。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变化下来,不止是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球,就连槐诗都隐隐有些恍惚——这甚至并不是什么崭新的能力,只不过是针对情况对于自身圣痕能力的开发和运用。

    理所当然的,如同呼吸一样的就达到了这样的结果。

    甚至在槐诗仔细思索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感觉就应该这样才对。

    就应该这么干。

    这好像就是隐藏在奇迹最底层的某种本能,某种在运用上的倾向。

    针对地狱……

    阴魂适应地狱,山鬼提升抗性,少司命豢养大群,大司命则整肃族群,对外则将敌人化为自身成长的基石。

    寻常的大司命不具备圈禁之手、炼金之火和铸造熔炉这样的条件,无法完成后半截。

    但光是前半截就已经足够吓人。

    抽取对手的灵魂,强行质变为阴影源质,收入归墟,不止是补益自身,甚至还可以支援大群和队友。

    只要有足够的敌人,那么源质就永无匮乏之忧。

    而云中君一系,从河伯开始进阶蓝量就翻三倍,到了云中君之后形成质变,改造地狱,万物以我为轴,搭配上天阙之后,直接就冲着对手脸上拍基地。

    两者再配合上神迹刻印·天问,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造统治者!

    槐诗再一次的体会到,为何天国谱系会被称为深渊谱系。

    它本身就是以地狱开拓为导向驱动的!

    甚至和其他谱系不同,在现境反而会感到拘束,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无限制的接近深渊本质的同时,也在无限制的通过地狱榨取资源。

    要知道,‘玩家’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的。

    哪怕只是一个数值的变化都足够一帮神经病肝到白天黑夜分不清,更何况是真真切切的变强?

    只要怪物掉的素材够多,那么就算屠杀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杀的越多赚得越多,赚的更多就可以再继续杀的更多……

    最后,形成一种诡异的循环。

    再度感受到了天国谱系这种地狱特化工具人的便利之后,槐诗摇头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铁锭。

    向着安东和格里高利问:

    “能否请两位评估一下?”

    “……稍、稍等。”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安东的两足行走机器里很快就伸出了数十条机械臂,环绕着槐诗提供的样品开始检测。

    同时,对照着来自蝇王的数据。

    难掩惊叹。

    “作为基础材料来说,各项数据都完全没有问题。”安东回答:“如果只是临时使用,不考虑后续的长远,完全足够了。”

    格里高利更简单,拿起铁片舔了一口,又咬了两下,最后往地上啐了两口黑色的吐沫,擦着嘴点头:

    “对于奇迹和灾厄的相性相当好,简直是绝佳导体,你的金属学造诣真不错。这玩意儿能够撑得起绝大多数秘仪的改造。”

    槐诗颔首:“也就是说,能用?”

    “能用。”两人断然的点头。

    槐诗再度追问:“那够用么?”

    “不够。”

    回答的是别西卜:“上限太低了,性质不合,撑不起拉神引擎的温度。以及,性质过于单一,而且其他材料也不足,还达不到阿图姆装甲的要求。但作为次级装甲的底层传导矩阵倒是没问题。”

    他说:“我们还需要更多。”

    “那就去找更多。”

    槐诗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我出门一趟。”

    “这么快?”雷蒙德傻眼。

    “礼尚往来。”

    槐诗瞥向了远方,淡然说道:“人家都送外卖上门了,我总不好白吃白拿吧?况且,我们这不是还有求于人么?”

    既然有求于人,就总要殷勤一点才对。

    别怕闭门羹,也别怕冷漠的态度,只有多跑两趟路,多多拜访,多说一点好听的话,多带一点礼物,抠门的主人才会大方起来。

    才能够,慷慨解囊……

    “对了,把补给里的灾祸之币都给我。”槐诗说,“源质结晶给我三分之一。”

    太阳船的尾舱开启,红龙的遥控车将槐诗要的所有东西送到面前。

    “要我一起么?”雷蒙德问。

    “不,你留下,和格里高利、安东教授他们一起。”槐诗摇头,“这里需要一些基础的守备力量在。”

    说完,他看向了抽烟的机轮长:“福斯特先生,有兴趣和我一起走一趟么?”

    “打猎啊。”

    擦拭着枪身的机轮长微笑,“我可太喜欢了。”

    十分钟后,龙鳞聚落的大门再度开启。

    上千名狂热的狗头人挥舞着武器,高举起才刚刚画好的旌旗,钢铁战车重新突突冒气了浓烟,在上面用漆黑的墨迹勾勒出巴哈姆特的神圣徽记。

    大群汇聚为潮水,冲入了黑暗中去。

    很快,消失不见。

    .

    .

    半个小时后,尊长者被警报声惊醒。

    睁开眼睛,看到了帘后卫兵的投影。

    “怎么回事儿?”她问。

    “阁下,有人来了,是龙鳞聚落的人,数不清!”守卫惶急的说道:“几分钟之前,他们就闯过了界碑,已经快要到聚落的门前了。”

    战争?!

