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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就在已然陌生的家族中,诸多‘家人’们冷漠或者敌视的视线之下,归来的琥珀忽然遇到了以前未曾有过印象的惊艳美人。
然后这个美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带着阴影浓厚的微笑,在她耳边,用某个熟悉至极的讨嫌声音说:
“傻了吧,臭妹妹?”
就好像被一个上勾拳命中了下巴。
饶是琥珀,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在这过分玄幻的现实面前一败涂地。
目瞪口呆。
“什么鬼?”
她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同样,小真希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就在她的眼前,长桌的另一头,自己暗恋的对象和很多年不见的堂姐紧贴在一起,如此亲密,交颈谈笑,甚至好像还在说话......
那么愉快,如此熟稔。
好像天生一对那样。
而她自己,只是一个连第三者插足都没有机会的臭弟弟。
缩在角落里,忍不住想要擦眼泪。
如此卑微。
然后,就在所有人眼中那两位一片和煦,其乐融融的少女,带着笑容,彼此轻声低语的时候就再也掩饰不了彼此恶劣的本性。
“臭弟弟你行了啊,终于去泰国了吗?”
“爬,爷这叫男女通杀。”
槐诗垂下面孔,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臭妹妹,羡慕吗?”
啪的一声细碎轻响。
就在桌子下面,浴衣的袖子里,两只手掌已经碰撞在一处,五指分开,指尖纠缠,掌心贴合,看似亲密的姿态之下,浴衣下的肌理正在如水一样的流动着,在沉默中爆发一阵阵越来越强的力量。
掰手腕那样。
死死的攥在一处。
无声之中,雷霆碰撞。
好像恨不得把对方捏死这里
出乎槐诗的预料,他的手掌竟然被顶住了,就好像早就对他的所有技艺有了彻底的了解,所有的变化都了然于心。
在咫尺之间,琥珀的姣好面孔上写满了嘲弄笑容。
“鼓手?别忘了我进果园可是比你早的,弟弟君......”
啪!
话音未落,她的肩膀骤然震动了一下,骨节摩擦。
有庞大的力量瞬间爆发,将她的掌控和反击击垮,再度掌握了主动。将她的手腕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就这?就这?就这?”
槐诗轻笑:“那我今天岂不是要替祖师爷清理门户?哦内酱?”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却没有撕破两人之间亲密贴贴的伪装,反而主动松开了手。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可怜的小琥珀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琥珀这几年的组手技艺精进的速度太过厉害,槐诗也怕在这样下去自己会翻船。
毕竟他的专长不在徒手搏击的领域里......真有把匕首,两回合他就把这个臭妹妹攮了,哪里还能给她嚣张的机会。
“成,你要觉得你行了,咱俩就碰一碰。”琥珀用带着浓郁地区口音的东夏语在槐诗耳边狠狠说道,“有本事吃完饭别走。”
架约完了。
大获全胜的怀纸小姐不屑的哼了一声,含笑起身离去,抛下这个败者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才发现还在石化的真希。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
【你生病了?】
“不、不,没有!”
真希好像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抬起头看着身旁的怀纸小姐,又看了看远处许久没有见过的琥珀堂姐,视线来回移动。
许久之后,鼓起勇气问:“怀纸小姐你......是会说话的吧?”
“......”
槐诗想要翻白眼。
所以你注意的重点是这个吗?
这时候不应该怀疑我跟琥珀之间已经有过一腿,感受到信任不再,大受打击了么?
我岂止会说话?
我还会唱、跳、演奏法和大提琴,但哪个都不是你遭得住的啊!
他想了一下,在手机上回复:【如果我对你说了话,你可能会受不了】
真希茫然。
难以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受不了。
可当她想起怀纸小姐是升华者,而且似乎还是升华者中相当厉害的那一群人的时候,忽然好像就有点理解了。
我懂了!
这难道就是父亲曾经说过的闭口禅一样的东西?通过不听、不看、不说和不动之类的修行,达到什么源质质变的秘仪?
只要和普通人说句话,对面就会三观碎裂,灵魂受到冲击,最后吐血而死的可怕力量?
总感觉好厉害!
她竖起大拇指,敬佩的赞叹:“不愧是怀纸小姐!”
槐诗无语了。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懂了什么,但......随她去吧。
在思索片刻之后,他再次在手机上写,【还有,我下午有事情,不去泡温泉了】
真希愣了一下,原本充满期待的表情隐约有些黯然起来......要槐诗来说,你就别什么都写在脸上啊,表情太好懂了!
