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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预判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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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槐诗每一具残影之中所寄托的除了他的力量之外,还有来自大群的的源质,可以说,他的每一个倒影都是一只乌鸦、一截怨憎的锋刃……

    想要吞下自己的源质,就要做好被刀锋划破喉咙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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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白砚以为自己的归墟能够压制槐诗的源质质变,可槐诗的源质质变却没有其他的大司命那么简单。

    那可是最上位的神性质变,得到巴德尔亲自加持的力量!

    除非来的是尘世巨蟒,否则还是算了吧。

    从利刃从身体内部撕裂的感受……

    想想都让人同情。

    可当陆白砚的五指收缩,想要碾碎体内怨憎的时候,便看到刀锋迅速的破碎,离解为一道道钢铁的羽毛,从血肉中穿出,自行挣脱了他和投影的身体,飞出。

    归回槐诗的周围。

    去而复返!

    在铸造熔炉的掌控之下,无数刀锋化为钢铁风暴,凶猛的旋转,将所有陆白砚的倒影全部搅碎!

    “没见过,对吧?”

    铁风之中,槐诗抬起手掌,打了个响指:“再给你看点新奇的!”

    山鬼的生态循环在瞬间展开,无数恶草毒花荆棘和巨树瞬间破土而出,根植在深邃的冻土之中,猛毒和诅咒从每一缕花香之中疯狂扩散。

    荒芜碎裂的大地再度变成了人间乐土,只不过这一份芬芳和绚烂背后,所隐藏的乃是原始森林一般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恶意。

    回应他的,是扩散的黑云。

    那一张苍白的面孔上满是冷厉,吞下了这微不足道的血水,沙哑呢喃:“蓱号起雨,何以兴之?”

    ——传说中的雨神是如何令风雨兴起?

    三重大司命的加持之下,天问秘仪再度转化,墨海沸腾,形成遮天蔽日的阴云,无数夹杂着毒疫的冷雨漫卷着洒落。

    所过之处,一切再度归于荒芜。

    以最直接的方式,强行击溃了槐诗的生态圈,可这依旧不是结束。

    “薄暮雷电,归何忧?”

    天阴夜雨,雷霆交加,又如何归去呢?

    于是,雷霆自阴云中酝酿,无数锋锐的电光降下,向着槐诗周身的铁风刺落。同时,在云雨所笼罩的世界里,深度骤然开始了暴涨,内外锁闭,形成了狭窄的地狱。

    再然后,国殇之冠重新绽放光芒。

    三重大司命再度举起手掌,双手合拢,十指猛然扣紧。

    “——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吞下巨象的神蛇,究竟有多么庞大?

    狭窄的地狱轰鸣,墨海沸腾,归墟再度展现,竟然从虚无的门扉化作了游曳狰狞的巨蛇,从天而降。

    仿佛要吞下整个天地一样,向着风雨之笼中的槐诗张口,猛然扑出。

    回应它的,是巨牛震怒的咆哮!

    燃烧的火光再度迸发。

    阴冷的风雨被击溃了,墨海也在那火烈风扫的浩荡驰骋中被撕裂,扯开了一道笔直的通路,向着张口的巨蛇,疾驰而出。

    ——源质化身·愤怒!

    极意叠加之下,活化的源质武装撕裂了巨蛇的投影,很快,又重新被无尽的墨蝶所覆盖。

    可当槐诗再度抬手,饱含怨憎的群鸦便从噩梦之中展开双翼,化为铁光的洪流,将无尽的黑暗跨越!

    有轻灵的白鹿开辟黑暗,破海而出!

    悲悯之枪的锐光浮现。

    刺落!

    ——极意·交响!

    当整个雪原的节律轰然鸣动,收束为一的瞬间,长枪以难以想象的恐怖速度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已经,近在咫尺!

    “鳌戴山抃,何以安之?”

    三重大司命齐声低吼,神迹刻印·天问再变!