    尊长者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结论很快就消失了,她再度问道:“哨位呢?”

    “对面好像没有掩饰,也没有发起进攻,路过的时候还通知了一声,让他们向聚落报告。还说……”

    守卫停顿了一下,“还说,要见尊长者。”

    “好,我知道了。”

    尊长者起身,披上灰衣,吩咐道:“你先去告诉城墙上的人,保持警戒,不要引发冲突。”

    几分钟之后,她就在火光之中窥见了停驻在河外的那一支队列。

    丝毫没有任何藏踪匿迹的想法,甚至还大摇大摆的合唱着颂歌,高举着火光,展示着自己的阵列。

    而就在最前面,熄火了的战车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拨着一串剧毒的野果。

    溢出的汁液将他的手指也染成了青绿色。

    足以令巨兽哀嚎着死去的果核就那样随意的被抛进了口中,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消失不见。

    看到城头上的尊长者,便挥手示意。

    微笑。

    尊长者愣了一下,很快,顺着绳子便下来了,走到了龙鳞聚落的军团前方,直截了当的发问:

    “槐诗阁下为何而来呢?”

    “雇佣。”

    槐诗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出于某些原因,我要清洗这一片地狱。尊长者,还有兴趣为我效力么?”

    尊长者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在下拒绝呢?”

    “那么就请你们不要搀和到这中间来。”

    槐诗平静的回答:“请放心,我并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往昔并肩作战的人刀剑相对。

    你们只需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好。关上门,谁来敲也不要理会,过个几天,一切都结束了。”

    短暂的寂静里,尊长者静静的看着槐诗,槐诗也在看着她。

    许久,蛇人缓缓的低下头:

    “您要多少人?”

    “多多益善。”

    槐诗说,“虽然说越多越好,但实际上,我并不会指挥和调遣,一窍不通。所以,具体的战机请你们自行把握。

    只要能够完成目标,你们有充分的自主权。”

    尊长者颔首:“那么就会有六百名不死军,一千二百名白鳞卫士为您作战。不过,生命有价。

    槐诗阁下,您能出多少?”

    槐诗抬手。

    等待许久的狗头人们便扛起了两个巨大的箱子,送到了她的面前来。

    印着象牙之塔徽记的巨大铁箱中,满是五颜六色的铁片。

    由地狱沉淀和灾厄的残渣所形成的货币。

    用途众多,通行于诸多地狱之间,受到了游商的广泛认可。

    “这是定金。”

    槐诗说,“而且,除了源质结晶和遗物之外,一切战利品和领地全部归你们。”

    尊长者摇头:“那些地狱里的东西,您拿之无用。况且,有枯萎之王的血税,就算锈蚀塔林给我们,我们也无力支付。”

    “天国谱系的庇护呢?”槐诗问。

    尊长者再度摇头:“现境太远,象牙之塔鞭长莫及。”

    槐诗想了一下,想不出什么更具备诱惑力的筹码了,无奈摇头:“那总要让我听听你的条件。”

    “我们不需要领地,倘若您的计划成功的话,锈蚀塔林我们恐怕也待不下去了。”

    “需要我为你们寻求退路么?这可有点麻烦。”

    槐诗摊手:“我在地狱里仇人不少,可朋友却不多,还是说,你们愿意去投靠厨魔组委会或者地狱音乐协会?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推荐信。”

    “不,我们可以去其他深度的蛇人聚落,有了战利品和报酬的话,重新撑起一个聚落并不困难。”

    尊长者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但是,除了这些报酬之外,我们还有七百名幼体和一千多个蛋,以及,六十几个受孕者。”

    她看向了槐诗,郑重的说:“您要亲自为他们主持蜕变之仪,让它们远离夭折之忧。”

    一时间,槐诗也微微愕然。

    蜕变之仪虽然不清楚,但应该也是蛇人聚落中用来保证护新生儿和孕妇的稳定的秘仪。

    某个程度上来说,槐诗确实是绝佳的人选。

    谁让他是少司命呢?

    稚子的守护者。

    有他主持的话,仪式的效果肯定会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对此,他倒是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不过我可从来没做过,无法保证效果。所以,这个不算条件,换一个吧。”

    “百眼聚落的植骨池,如何?”尊长者说:“如果您有其他用的话,给我们用一次就足够了。”

    “可以。”

    槐诗颔首:“就算没有办法给你们,我也会用其他等价的东西作为补偿。”

    短暂的沉默之后,尊长者轻叹一声,恭敬的匍匐在地。

    献上了忠诚与礼赞。

    “去披甲吧,孩子们。”

    当她回到城门前面的时候,便带来了来自槐诗的命令,“战争的时候到了。”

    .

    .

