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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前同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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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幻到让人怀疑人生的绝命狂飙终于结束了。

    此时的槐诗已经在风中吊了二十分钟。

    这一辆碾着牛顿的棺材板,践踏着经典物理学的卡车好像是个平面就能开,不是平面凑合着也能开,除了不能骑空气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骑了个遍。

    中间还在一座高塔上来了个诡异的托马斯回旋,外加金鸡独立。

    画风见鬼的要命。

    根据雷蒙德所说,这一辆卡车的内部采用了现境最先进的‘量子力学’的定律——只要在碰到大楼的瞬间,加大马力,让车身和大楼产生夹角,借助足够的推力,就能够借助量子力学的原理和地心引力互斥,从而达到垂直于地面在大楼上攀爬形势的效果。

    只要保持足够的速度,就能够继续行驶。

    槐诗相信才他妈有鬼了。

    虽然自己读书少,但也不能这么唬人啊!

    而随着导航向前,自荒废的高楼大厦之间,便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巨大的深坑。

    标准的正方形,横竖各宽一百米左右,精确无比。从上面往下看,能够看到组成四壁的钢铁,隐约还能看到那些钢铁的缺口后缓缓运动的机械……

    黑暗的最深处,什么都看不到,根本看不出这个坑究竟有多深。

    卡车继续向前,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深坑那样。

    槐诗现在一点都不慌了。哪怕是雷蒙德告诉自己,这辆车能够通过什么狗屁力学开在空气里他都不奇怪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惊掉了他的眼球。

    开到深坑边缘的时候,整个卡车好像瞬间变成了软体动物,当轮子跨过边缘,好像上了胶水一样黏在铁壁边缘上的时候,整个车身的前半截就骤然九十度弯折开来,然后毫无任何停滞的向下。

    槐诗呆滞的看着那个折角随着行驶,从车头一直移动到车位,最后随着整个卡车挂在铁壁上而彻底消失……

    究竟发生了啥?

    这个画风为什么瞬间又不一样了?

    “别问,问就是量子力学。”

    等槐诗回到驾驶室里的时候,就听见雷蒙德的解释。他抬起手又扳起了一排按钮,打开了车前方的大灯,而且在地狱里毫不客气的开了远光。

    在展开的大灯之中,精致的水晶体放出了刺眼的光芒。

    其中,受祝油膏开始了熊熊燃烧。

    驱散了粘稠如活物的黑暗。

    但依旧无法阻挡那种渐渐渗入骨髓的寒意,冰冷,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按照我们目前的储备,油膏的燃烧一共足够支撑二十六个小时……希望二十六个小时里能够找到分控中心的位置吧。”

    雷蒙德说。

    “那岂不是又到了长草期?好不容易有了活动打了几下,一不小心就肝完了的感觉……”

    “如果你是说敌人的话,就放心吧,不会少的。”

    雷蒙德的下巴灵活的移动着,操纵内部的点烟器给自己点着了烟,整个头盔内顿时都笼罩在烟雾里。

    “噩梦之眼就好像见了腥味的野狗一样,一旦遇到目标就会紧追不放,绝不会轻易松口的。接下来你和你的护卫队还有得忙。”

    槐诗无所谓的耸肩,“那就打呗,反正没有四阶,不用担心打不过……不如跟我介绍一下你的前同事们怎么样?”

    “看作风,应该这一次来的是‘苍白之手’的分团。”

    雷蒙德挠了挠头,说:“我想想……团长的话应该就是老熟人艾弗利,但他已经是四阶了,多半不会出手。然后四个连长,分别是铁壁的奥利弗、历战的盖恩和野蛮人安杰里尔,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个,是血吻的参孙……都是十几年的三阶了,因为出了岔子没有办法晋升四阶,但基本上都已经完成灵魂融合,你记得不要大意。”

    “分团?”

    槐诗讶然:“这就一个团?我以为就是全部了。”

    雷蒙德顿时翻了个白眼:“如果是全员噩梦之眼上场的话,不说常青藤破产不破产,象牙之塔绝对要吹笛子,然后召集全体白鸠、赤鹿和灰鹳,重组校卫队了。”

    “这么夸张?”

    “不然呢?”

    雷蒙德反问:“完整的噩梦之眼里可是能够参与谱系之战的,而且和天敌·提尔有雇佣协议,你拿头去打么?到时候说不定大宗师还能占据地利和资源,勉强防守几波,我们这种敢冒头的绝对被随手捏死了。

    总之,你谨慎一点,千万别浪啊,噩梦之眼的作风很凶的——我知道你也很凶就是了,但小心翻船。”

    “我懂我懂。”

    槐诗有点想要挠头。

    雷蒙德的意思他明白。

    作为地狱里最专业的几波战争野狗之一,噩梦之眼里哪怕每一个人的位阶可能都没有太离谱,但本身的作战能力是足够强悍,且是通过无数战争有所证明的。

    不能将他们当作现境里绝大部分养尊处优的咸鱼升华者,相反,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亡命之徒。

    “所以,你和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槐诗问道:“你的前同事见了面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拔剑砍人的?难道噩梦之眼有个规矩叫做许进不许出?”