    承载天地的巨鳌背负神山,又如何才能稳定不移?

    于是,万重青山的幻影自墨海之中浮现,千山为壁,彼此重叠,紧接着,又轰然碎裂!

    重重溃散。

    势如破竹的撕裂了挡在前面的大司命幻影,在陆白砚双手之前才终于停止。

    距离他的面孔,只差一线。

    “就这点本事么,陆白砚。”

    现在,大司命低头俯瞰着自己的对手,似是微笑,双眸中却燃烧着炽热的火光,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嘲弄质问:

    “不会吧?”

    .

    .

    此刻,在探镜之后,不知道多少心神被这一场对决所牵动。

    现境、边境、乃至地狱……

    短短的瞬间,先后两代大司命之间的交手就令所有观看者目不暇接,都快要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不肯放松一瞬。

    东夏,玄鸟的办公室里,那一台电视机前面只剩下了咔呲咔呲的声音。

    是夸父在往嘴里倒薯片。

    “哎呀,不愧是天国的牛郎,这操作就是下饭!”他还在啧啧感叹:“看看这声光电效果,不一般呐,不一般!”

    说着,他还在身旁布衣沙发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碎盐。

    旁边,谛听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满地和沙发的碎屑,又回头看了一下窗边和煦微笑的玄鸟,内心中悄悄的自己的老兄弟点了根蜡。

    上次提尔没打死你真的是你命大……

    你就不吸取一下教训的吗!

    “咳咳,这个战况看上去很焦灼啊,两位选手也进入了状态。”

    他有心缓解一下气氛,然后不自觉的就进入了解说的状态里:“好快,槐诗选手的这一招反击有效的阻止了对手的进攻,为自己创造了宝贵的喘息空间,接下来我们看一看另一边的选手如何应对呢……又是天问!哎呀,这一波是等级碾压啊,三个大司命骑脸怎么输……”

    没多久,就察觉到周围怨念的视线。

    你可闭嘴吧!

    而感受到身后那一道笑意融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谛听很明智的关了自由麦——为好兄弟缓解气氛自然义不容辞,但为好兄弟分担火力,就还是算了算了。

    下次一定。

    而在观测之中,整个雪原都已经化为了无数猛毒和诅咒丛生的地狱。

    当两位大司命都毫不保留的释放出自身的所有力量时,最先被改变的,就是脆弱的环境——原本就以掌控和改造地狱为主的圣痕此刻以数倍的效率运转,源源不断的将一切拉向更加险恶的深渊。

    再然后,不论是墨海中所演化出的无数大群,还是槐诗神乎其神的源质运用,都令人大开眼界。

    “一直看槐诗那个小子硬莽,没想到他真的是个召唤师啊。”

    夸父啧啧感叹:“和四阶升华者都能拼个势均力敌,了不起,实在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小叶子你怎么看?”

    “可能会死吧?”

    旁边的椅子上,叶雪涯同情的说。

    “嗯?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夸父不解。

    不,我说的不是他。

    是你……

    叶雪涯叹息。

    这个家伙没救了。

    可本着同事这么多年,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念头,她回头看向了玄鸟,好奇的问:“老头儿呢,你想下那边的注?要不要来一把?”

    “雪涯,尊敬老人的道理我就不说了……工作时间赌博,记过降级,屡教不改的话,是要开除的好吗?”

    玄鸟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里的行政处罚条例,示意这帮不着调的问题儿童都安分一点。

    尤其是谛听那个家伙,都已经悄悄打开明日新闻的博彩页面了……

    就指望自己的内幕消息去赚零花钱。

    丢人!

    在符残光带着东夏谱系唯一良心小白去地狱之后,没了麒麟震慑,这帮家伙就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拉胯。

    老头儿惆怅的轻叹,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先杀个鸡给猴看,整肃一下谱系里的纪律,也好恢复画风?