    一个小时之后,燃烧的高塔之下,那一座森严的城寨就已经近在眼前。

    来自龙鳞聚落的狗头人们高亢的颂唱着圣歌,一路浑然没有偷袭的自觉还则罢了,可那双眸中不时浮现的虔诚和狂热却令作为友军的不死军有些浑身发毛。

    甚至就连那些粗糙的钢铁战车里都传来了嘶声竭力的曲调。

    领头的正是往日里仗着有几大聚落庇佑无比猖狂的灰刃,此刻要造庇佑者的反时,完全忘记了曾经的恩惠和震慑,无比狂热的举着大旗走在最前方。

    “毁灭的日子到了!”

    “主宰的使者降临了,祂的灵运行在虚空中,降下终末和毁灭。”

    “忏悔吧!罪人们,抚摸你的财富,拥抱你的子嗣,去蹂躏你的奴隶,以尽最后的欢畅,盖因毁灭的日子到了!”

    那狂热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浩荡的长龙更是绵延不绝,一路不知吸引了多少聚落的视线,可察觉到如此诡异的样子之后,竟然没有人胆敢出来拦路,只是暗中悄悄的窥伺着。

    而就在槐诗的战车旁,骑乘巨蜥的尊长者环顾着四周,最后看向远方已经被惊动的城寨。

    “阁下,为何率先选这里呢?”

    她说,“百眼聚落是锈蚀塔林的五大联合统治者之一,具备着冠戴者的存在,依靠着龙鳞聚落这帮炮灰,恐怕难有什么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战车上,槐诗认真的想了想,抬起手指:“两个理由。”

    “愿闻其详。”尊长者洗耳恭听。

    “第一。”

    槐诗郑重的说:“百眼聚落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使锈蚀塔林发生了多少人间惨剧。

    今日我们举起反抗的大旗,就是要推翻这种地狱的压迫和统治,重新夺回自由的权利。”

    “……”

    寂静里,尊长者迷惑的扣了扣自己感知听觉的鳞片,只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自由的权利?

    那种东西,地狱里有过么?

    “那……”她疑惑的问道,“第二呢?”

    “因为离家近。”

    槐诗回答,“方便打扫和收拾。”

    “……”

    不知为何,尊长者感觉,相比那些根本就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理由……

    就在她准备说什么的,却骤然听见风声炸响。

    凄厉的鸣叫声中,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在不远处的城头之上,巨大的床弩扣动了扳机,顿时,粗重的箭矢便冲着最前面槐诗的呼啸而来。

    尊长者面色骤变,想要拔刀。

    可紧接着,却看到云层中有灰黑色的铁光一掠而过。

    就仿佛捡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那样。

    钢铁的飞鸟俯冲而下,锋锐的刀爪拽住了足足有手臂粗细的巨大弩箭,拉扯着,足以撕裂城墙的恐怖势能好像在瞬间消失不见,被轻易而举的捏成了三段残渣。

    很快,铁鸦叼着沉重的箭头便再度升起,飞入云层之后。

    消失不见。

    这时候,就看得出两边的差别了。

    区别于狗头人们的混乱,就算有信仰支撑,但如今也暴露出兵员素质的低劣。钢铁战车甚至再没有命令的状况下,自行开火进行了还击。

    燃烧的粘稠沥青从粗大的炮身中喷出,像是巨大的火球一样,飞在半空中,砸在城墙之上,变成一滩飞溅的淤泥。

    根本没有能创造出有效的杀伤。

    蛇人那边却依旧波澜不惊,不死军的骑兵们已经按照阵型散开,而高举着盾牌的白鳞卫士们则开始迅速集结,如同铁墙推进那样。随军的萨满则挥洒着茅草,将不知是甘露还是毒汁的水滴撒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严阵以待。

    没有足够的秘仪支撑,这帮狗头人恐怕拿去做消耗战的炮灰,长青聚落的不死军和白磷重装护卫,才是攻城拔地的有效力量。

    不过,反正槐诗对那帮狗头人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期待,能凑个数打个杂就不错了,比鼠人强的有限。

    至于真正用起来顺手又贴心的,恐怕就只能吹喇叭从乐园里摇人了。

    不知道很久不见,小猫又给好哥哥们做了多少升级呢?

    槐诗突然有些期待了……

    “不错,至少不用打招呼了。”

    槐诗耸肩,眺望着数百米之外那吹响号角,无数人头涌动的聚落,端详着他们那明显经过大力气修建的坚实城池。

    厚重的墙壁足够抵御炮车的冲击,两侧突出的棱堡高塔中还涌动着秘仪的诡异光芒,明显随时酝酿着反击的力量。

    甚至,还有一条深邃的护城河,里面层层暗影涌动,早就灌满了嗜血的水生物种。

    “看起来对方戒备并没有任何放松。”尊长者轻叹:“阁下,没有大型器械,一时半会儿,我们恐怕很难拿下外层的防御。”

    “没关系。”

    槐诗捏着铁锏,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们这边不是还有一条河么?”

    那一瞬间,他捏着阿房的手腕,微微翻转。

    巨响轰鸣。

    潮声滔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