他叹了口气,再继续写到:【别光想着玩,你跟我走一趟。】
“恩恩,好的,我随时都有时间的哦!”
瞬间,真希精神一振,眼瞳亮起,用力点头,背后好像有看不见的小尾巴疯狂的摇来摇去......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槐诗叹息,忽然开始头疼。
这里见家的人怎么就一个赛一个的不对劲?
.
.
午后,庄园宽阔到过分的庭院里,槐诗终于找到机会,在树荫下面和自己的雇主小姐正式碰面了。
虽然两边依旧惯例嘴臭了几句,但话题终究要回到工作上来。
“但为什么你把她也带过来了?”
里见琥珀的表情一言难尽的看向槐诗身后的远处,庭院的角落里,那个正兴奋的蹲在鱼塘前面玩金鱼的小姑娘。
“她的事情等会儿再说,先说你的。”
槐诗伤脑筋的叹了口气,手里的迷梦之笼晃了晃,丝丝缕缕的隐约雾气扩散开来,架设了一层最简单的幻象,将内部的环境稍微掩饰了一下。
虽然在梦境的造诣上不甚精深,但稍微修改一下景象还是做得到的。
在别人看来,他们俩只不过是在树荫之下说这话而已。
而槐诗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撩起浴衣的下摆,挠了挠小腿上痒处,然后从怀里摸出了烟卷点燃。
终于不用在顾忌伪装和风度了。
“说说吧,你家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简直一个赛一个的有问题。”
说起这个,琥珀也没有心思再嘲弄槐诗的样子,神情变得不屑了起来:“还能是什么,历史遗留问题呗,前几代先祖造的孽,只有子孙后代来偿还了。”
从二百年前开始,里见家就是出了名的没有立场,凭借着自身特殊地位和势力,两面讨好,哪边都不想得罪。
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热闹。
然而,在两边看来,里见家的王八蛋则就是在武家和公家之间反复横跳的二五仔......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记在纸上,早就拉好了清单......
而几十年前,里见家再一次开始反复横跳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次跳歪地方了。
那位从美洲放逐而来的将军才不管你里见家是个什么玩意儿。
二五仔必须死。
为了保全家族,上上代的当主不得不献上自己的头颅谢罪,而如今,上代的当主又因为向将军靠拢因此被上皇所厌恶。
令人嫌弃的里见家的一生,实在过于坎坷和复杂。
各种原因之下,沦落到如今的程度。
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了。
“光看看现在几个家主候选者,就知道里见家已经没救了。”
琥珀嗤笑:“除了上皇和将军在施加影响力之外,罗马,美洲,俄连,东夏......除了天竺没什么主动性、埃及人又喜欢自闭之外,其他的大谱系的人几乎全都掺和了一手。”
“最有力的竞争者,上代当主的养子,九郎,里见静江,哦,不对,现在要称呼他为久静了,我二叔死之后他就改了名字,现在早已经全面投向了将军那一边。
背后的支持者,是对里见家的馆山港口早就垂涎三尺的美洲资本——老实人航运。“
槐诗眉头挑起。
就好像老实和尚一点都不老实一样,老实人航运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老实人——真要是善良老实的话,也不会是全境百强级的巨型托拉斯企业,掌控了百分之四十以上边境往来和物流的庞然大物了。
同时,在家族内部的长辈,里见不平也已经占到了他那一边。
如今的久静,可以说是最名正言顺、呼声最高的家主继承者。
而里见家馆山集团的负责人,掌握着家族内部财政大权的里见不净,则在暗中和鹿鸣馆勾搭在了一起,同时,又和罗马的密涅瓦科技有所往来。
中断了俄联留学匆匆归来的大哥里见正平,背后的支持者是俄联君士坦丁贸易集团......”
在琥珀言简意赅的介绍之中,槐诗很快就理顺了如今里见家错综复杂的情况,简直是好像套娃一样的层层覆盖。
和各大谱系有着深厚关系的代理人公司,选择了自己在瀛洲的代理人,然后代理人的代理人们又找了自己的帮手为自己进行代理人战争......
真他娘的够了。
“是时候禁止套娃了。”
槐诗掐掉烟卷,抬起眼睛看向她:“那么,你呢?玄鸟不可能让你空着手来吧?”
琥珀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掩饰,直截了当的回答。
“太清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