    于是,夸父就莫名其妙的哆嗦起来。

    一阵又一阵。

    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包薯片,咔哧咔哧,吃的更加起劲儿了。

    叶雪涯无奈摇头,彻底放弃了拉他一把的想法。

    转而看向了电视机上的投影。

    无怪乎玄鸟懒得下结论。

    实在也没什么下结论的必要。

    本身槐诗以三阶升华者的身份,能够和同道路的四阶大司命打的有来有回,就已经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

    就好像位阶的差距,和同道路之间高位圣痕对于低阶的压制不存在一样。

    如此深厚的底蕴,数遍全境都是数不出多少个。

    可陆白砚的经验实在是太过于丰富,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局限于自身的体会,一不小心对槐诗的残影有所低估之外,根本没有给槐诗任何的可趁之机。

    “五五开?”

    她轻声呢喃。

    变数太多了,而两人之间所牵涉的命运又太过于庞大,背后隐隐又是天国谱系和黄金黎明之间的的比拼。

    这是足以决定未来大势的斗争。

    想要强行窥探,也只会损伤自己。观测命运的人才更懂得谨慎和小心,绝对不会在对自身无所谓的地方进行过度的探究。

    玄鸟摇了摇头,提醒了她疏忽的一点:“问题在于,槐诗那个小子,遇上绝大多数对手,最差可能也不过是五五开而已……陆白砚已经老了。”

    虽然被一个年岁差不多的老头儿这么说显得很奇怪,可叶雪涯还是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岁月蹉跎啊。”玄鸟轻叹:“哪怕当年比槐诗更强,这么多年的囚禁,又还能保留下多少锋芒呢?

    背离理想国之后,支撑他的力量恐怕只剩下被遗忘的仇恨了。”

    他停顿了一下,早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展开:

    “——想要赢的话,恐怕还有什么变化在酝酿吧?”

    .

    .

    正在那一瞬间,罗素下达了新的命令。

    “唤龙笛预热如何了?“他说,“准备开炮吧。”

    在现境另一端,餐厅柜台里取餐归来之后,罗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艾萨克吩咐:“难得最近入账了那么多咒光晶石,先打空两个基数的再说——”

    艾萨克神情一滞:“不是等槐诗来解决么?”

    怎么单挑打的好好的,您老就忽然掀桌子了?

    “当然,能这样是最好的啦,不过总要做好最坏准备对不对?”

    罗素毫不惭愧的说:“黄金黎明那群家伙可不是守规矩的对手,为了打击天国谱系,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咱们这叫预判防卫!”

    预判防卫可特么还行!

    艾萨克感觉自己的法学观念受到了来自上司的冲击。

    可既然校长都这么吩咐了,那艾萨克也没有异议——他本来就对让槐诗去进行讨伐的计划颇有微词。

    将宝贵的未来押在这样的赌局之上的行为过于冒险。

    对于这群邪魔外道还讲什么江湖道义?

    倘若不是罗素不在要坐镇本部的话,他早就亲自上场了。

    为了弥补陆白砚叛变所带来的影响,象牙之塔花费了诸多的代价,才从统辖局的手中拿到了这一事件的处置权。

    毕竟是有可能威胁到现境安全的恶劣事故,能够如此顺利拿下,已经证明罗素的人脉关系硬的离谱——要知道,在现境,只有五常和五大谱系才有这种辖区、领土和谱系内部范围内的自由行使主权的能力。

    换而言之,这也是象牙之塔所必须完成的任务。

    赌上了一切声誉和重新崛起的可能。

    接下来除非事态恶化到象牙之塔无力解决的程度,否则天文会不会再插手干涉。同样,一旦天文会出手,那么结果不论如何,都将让天国谱系的崛起彻底泡汤。

    而现在,在各大谱系的观测之下,槐诗已经证明了自己不逊色于陆白砚的力量,可以说是完美的开场。

    因此,虽然稍有不协,但能够爽快结束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可就在他发布了装填命令的那一刻,唤龙笛的观测之中,却骤然浮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来自叶芝的吟诵,自地狱的最深处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