    “虽然进出很麻烦,但那倒不至于,而且每年都有不少人退役。有的打不动了,有的打累了,有的干脆就是快死了,拿了退休金走人……”

    “你是哪种?”

    “我是快死了的那种。”

    雷蒙德满不在意地回答:“当时打了一场硬仗,队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快死了,干脆就不想干了。结果退休金他们给的实在太少,我没有办法……”

    “我猜猜。”

    槐诗挑起眉头:“你就自己动手拿了?”

    “哪儿能呢。”

    雷蒙德摆手,羞涩的笑了笑:“我炸门之前好歹是向他们征求过意见的,虽然没什么用就对了……”

    “然后呢?”

    “然后就狠狠的抢了一票啊。当时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不如干他娘的一票,结果没想到后来没死成,可惜了。”

    “后悔啦?”

    “是啊,早知道不会死,应该多抢一点的……”

    说到这里,雷蒙德痛心疾首的拍着膝盖:“你是没看到,他们的宝库里,好东西是真的多啊!”

    “对对对,恨不得全部都搂走是吧?袋子没有带够。”

    这个话题槐诗简直太有意见了,感同身受:“我以前黑吃黑的时候也这样的……哎,当时还是太年轻,忘记自己是天文会的了,不然就正大光明的上门去查封了。”

    “……”

    雷蒙德愕然的看了槐诗一眼,感觉哪里不对劲。

    黑吃黑就算了,竟然还可惜没有全部查封……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丧心病狂了,却没想到最狠最恶的竟然在天文会里。

    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了?”槐诗愕然的看过来。

    雷蒙德尴尬的移开视线:“那个,刚刚我……开玩笑的。”

    “……真巧,我也是。”

    槐诗的神情很平静:“你听到的什么黑吃黑和查封都是骗人的,众所周知,我是天文会的监查官,是不会做乱发黑函的那种事情的。”

    “……是吗?”

    “是啊是啊。”槐诗用力点头:“刚刚说到哪儿了?”

    “噩梦之眼。”

    “对……”槐诗干咳了一声,问:“你在那边的时候做什么工作的?也是运输?”

    “差不多,虽然开的车和现在的不一样就是了。噩梦之眼里,大家都没有姓氏,有时候会在前面加个绰号来区分。当时因为太莽了,别人都叫我‘不死的雷纳德‘。”

    “嗯?“槐诗感觉哪里不对。

    是不是哪个字儿不一样?

    雷蒙德耸肩,“出来混总要有个假名的吧?”

    “可你这假名也忒随便了吧?就差一个字!”

    “没关系,因为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槐诗的表情顿时抽搐起来。

    “……本来的名字呢?”

    “忘了。”

    雷蒙德耸肩,满不在意。

    唯有这一句,不是撒谎。

    和其他巨型组织不同,无归者墓地从来不在现境出现,盖因这个松散的大联盟本身就是由无数沉迷地狱的亡命之徒组成,否则也不会因为和毁灭要素之间联系过多而在现境遭到排斥和抵触,被天文会重点检查。

    它本身更像是一个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组织所形成的人才市场和交易平台,而成为其成员则很简单,只要随便在偏远的边境找到一家他们的代理机构,递交申请,然后发誓:绝不在现境和边境长居,余生将常伴地狱。

    这就完事儿了。

    作为最早的那一批地狱开拓者所组成的联盟,这群被地狱所诱惑的探索者们坚决的将现境抛在脑后,孜孜不倦的寻求着深渊的奥秘,进而形成了如今这样的规矩。

    这是誓约,同时也是诅咒。

    此后,誓约者将舍弃原本的姓名,正式成为无归者,一个再和现境无关的探索者。

    无归者之墓的意思便在这里。

    一旦加入其中,原本的你便将在法理之上死去,甚至诸多纠纷和麻烦都会帮你一一摆平,但从此之后,现境的一切便同你无关。

    根据誓言,成员将不能在现境停留一个月之上,也不能在任何边境久居,余生绝大多数时光将投身于无穷尽的地狱之中。

    虽然如今隐隐有滥用边境遗物和成为犯罪托拉斯集团的趋势,但无归者之墓绝对不干涉现境的准则依旧没有过任何变化。

    说到这里,槐诗识趣,也未曾在继续多问。

    伴随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们如今已经深入地下,深度计显示他们已经抵达了两千二百米左右的深度。

    而就在此处,原本看不见尽头,分叉众多的深坑却到此为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到根本看不见边缘的地下空洞。

    在无数宛如楼宇一般的圆形巨柱支撑之下,巨大的地下空间延伸到了黑暗的尽头。

    远方吹来呼啸的风。

    卡车在拐过九十度角之后行驶在此处的顶穹之上,触目所见的,便是下方无数旋转的巨型齿轮与杠杆,数不清的繁复机械在这里静谧的运转着,伴随着无数低沉或者刺耳的声音,形成宛如海潮的深沉回响。

    和它们相比,槐诗感觉这一辆卡车简直像是一只小虫子。

    一只不小心钻进巨大机械之中的虫子。

    “这下……可有点难搞了啊。”

    他挠着头。

    叹息。

    因为感觉到死亡危机突如其来。